沒有鮮血滴下,李承訓立刻翻身而起,看到臉色蒼白的賈墨衣,忙擔心地問道:“你怎麼樣?快坐下來休息下!”
他本就心善,此時見對方爲了自己流了許多熱血,自然是飽含關心與感激之意,這點賈墨衣自然能聽得出。
賈墨衣搖手嘆道:“還算你有些良心,只是且莫忘記你答應我父親的事情,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她多少有些欣慰,畢竟李承訓起來先問她是否康泰,而不是自私地先問滴血之事。
“墨衣放心,我答應令尊照顧於你,便會信守承諾,絕不食言。”李承訓心存感激,連忙正色答道。
他猜測定是賈墨衣的血便是剋制他體內毒性的解藥,雖然還不清楚,這只是暫時解毒還是永久解毒,但他依然感激其所爲。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情,是替我父親報仇!”賈墨衣急切說道,而後又補充道:“再有,以後切莫再說此話,你我之婚姻本就是迫不得已,不做數的,我已爲你徹底去除掉血中毒素,你不必再每隔三日找我要解藥,你自由了,現在,你我再無任何瓜葛!”
李承訓見其說得認真,知其心意堅定,這是一個女子的自尊,他又怎會勉強?只是他覺得如此一來更似自己欠了他們父女倆一個大人情,若真是從此了無瓜葛,自己心裡還真是過意不去。
見李承訓愣怔不已,賈墨衣展顏一笑,但她這一笑比哭還難看,“怎麼?難道你真心甘情願娶個醜婆娘?”
李承訓突然神色恭瑾,抱拳行禮道:“天地已拜,你便是我妻子,所以,無論你認與不認,走到哪裡,咱們始終是夫妻關係。”
“哈哈哈,”賈墨衣突然狂笑,笑後讚賞地道:“你果然是與衆不同,有情有義,怪不得那麼多女人都心甘情願地跟着你!”
她這幾句話剛說完,卻立刻臉色一變,“休要再提婚配之事,如若再提,信不信我立刻殺了你?”
李承訓總算是見識了賈墨衣翻臉無情的古怪性格,可他還是輕輕地問了句“爲什麼?”
這次換做賈墨衣愣怔了,她容貌醜陋,發起怒來更是比夜叉還要恐怖,加之武功又高,誰人敢問她爲什麼?
“因爲,因爲我已有心上人,咱們走不到一起!”賈墨衣想不到自己可以說出這麼一句柔軟,充滿溫情的話,這抹柔軟她除了對她那個心上人有過,根本未曾給過任何人。
李承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打量她那醜陋的容貌,不覺心中犯嘀咕,難道還會有人中意於她?但他見其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喜色,便心中一動:難道這天下真有不爲美色所動的真漢子?
無論怎樣,李承訓確信了賈墨衣心不在他這裡,也就再無負累,果斷地道:“好,我不會再提及此事,那無名在這裡謝過賈姑娘大恩,若是姑娘有事,無名定當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他此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暢快,他本就對這正邪難定的女人心理打怵,又與其沒什麼感情,完全是因爲活命而不得已答應娶她,但他心地善良,總想着如今賈墨衣孤苦無依,又如此相貌醜陋,若是他也嫌棄,那她怕是要孤獨終身了,雖然自己並不愛她,但娶了她,好歹與她做個伴。
現在好了,對方執意悔婚,甚至說出了已有心上人的話語,無論其所說是真是假,但其劃清界限之決心可見一般,自己倒不好再堅持了,也算是了卻一塊心病,不過現在倒是欠她一個人情,以後伺機報還便是。
沒有了所謂的婚姻負累,不僅是李承訓,賈墨衣也輕鬆許多,二人說起話來也更隨意,談着談着便說到了何以賈墨衣的血可以爲李承訓解毒的這個問題上來。
賈墨衣說她從小便被師傅泡在藥罐子裡鍛鍊其筋骨,因此百毒不侵,她的血液常年用藥浸泡,自然還能解毒。
不過,她的血液卻也不是萬能的,天下藥材千千萬,他師傅錘鍊其身體的藥材也只能取幾十味最重要的藥材,比如雄黃,牛黃,等等,而賈墨衣的血之所以可以解李承訓身體裡的毒素,是因爲賈維所有淬鍊的毒藥,都是以墨衣身體裡藥性爲準繩,反其道而行之提煉而出的,他這樣做也是生恐其毒藥有朝一日會傷到女兒。
也就是說,賈維研製的毒藥,用賈墨衣的血都可以永久解毒。
李承訓聽後,嘖嘖稱讚賈維用心良苦,瞬間對賈維的印象也改觀不少,見彼此已經開誠佈公,他便提出帶墨衣去見見幾位夫人,畢竟他們雙方已達成協議要取消婚姻,他便不用再發愁如何向夫人們介紹她。
賈墨衣卻一口回絕了這個提議,她認爲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去見她們。因此二人的話題便又回到收復幽州,幫助賈墨衣報仇的事項上來。
賈墨衣大仇未報自然暫時還不打算離開,李承訓也是極力挽留她,畢竟現在內奸之事未解決,金甲也失去武功,所以人手極缺,尤其對墨衣這樣的高手,更是求之不得。
二人商議了一番過後,李承訓交給她一個任務,那就是立刻去聚義廳輔助金甲抵定大局,按照李承訓的謀劃,金甲會在召集軍中骨幹時,向他們公佈銀環罪行,同時控制住銀環、銅臂、鐵鞋的鐵桿支持者。
金甲佈置下殺狼隊六千餘人組成的子母劍大陣在聚義廳外,相信完全可以控制鐵鞋等人,但這對於已經失去武功的金甲來說,大廳內的兇險反而加倍了,這就需要賈墨衣的身份以及其武力來幫助其抵定大局。
“你不去嗎?”賈墨衣以爲他會與自己同去。
李承訓解釋說:“那裡聚集的都是賈維手下的百戰將官,而我的身份很是尷尬,去了有可能成爲銅臂和鐵鞋的攻擊對象,反而對大局不利,你便是金甲的定海神針,全靠你了!”
賈墨衣撲哧一笑,“什麼定海神針?”說完,她向李承訓,“那就先告辭了!”
李承訓正望着賈墨衣的笑容發呆,飛是對方有傾國傾城之色,轉頭一笑百媚生,恰恰相反,反而當用墨衣一笑鬼見愁來形容,但他發呆是因其實第一次見賈墨衣開口笑。
望着賈墨衣漸漸遠去的背影,又生出另一番感嘆,就在前不久,他還要設法殺掉賈維,爲暗影門的兄弟們報仇,而如今卻是要幫着賈維報仇,無論如何,死者爲大,隨着賈維的身死,一切就都讓它過去吧。
他與賈墨衣分手後,便直奔九嶺第七嶺而去,上午他從那裡離開之時,佈置下天羅地網困住那些難民,現在也不知道王苑處理得如何了?如果順利的話,他收服這些難民,把之融入大青山隊伍中,便易如反掌。
第七嶺這邊,局勢已經基本穩定,雖然王苑心胸不夠寬闊,但其才能與手段卻是不凡,在金甲派來的官軍的幫助下,早就控制了局勢,正等着李承訓的到來。
原來,李承訓早間離開後不久,史老頭便與難民中的首腦商議妥當,說是既然不許他們上雪線躲災,那就允許他們去九嶺第九嶺暫住。
王苑一聽心中冷笑連連,感嘆這些難民太沒有眼色,第九嶺現在是什麼地方?那裡就是李承訓的“後宮”,即便是他王苑若要進去,也得通報,怎麼可能讓這些難民進去暫住?
雖然他心中不以爲然,但他面色如常,這便是梟雄的本色,他開始拉着強調和這些人談判,而且談的還真是煞有介事,熱火朝天,而其真正目的自然是在等待李承訓去金甲那裡搬救兵回來。
整整五千官軍,當他們從四面八方佔住整個山陵,出現在山腰上的時候,難民們全都傻了眼。官軍逐漸縮小包圍圈,一直驅趕着那些難民全都縮減到谷底,而後,有兩個帶頭的將官來纔到王苑身前,說是奉命配合他行事。
這還有什麼好行事的?王苑一聲令下,不用官兵動手,那十幾個大青山馬賊便捉了那帶頭的白老頭和那兩個氣勢洶洶地痞子跟班,胖子李志平和麻坑臉趙凱。
現在,李承訓見這裡一切都按計劃,在掌控之中,也便放下心來,來到王苑身前,當先一禮,“王寨主,辛苦了!”
他從來都是對部下尊敬有嘉,可卻沒人敢拿他當擺設,一方面是他的軍事威信已經確立,另一方面他寬厚仁德的風範深入人心,所以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場。
“大將軍,這哪裡敢當?”王苑連忙躬身還禮,那腰的彎度絕對超過了九十度。他心中曾對李承訓心有所猜忌,甚至動過奪權的念頭,可如今見他居然可以調動官軍爲己所用,當真是被嚇得不輕,這是何等能耐?何等謀略?所以,現在他已經死心塌地的爲李承訓馬首是瞻,沒有那些小心思,小動作了。
見過王苑,李承訓又給帶兵過來的那兩位將官施禮表示感謝,詢問過後知其年長穩重的帶兵將領叫張佗,另一個將領叫李奪,這二人能來此辦差,可見其必定是金甲的嫡系將領,他是一定要尊敬的。
“快給老先生三人鬆綁!”李承訓忙指揮手下行事,他要恩威並施,現在威已立了,自然還要再給他一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