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四世氣的簡直要發瘋,而西蒙被火藥薰得漆黑漆黑的臉,亦是流露出了無比的驚愕。
接着晨光,城底下着被希臘火,被好不容易弄到的火炮擊毀的這都是什麼啊!!!
看似高大雄壯的井欄,不過是用粗樹枝編成的大筐子,用不結實的木頭紮成個框架吊在半空中,這玩意要是白天,不等推近了,一個用弩炮發射的希臘火罐就能讓它變成大蜡燭。
還有所謂的雲梯,一堆薄木板釘成的垃圾貨色,和大閩用抵抗暴風颶風所用的船板和用魯班鎖原理筍接而成的雲梯不可同日而語。
至於衝車更是豆腐渣到了極限,就用木頭條子搭了個框架,上面蒙了一層布,要不是昨夜被突然歸來的俘虜降兵弄得混了頭,仔細一點,哪怕在濃郁的夜色中,這簡陋到極點的僞裝也是可以辨認清楚的。
至於遠處靜靜列陣了一夜的閩軍主力,一大堆稻草紮成的假人披上布而已,被風一吹動,還真有幾分大軍模樣。
還有更氣人的,羅馬軍隊利用這些珍貴的軍用物資,火藥跟這些垃圾打了半夜不說,連一個閩軍都沒殺死,用來推動這些垃圾攻城器械的,不是豬就是羊,驢,騾子之類的牲畜,綁在布縵底下,塞住耳朵,用蔬菜之類的誘餌⑨≯,誘惑它們推着不算太中的各種假攻城器械向前。
好一曲精彩的畜生攻城!
扶着因爲火藥填充過多,炸膛了的大將軍炮,君士坦丁四世的臉色簡直變成了豬肝色,再也沒有什麼好女婿,直接冷哼着一甩衣袖,轉頭就走。
西蒙亦是差不點沒哭出來,這下可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與城頭上尷尬,憤怒的氣氛截然不同,閩軍營寨大門上,同樣觀戰的大閩一方那股洋溢的喜氣浮現在幾個宰相臉上,起了個大早坐在桌子前,拿着超遠望遠鏡去觀察君士坦丁四世等人的臉色,李捷簡直笑岔了氣兒,捂着肚子拍着桌子笑。
這麼多天被君士坦丁堡牽着鼻子走,鬥智每每處於下風,今天可是狠狠出了一股惡氣。
而且今日之戰還不僅僅是耗費了君士坦丁堡多少物資,更重要的是,給君士坦丁堡城中埋下了猜忌的種子!
一連串的古怪,君士坦丁四世無論如何都該想不通了,西蒙究竟是那一邊的?
說他投靠了李捷,那他幹什麼不在大閩攻城時候挑動降軍俘虜和自己麾下打起來,創造混亂一舉拿下君士坦丁堡城!
可若說他不是,他是怎麼回來的?昨夜他爲什麼那麼賣力耗費儲備物資去攻擊閩軍無用的目標?薩普爾提斯又是如何死的?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說不是串通好的君士坦丁四世還真不信。
至於西蒙,爲了活命他廢了薩普爾提斯,心裡本來就有鬼,昨夜又被坑了一氣,面對君士坦丁四世的猜忌他更是會心中忐忑,會提防!
這個局面正是李捷想要看到的,人道人心齊泰山移,本來君士坦丁堡在兵力,戰略上已經處於劣勢,兩大首領人物再相互起了齷蹉,步步提防,有限的兵力得不到施展,配合上出現破綻,哪怕有再堅固的城牆,亦是無濟於事。
就如同後世皇太極設計,騙崇禎帝殺袁崇煥那樣,李捷的反間計一旦展開,勝利的天平就已經向大閩傾斜了,李捷所需要做的僅僅是將攻城所需要的準備工作做到充分,不露出破綻給敵人反敗爲勝的機會即可。
如《三十六計》中的偷樑換柱篇所言那樣:頻更其陣,抽其勁旅,待其自敗,而後乘之!只要君士坦丁四世與西蒙的裂痕暴露出來,就是李捷攻破君士坦丁堡的時候!
眼看着李捷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陪在一旁的長孫織實在忍不住埋怨道:“您啊!虧得還是一國之君,經歷了那麼多的大風大浪,這麼點小勝樂成這樣!”
“那怎麼能相提並論?”好不容易收住笑,李捷卻依舊自鳴得意的說道:“以往那麼多對手,也從未有如君士坦丁四世這樣的狐狸,君士坦丁堡這樣代表一個文明脊樑的堅城,征服了這裡,向西萬里歐羅巴之地氣運盡在掌中,我們的子孫將在這裡千秋萬代,繁衍昌盛,寡人如何不高興?”
聽着李捷說的豪邁,長孫織靚麗的臉龐上也是跟着壓抑不住流露出了憧憬,尤其是李捷說到了子孫,讓她情不自禁的向西北望去。
她的長子李讓如今不就再爲這種美好明天的憧憬,而披堅執銳的奮戰嗎!憧憬着李捷所許諾的太平盛世,不僅僅長孫織,王方翼這些宰相們,蕭盛等這些官員們,乃至於守衛在堡壘上的普通一兵,眺望向君士坦丁堡的目光中,也全都是滿滿的憧憬。
…………
鳴鳳元年九月六日,大閩與東羅馬帝國的戰爭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除了偶爾派投靠大閩的羅馬人混進城散佈些流言,繼續擴張君士坦丁四世與西蒙之間貌合神離的裂痕外,李捷再沒有把心思放在繼續設計削弱君士坦丁堡之上,而是專心督促後軍,盡心竭力的督造戰具,爲攻城做準備。
所謂言多必失,計多必拙!如果一個不小心逼得西蒙和君士坦丁四世重新捐棄前嫌,並肩作戰,反倒是不好了!
從整個大閩源源不斷通過海路而來,供給前線的攻城器械亦是如同江河如海一樣,儘管李捷還想要低調一些,可林立的攻城器械依舊讓閩軍前營彷彿成了個現代化城市那樣,到處都是高大的身影,看的本來就士氣低落的君士坦丁堡守軍更加敬畏。
九月十六,連續十天的奮戰,李讓部終究還是啃下了加拉太堡壘,守住金角灣的一個重要據點就此丟失,來自黑海的補給線亦是被閩軍切斷,從君士坦丁堡建成以來,頭一次大閩對其完成了包抄。
不過就算這樣,李捷還是忍住誘惑沒有命強悍的大閩艦隊進駐金角灣,僅僅是讓李讓部隔着金角灣向城內發炮,做出隨時強渡攻城的架勢,牽制君士坦丁堡守軍古人云圍三缺一!給城內留一條生路可不僅僅是仁德的表現,如果一點逃生的希望沒有,敵人就會做困獸猶鬥,與攻城者血戰到底,多了這麼一條逃生之路,守軍的意志至少會削減一半。
九月十七,就在加拉太堡被攻取的第二天,一個穿着道袍,頭髮鬍鬚亂糟糟的,身上衣服都被燒的一個窟窿一個眼,無比邋遢的老道千里迢迢從安條克趕來,一進了中軍大帳篷,也顧不得李捷正與宰相們議論國家大事,手舞足蹈的高聲叫嚷着。
“陛下!成了!您交代貧道辦的事,貧道終於辦成了!”
這人是閩王御前第一煉丹師,名叫李飛昇,與以往給帝王練長生不老仙丹的騙子相比,這人可是丹師中的另類,手裡滿是鮮血的實幹家。
相傳在長安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正是李飛昇傳給了閩王如今大閩火炮所使用的飛雷之法,大閩的各類火器許多經由此人之手改良,大閩的火藥作坊絕大部分都在此人手中掌控,連兵部與宰相都不得插手。
平日裡李飛昇也從不在朝堂露面,誰都不知道他在研究什麼,真如同得道高人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眼看着這麼一個神秘人物在閩王御前又跳又叫的發神經,一羣大閩官員禁不住滿腹疑惑。
這,又是有什麼新鮮武器誕生了嗎?不過如此在御前失禮,也太放肆了吧!
李捷倒是沒有怪罪李飛昇的意思,看着李飛昇這幅瘋子樣子,李捷僅僅是一愣,試探性的用眼神詢問過去,卻見李飛昇從懷裡掏出一團焦黃的蠟狀物放在桌子上,看到那東西,李捷亦是涌現出狂喜,竟然情不自禁,興奮的猛一拍桌子。
“真是天助我也!來的太及時了!”
看着堂堂閩王都興奮如斯,百官頓時更加迷惑,莫非這是什麼仙藥,吃了就能力大無窮單手破城?看着這個古怪的黃色物體一團,不少官員亦是看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