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不行!克兄!”
沒等克受禮有所表示,剛剛坐一旁的胖子首先暴跳着蹦了起來,然後在李捷驚奇的目光中滿是跟憤怒的老青年指着他鼻子吼道:“汝乃何人?汝分明是唐國的奸細,前來謀取我高句麗社稷,克兄,此人當誅啊!”
說的還真沒錯,李捷就是來謀取他高句麗社稷的,不過饒是被呵斥成這樣,李捷依舊臉不紅心不跳,很隨意的對克受禮聳了聳肩道:“克城宰也是這個意思?”
“離賢侄,先說說你的計劃?”一旁克受禮卻是毫無表情,依舊幽幽的盯着李捷問道,對此,再一次無奈搖了搖頭,李捷卻是轉身到了牆上軍事地圖前比劃了起來。
“對面營州都督張儉你們應該知道吧?可你們知不知道,張儉現在也是早不保夕?”
這話倒是讓克受禮與少室成愣了愣,營州都督張儉他們還真沒少打交道,漢書上就記載,高句麗人性暴躁,好抄掠,哪怕大唐立國了這麼多年,兩人依舊改不了去遼河對岸打秋風的毛病,可自從張儉兵駐營州,再去打劫的每次都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所以,一聽張儉要倒黴,兩個人據是一喜,片刻後,李捷的話卻又讓他們出了一身冷汗。
“張儉之所以要被問罪,就是因爲他剋制,一直按兵不動在遼河南岸,一旦他被問罪,後來者就既有可能是羅通,中郎將羅通可是先燕郡王羅藝的外甥,因反正謀反而得以保留,與羅藝性格差不多,最是性好劫掠殺戮,張儉在時候商旅尚可以通行,如果他來,估計就算我家王爺也不會再選擇這條商路了。”
高句麗與中原的交易,絕對佔了這些邊境貴人收入一大部分,而且農具,不少奢侈品,都必須由大唐舶來,不說克受禮,少室成都是很難想象沒了大唐錦衣美酒將是一種什麼日子。
“而且,張儉調走後,估計羅通鑑於前車之鑑,會不擇手段的向遼河東岸進攻,到時候鐵騎一過,就算高句麗防衛嚴密,也該是哀鴻一片了吧。”
燕郡王羅藝雖然做人不咋的,暴躁,兇殘,狠戾,但絕對也是個硬角色,尤其是前隋第三次征討遼東,隋煬帝已經無心無力壓抑中原兵將了,羅藝所過之處那種寸草不生,想想都令少室成渾身肥肉一個哆嗦,片刻後,他居然也是不自覺的問了出來:“那,怎麼能保住張儉?”
“很簡單,一點功勞就夠了!只要在遼河有這一點拿得出手的戰功,估計大戰來臨,天可汗陛下也不願意臨陣換將,目前,泉男生可是分量最足夠的功勳了,而且沒了他,估計克公也會很好過吧?”
李捷還是那麼輕飄飄的說着,這會,剛剛還忠君愛國的少室成也是低頭猶豫了,羅通,羅藝的外甥,怎麼想都不是好貨,這時候可臨近秋收,要讓他鬧一通,明年指不定就得喝西北風了,雖然遼澤屏障還有足足幾個月可以維繫,但當年羅藝就是出了名的狠人,小股部隊鐵騎過河,自殺性破壞襲擊他也不是沒打過。
“李賢侄,對付泉男生,你似乎很熱切?”思考了片刻,克受禮這老狐狸居然又是雙眼冒出精光,幽幽的問向李捷,卻不想李捷這次回答的更加輕鬆。
“的確,小侄也非常希望對付泉男生!”
略帶點商人的狡黠。李捷笑眯眯的說着:“克公可能不知道,上一次的交易,糧食過遼河後,張儉可是足足抽了三成,要不是關中真不好買糧,我家殿下還真想放棄高句麗這條商路,這次來之前,急瘋了的張儉就與吾商議,我幫他找些功勞的話,再有糧食過境,他僅抽一層。”
“足足兩層糧食,這要到了五原,有時不知道多少人丁多少馬,再創造多少產值,亮晶晶的貞觀通寶啊!”說到這裡,李捷也是誇張的擺着手臂,雙目中金光四射,坦誠的承認,也終於讓克受禮放下了大部分戒心,哈哈笑着說道:“賢侄真不愧是商人啊!”
“那,吾等當如何聯繫張儉?”一頭,忠君報國的決心也不知道被丟到哪個衚衕中去了,爲了田地收成,少室成直接緊張的蹦了起來,一把拉住李捷寬大的袖子緊張問道。
眼見着克受禮也是目光灼灼看過來,心知得計,李捷再一次笑呵呵的一揮衣袖:“很簡單,甚至不用克公出一兵一卒,只要克公把泉男生離城的路線提前傳出去,然後調開遼河防線一小段的巡邏,留幾條大船即可。”
真要放唐軍過河,克受禮再一次猶豫了一下,李捷也不催促,悠悠然的晃盪着袖子慢慢說道:“唐軍出手,泉男生死了,蓋牟城甚至附近七八個山城都會再一次唯克公馬首是瞻,而且泉蓋蘇文老賊的怨恨應該都會歸於張儉,想發作都不得,這生意,難得的賤價大促銷了。”
“而且,奪妻之恨啊!”
最後一句話彷彿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一下子就讓克受禮老眼睛變得通紅,自己女人被人睡了,還當衆被脫光羞辱自己,老王八當的可絕對不舒服,滿臉猙獰中,克受禮狠戾的磨着牙說道:“如此,就多多有勞賢侄了!”
又打發一個小卒子回去報信,李捷當晚就住在了蓋牟山城,揮筆計劃起如何玩死泉男生這個倒黴鬼,密謀結束後,克受禮卻是紅着眼睛抓起少室氏的頭髮轉身就往後宅走去,看的少室成也不好勸說。
不過那一晚上,攪擾在李捷耳邊嗯嗯呀呀的聲音足足持續了半個晚上,這仇恨大的,竟然讓克受禮一個老漢都如此不要命,勾的李捷心頭也是直癢癢,不由自主就回想起了武媚娘那勾人的胴體……
三天後,眼看着克受禮真的認當老王八,老實的窩在蓋牟山城整頓軍備,暗暗嘲笑老傢伙一通後,不能離前線太久,泉男生帶領着他的衛隊也是大搖大擺離開了蓋牟城,看的那些被搶了東西的各個咬牙切齒,卻不得不露出一副陪笑到面容,誰讓他們老大窩囊呢?
這種自得意滿下,泉男生帶領着六百衛隊也是毫無防備,驕橫的沿着大路而去。
也的確不需要防備,蓋牟城可是遼河下游防禦重點,眼前的遼東千里長城附近同樣有着三萬大軍重兵把守,前方更是有東遼澤擋着,就算唐軍真插上翅膀飛過來了,也有成羣的烽火臺,沿着通往遼河的大路,一面巡視着各支軍隊,泉男生一面毫不在意的慢悠悠前進着。
離城三十里,剛剛巡查完附近一處山城堡壘,大路上,迎面就是一支高句麗大軍雄赳赳氣昂揚向着蓋牟城方向走去,與這支軍隊擦肩而走,泉男生也是滿是自豪,囂張的對左右親信說道。
“如今高句麗超過六層的軍馬已經掌握在了我們泉家手裡,王高麗已經是指日可待,有如此雄壯的軍隊,天下何處不可取的?就是他日攻下大唐也未必不可,哈哈!”
“到時候,咱家公子也是天可汗世子了,公子,到時候把克受禮家那小娘們賞賜給小的行不行啊?”旁邊的泉二狗立刻討好的點頭哈腰說着,回憶起前兩天品嚐過那個少室氏家女人,說的泉男生騎在馬上卻又是一臉猥瑣,****的吧嗒了一下嘴。
“瞧你那點出息,等打下了大唐,大唐的公主各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美人,隨便賜你十個八個不就得了?”
“謝主子賞!”聽着泉男生故作大方的哼着,泉二狗卻高興的都快瘋了,流着口水鞠躬作揖道,不過這時候,一聲清晰的冷哼聲卻在耳邊響起。
“驕傲自大的高麗奴。”
一下子,正在興頭上的泉男生彷彿炸了的公雞一般,咆哮着勒住馬,一張臉憋的猙獰無比怒聲嚷道:“誰人膽敢嘲弄本公子?那家漢狗,給本公子站出來!”
還真有一個披着高句麗重甲的壯漢懶洋洋從行軍軍隊中站了出來,眼看着壯漢棱角分明的漢人臉龐,泉男生更是暴怒的拔刀在手就要砍過去,沒想到那壯漢更是技高一籌,電光火石之間,背在背後的長槊一蕩,毫無懸念把刀嗑飛了。
“該死的漢狗,前隋手下敗將,爾敢謀反呼?”捂着發麻的手腕,泉男生銀盔下一張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漢人壯漢卻是手持長槊,滿臉嘲諷的冷笑着:“高麗奴,真不認得你家爺爺了?”
“你是?”還真是楞了一下,仔細打量過壯漢臉龐後,旋即滿臉恐懼在泉男生一張小白臉上擴散開來。
“你,你是張夫!營州軍!快,快殺了他!”
“哈哈,晚了!”持槊在手,爆笑中張夫槊杆壓下,兩米外泉男生的果下馬直接哀鳴倒地,眼看着張夫動手了,早已經準備多時的營州軍幾乎同時轉過了身,手中長槊對着毫無準備一字向前高句麗騎兵死命捅去,噗哧噗哧的入肉聲連成了一片,連人帶馬,高句麗兵直接被捅死了快四百衆。
嘩嘩冒血的人馬屍體遺落了滿地,直接把黑色的泥土染成了殷虹色,重重落在地上,泉男生的腦海一片空白,還是泉二狗吶喊着打馬過來把他推上了馬,旋即翻身吶喊着:“保護公子!”
茫然回過頭,泉男生眼睜睜見到泉二狗持刀吼叫着撲向張夫,卻被毒蛇般的長槊輕鬆扎穿了脖頸,上一次,隔江眼見這人一槊格殺自己上百騎兵血淋淋一幕再次襲上心頭,劇烈的恐懼下,泉男生狠命抽着馬屁撒腿就跑。
高句麗大路上,殺戮還在繼續,兩千人的槊兵圍成個半圈,哪怕驚醒過來的高句麗騎兵如何慘號吼叫着揮動手中兵器,依舊逃脫不了被一槊一槊捅下馬的命運,遠處,眼看着泉男生單騎落荒而逃,張夫不在乎的對身邊歪了歪腦袋。
咔嚓一箭,泉男生應弦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