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十三年對大唐來說,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年。
這一年,大唐死了皇帝,發生了叛‘亂’,還被十幾個王爺鬧到長安,差不點兒再鬧出一次八王之‘亂’,還好,憑藉着唐人獨有大條的神經,朝廷倒地咬着牙都‘挺’了下來,十一月飄渺的小雪中,洛陽叛‘亂’徹底被平息了下來。
就在昨天,關中大軍勝利的搬師了,十一個荊王李元景被押送回了長安,快刀斬‘亂’麻的大理石判決下,一律以‘亂’黨罪名斬首於市曹。
真沒錯,十一個荊王李元景,每一個都信誓旦旦號召着饑民,關東世家歸附到自己麾下,每一個都能拿得出荊王府印信‘玉’佩等物件證明,沒等朝廷大軍開過來,原先的十八個“荊王李元景”已經自己在洛陽城下爲“正統”打起來了,不然的話,兩面包抄的朝廷大軍也不會如此迅速勝了二十萬反賊。
至於真的荊王李元景何去何從,長孫無忌是不知道了,追究他也不願意再去追究,這事兒閩國的影子已經很濃郁了,老長孫可不願意再聽個閩王版扶老人,要他憂心的事情多了,就比如現在還在外處理平叛後事的江夏王李道宗,還有英國公李績,他們和閩國的關係太密切了,長孫無忌必須想辦法換掉他們。
還有一大幫封賞,升官,提拔新皇親信,本來朝廷已經快乾了的府庫艱難的往外擠着,甚至與新皇吵架都成了長孫無忌的煩心事。
“爲什麼,舅父,爲什麼要把大明宮停工?就差一點就可以修建完了,從皇祖時代就一直期盼這裡修完,到朕這裡停了工,讓朕如何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頗爲憤怒,李治張着手臂,誇張的抖動着衣袖,如今的太極宮中,有着太多李世民的影子,從登上這個位子開始,待一天李治都渾身難受,原來的東宮經過李捷一朝後李治也不敢住了,沒有安全感,國事基本上都被長孫無忌包攬了,大明宮成了李治目前唯一的一點期盼,還讓長孫無忌給停了。
難怪李治都忍不住發這麼大的脾氣。
可長孫無忌也有着他的苦楚,只有當家的首輔才知道,大唐看似風光,如今府庫卻差不多完全乾了,貞觀末期征伐高句麗,征討草原等一系列戰爭,再加上李世民晚年廣修宮室,長安附近的官倉就所剩無幾。
洛陽叛‘亂’,前期大軍征討,後期賑濟災民,用的都是洛陽邊大隋留下的含嘉倉,如今那兒也差不多幹了,今年的秋收還大部分泡了湯,大唐已經沒有力氣再來大興土木了。
“陛下,先帝一向崇尚勤儉,今朝廷乃多事之秋,陛下身爲天子,當爲天下表率,來年秋收,倉廩充足之時,再繼續修建大明宮也不遲!”畢竟李治如今已經是皇帝了,長孫無忌說話間也客套了許多,彎腰行禮道,不想聽的李治卻炸了。
“還要等一年!”
前些日子他可聽到消息,閩王李捷想要修大角鬥場,一個月時間,角鬥場就先於世,被過路士人稱爲奇蹟,自己身爲皇帝,想修一下宮殿還需要等,等,等!李治的心理失衡可想而知,不過,沒等豬肝臉‘色’的李治爆發出來,宰相堂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喧譁,幾個衛士架着一個臉上嚴重凍傷,風塵僕僕的邊軍艱難的走進來。
心裡咯噔一下,長孫無忌趕忙撇開李治,焦急的迎了過去,理智的命令從人去拿熱水,灌下幾口後,凍僵了的邊軍信使終於恢復了過來。
“叩見相公,陛下,末將安西都護府別將郭靖,封大都督柴哲威之名前來求援,貞觀二十三年十月二十,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賀魯反,狂攻叫龜茲城,大都督兵少將寡,已經退守‘交’河,安西危已,請朝廷速發救兵!”
腦袋重重扣在地上,郭大俠已經泣不成聲,長孫無忌卻也是目瞪口呆,踉蹌的退了兩步,絲綢之路每年收入大約佔大唐稅收三分之一,江南李捷的稅收不到了,長孫無忌還想靠絲綢之路填坑呢,怎麼也想不到這條路也出了問題。
“你先下去吧,朝廷會發兵的。”揮了揮手,長孫無忌晃‘蕩’着就把還想繼續說的安西都護府別將打發走了。
明顯看到了長孫無忌臉‘色’不對,剛剛的怒火散佈的一乾二淨,外人一走,李治就緊張的竄了過來,急切問道:“舅父,出了什麼事了?”
“陛下,如果您還想皇位坐下去,拆大明宮吧!”滿是苦澀,長孫無忌苦笑得比哭都難看,低沉地說着。
世界還真是奇妙,就在長安落雪紛紛的時候,占城附近還是一片晴空,熱的讓人想拖衣甲,長孫無忌苦楚的像陝西老農一樣的同時,許多人在占城下卻是樂翻了天,成吉思汗曾說過,人生最大樂趣是掠奪別人的妻‘女’財產,看他們悲痛‘欲’絕的樣子,這一次討伐叛逆,閩國就是打的如此殘酷。
刨除下放建立殖民地以及留守廣州的府兵,唐軍還有五萬陸軍,行進向占城每一天,唐軍都會下排府兵沿着林邑各地掃‘蕩’,財富‘女’人被劫掠,敢於反抗者被殺死,北部林邑完全陷入了地獄中,相反,唐軍的腰包還有俚人的口袋卻是鼓了不少。
十一月,留守林邑的李敬業居然也打到了占城下,居然還帶了不少軍隊,拜李捷所賜,北方一戰大破林邑軍八千,當場斬首三千多,還奪到了戰象三十頭,這份戰績震驚了偌大的中南半島,真臘,伏南,高棉,吉蔑等國震動下慌忙傾國兵力前來,支援李敬業的軍隊。
如今匯聚在占城城下多達十五萬大軍,叢俚人到高棉人等幾乎囊括了南中國海一代所有民族,旌旗漫卷,浩浩‘蕩’‘蕩’的比整個林邑國人口都多了,盔甲整齊,威風凜凜的唐軍也是看的中南諸古國心生敬畏,一個個小國國王匍匐在李捷腳下。
如此大的威風中,小小的占城,瑟瑟發抖。
“林邑王無義,興叛逆之師,反我大唐,攻恩師之領土,天地不容也……”
還是十六個大銅喇叭摧殘着城上守軍的耳膜,‘精’通佔文的通譯小官抑揚頓挫的大聲念着,十多萬將士也是呼喝着助威道,城上守軍明顯已經聽的心神搖曳了,不過城下閩王李捷自己似乎並不開心。
“怎麼了?”
三員‘女’將給閩國大軍增添了不少亮‘色’,楊心怡一身火紅羣甲熱情洋溢,蕭蠻兒黑的發亮鑲嵌甲,把姣好的身形完全展‘露’了出來,活脫脫一個小惡魔,至於長孫織,雪白的銀亮甲,那就是天使了,兩個丫頭光顧着興奮了,還是長孫織細心,發現了李捷的異樣,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孤只是好奇,黎伽,他爲什麼到現在都不來見我?”嘆息一聲,李捷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畢竟是孤的學生,爲什麼連給自己一個機會,給孤一個機會都不捨的?讓孤赦免他的理由都沒有。”
“唉,也許黎伽也有着他的難言之隱吧!”想着可憐兮兮的範子月,長孫織也是感慨的搖了搖頭,這功夫,占人通譯討伐戰書卻已經唸完,隆隆的鼓聲中,攻城開始了。
這年頭居然連大象都如此識時務,呼喝着向前衝去的俚兵,高棉兵頂着頭上箭雨飛快的在占城護城河上堆積起了浮橋,唐軍的鋼弩帶着繩索‘射’穿了城‘門’吊橋的木板,三十頭戰象拉着繩索就狂暴的向後拖去,嘎啦嘎啦令人牙酸的鐵鏈聲中,傾斜着的吊橋明顯彎了一截,綁在城牆上的固定繩噗噗作響,終於最後輕快的一聲掙斷開來,吊橋轟然落下。
還是戰象打頭,在象奴的指揮下鼻子捲起巨木咣咣砸在本來就不結實的城‘門’上,上方占人沒等拿着火油慌‘亂’的倒下來,一陣鋼弩齊‘射’已經讓低矮城‘門’上幾十步內隔絕生機,終於,砸了一刻鐘的城‘門’轟然倒塌,守在‘門’口的占人守軍直接就在戰象踐踏下轟然崩潰了。
有戰象參戰的大戰役,聽起來似乎大部分都以悲劇收場,實際上則是不然,有戰象出動的大戰中基本上迎面佔八層,自不過戰象太強悍了,沒輸一場,都那麼引人注目,三十頭大象呼嘯着衝進城內,基本上占城就告破了。
指揮台上,替李捷調兵遣將的王玄策,嘴角上忍不住‘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但僅僅片刻,他的笑容就僵住了,望遠鏡中清清楚楚,李捷這個主公領着他家唯恐天下不‘亂’的三妞,十幾騎的衛隊居然跟着戰象屁股後面就殺進去了。
這時候占人雖然失去了抵抗意識,但城裡至少有五千多佔人守軍呢!氣急敗壞下,王玄策滿是怒容的吼着:“這,這簡直是胡鬧,來人,傳令給秦懷陽將軍,命他先行入城保護主公!”
慌‘亂’的信使跑動下,一隊人高馬大的大唐閩王鐵林直接擠開了滿心入城搶掠的俚兵,搶着先殺進了城內。
彷彿世界末日到來一般,街上,到處都是慌‘亂’的占人來回逃竄着,拼命的呼喊着,沒等唐人殺進來打劫,城上退下來的占人敗兵卻已經開始了在街上瘋狂的燒殺搶掠,似乎要在臨死前把一切沒滿足的****都發泄出來一樣,濃濃的烈焰在占城上空密佈成死亡黑雲。
占人自己都不相信,背叛了強悍的大唐,自己能活下來。
殺進城了,戰象後面的步兵流程化的搶城牆,也沒有人顧及到,李捷直接領着衛隊十多騎殺向了皇宮,沿途有殺紅了眼的佔兵‘色’‘迷’‘迷’圍着長孫織三‘女’就堵了過來,卻不料一行騎兵每一個好惹的,只見刀光閃過,攔路的佔兵直接身體開了一半,狂噴鮮血倒下。
騰地一下,幾百年的林邑宮殿突然就燒成一個大火把,心頭一緊,李捷更是提快了馬術,皇宮‘門’前,還有百多林邑禁軍尚且忠心護住入口,眼見次,後面的長孫織提起格弓,一陣眼‘花’繚‘亂’的左右開弓愣是在中間開出一條血路,很默契的,十多騎左右糾纏住禁軍,順着血路李捷直接駕着二狗撞進了宮‘門’。
大殿‘門’口,一席林邑王服,範黎伽正在奮筆疾書的寫着什麼,身後圓形的大殿正在烈烈燃燒着,火光沖天,熱力驚人,聽到‘門’口兵甲慌‘亂’聲,範黎伽這才愕然的擡起頭,看到提着淋漓着鮮血橫刀大步跳下馬走來的李捷,範黎伽白淨的臉上禁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看來黎伽在殿下心頭還是很重要的,如此正好,用不到寫遺書給殿下了。”滿含笑意伸手抓住了剛剛寫的東西團成一團,隨手被範黎伽丟盡了火堆裡。臉‘色’還是那麼‘陰’沉,倒提着橫刀,李捷箭步上前,‘陰’冷的問着。
“爲什麼,爲什麼要背叛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