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照比唐軍的措手不及,超日王更加的吃驚與不可置信。
“誰給阿羅順的狗膽,讓他敢拋下孤,自己突圍!還有左那那個混蛋,他竟敢背叛孤,回去孤一定要滅了他全族!”
真宛如困獸一般,超日王繞着圈子在中軍大帳中來回的咆哮着,渾然忘了他昨日計劃讓阿羅順留在這包圍圈中頂缸,自己先率軍跑出去。
“王上,如今不是計較的時候,國內如今空虛,如果讓阿羅順賊先行回去,可能國中不穩啊!”
如今西遮婁其王國何止是空虛那麼簡單,老王普拉可辛死得蹊蹺,各地掌握兵權蠢蠢欲動的蒙薩塔剎帝利數不勝數,超日奪位時候,阿羅順在暗中聯絡,出錢出人,暗地裡在德干阿羅順的勢力可不見得比超日真差多少。
藉着這個機會萬一阿羅順真的搶先回西遮婁其王國登上王位,超日還真就悲劇了,想到這個結果,超日王滿是橫絲肉的臉上也禁不住閃過了一絲恐懼。
“傳令,馬上拔營,追上阿羅順!宰了他!”如同受傷的孤狼一樣,猛地拔出戰刀,超日王淒厲的嘶吼着,身上的金魚鱗甲都晃得嘩嘩作響,猙獰的臉看的座下百多名將官都是心頭髮寒。
眼看着阿羅順大軍順着唐軍讓出來的西南通道一路上就往國內疾馳了過去,坐在金頭象上,超日王簡直急的要上火了,偏偏龐大的軍隊調動的極爲困難,而且彷彿和他作對一樣,東南方向的唐軍軍陣再次合攏,西北方向大隊精銳唐軍也是呼嘯着殺了出來。
而且有象兵!
越是這個時候,越需要冷靜,可惜,超日王太過年輕了,說是年輕也不對,他比李捷還大三歲呢,應該說超日王太缺乏實戰經驗了,順風順水的通過陰謀登上王位讓他變的桀驁獨裁,從不考慮他人於是乎足以毀滅全軍的命令從他口中下達了出來。
“傳令!不分前中後軍,全軍齊頭並進,擊破唐軍陣地,追殺阿羅順叛軍!蒙薩塔安帕的軍隊殿後,應戰唐人!”
命令通過王家傳令兵下達了下去,剝離阿羅順大軍,再加上連日的死傷遮婁其人總共還有三十萬,刨除留守的,二十八萬大軍真如同山崩海嘯一般齊頭並進向東南方唐軍陣地殺去,效仿剛剛阿羅順大軍,步兵先驅,戰象夾雜其中。
數不清的人頭攢動,戰象嘶鳴,一個個天竺軍奔涌向前,呼喝着邊跑邊拉開天竺長弓,攻擊範圍足足達到兩裡,天竺騎兵奔馳在兩旁,揚刀躍馬,聲勢駭人,尤其是一頭頭戰象噴着鼻響威武的揚着鼻子踏起漫天煙塵。
如此聲勢看的瞭望塔上一個個閩國觀望兵差不點沒從塔上掉下來,手中求援的旗子揮的都快跟第三街姑娘手帕一樣頻,就差沒喊奴家受不了,大爺救命了。
端着望遠鏡,李捷看的也是下巴都差不點沒掉下來,好半天才想着放下手,不可置信的搖着頭嘟囔着“對方的指揮官是白癡嗎?”
打仗可不是一哄而上就能贏得,更多時候拼的就是個秩序,幾十萬幾十萬人級別對戰可從來不要求把對方殺光,這也不現實,只要打得對方混亂起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指揮系統崩潰就行了,就比如北方戰役,阿羅順四十多萬大軍齊出,戰象的衝擊被閩王鐵林攔住後整個軍隊的攻勢都頓了下來,反倒被閩國軍隊給來了個半包圍。
四十萬大軍攻擊橫截面與閩國十多萬一邊長,前面的軍隊打的熱鬧,後面的軍隊只能看着乾瞪眼,亂哄哄的用不上力氣,甚至還有指揮的軍官剎帝利殺過去,後面平民士兵伏舍首陀羅擠不過去嚷着加油的情況,一天下來平白耗費了個精疲力竭,吐蕃騎兵一出現,就被收拾了。
那一次好歹阿羅順麾下各個蒙薩塔還能控制着軍隊保持一個陣型持續作戰,如今,李捷在對方聲勢浩大的攻擊中可真的一點兒章法都沒看到。
“傳令……,算了,指揮權下放給秦淮陽將軍他們,這種情況下他們知道該怎麼應對。”擡了擡手,李捷乾脆又把手放了下,語氣中卻別有一番輕鬆。
這一次大戰可關乎閩國國運能不能延綿下去,不少不懂軍事的文臣都來觀看,武將們幾乎全都下去了,倒是讓楊文幹這些文臣數量上佔了多數,一幫沒上過陣的大臣正被遮婁其人浩大的攻勢嚇得目瞪口呆,冷不丁聽到了自己閩王這麼個猶豫的命令。
完了。
許多文臣第一印象就是這個,閩王都束手無策了,僅僅能讓麾下進進人事,也難怪,敵我數量差距太大了,敵人亂哄哄那麼一大面,我軍雖然整齊才那麼一小點,怎麼看都是敵我力量懸殊。
眼看着自己一方人心惶惶,唯一懂兵事的兵曹判書李敬業無奈的會回頭就要解釋,不過看着平日裡整天之乎者也,慷慨陳詞的同僚們難得一起哆哆嗦嗦,李敬業的話倒是憋回去了,頗有些深意的在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讓這些傢伙出出醜也好,省的日後在不懂裝懂的對武將們指手畫腳。
就在李敬業詭笑着回過頭時候得到授權的秦懷陽象兵部隊也抵達了戰場。
在閩國諸多將軍中,左驍衛將軍秦懷陽總是顯得默默無聞,歷次戰役沒什麼太出彩的地方,但如此多的將軍中,除了席君買,李捷最信任的也就是他了,傳承自胡國公秦叔寶,秦懷陽總是把事情想的很全面,戰鬥中別的軍隊將軍搶功時候,他總是穩重平和的護住後路,攻守兼備。
就是由於他的全面,李捷才把計劃中最重要的象兵部隊交給他。
沒有如同原計劃那樣對着對着遮婁其人大營,得到授權後秦懷陽帶着他的軍隊向右側南部移動出了一里多,旋即停了下來,隨隊步兵打開象樓的側蓋解開繩索,小心翼翼的運下來了不少沉重的大管子。
青銅火炮。
說實話剛開始李捷還真沒太看重這些火炮,就算他知道未來是火器的天下,沒辦法,目前的冶煉技術實在滿足不了需要,能射出去幾裡,炮彈十多斤重保證不炸膛,鐵炮李佑可鑄造出萬多斤的,一百多門在登州海戰一晚上就全都有裂痕報廢了,而選擇銅質,實際上也不是個好辦法。
一方面,銅在這個時代就是錢,到現在閩國主要貨幣還是銅錢,另一方面,銅太軟,發射時候很容易被火藥撐開,氣密性不夠,海上才能打幾百米遠,還重一千多斤,攜帶與發射還沒有牀弩方便。
不過炮就是炮,終究還是有着無與倫比的先進性,倭國不破關一戰拆下來的幾百船炮再一次證明了它的價值,尤其是得到中南半島以及天竺,李捷有得到了可愛的大炮伴侶,戰象。
改進後進一步縮小加長的銅炮以鋼箍保持起堅固,重量,重量縮減爲七百斤到八百斤,力大無窮的一頭戰象能背四門大炮,用專業的鐵鏈卸下,固定在特質炮車退到前方,僅僅十多分鐘時間,壯觀的二百門大炮就被推到陣前。
原本想用於對付伊斯蘭阿拉伯人,陰長陽錯下成了累贅不過這延後也正如同烈酒般爲火炮以及秦懷陽創造了一鳴驚人的機會,端着望遠鏡,看着數路齊出氣勢宏大的遮婁其大軍前鋒步兵已經與守在壕溝上左驍衛以及左金吾衛打得火熱,秦懷陽不慌不忙矯正了一下角度,旋即對着下方重重一揮手。
早已經等候多時的象炮兵終於如蒙大赦,依次將火把籌到了炮身上。
轟轟轟轟轟~
真如同一連串悶雷一般,大片大片的白眼從炮兵陣地上飄起,巨大兒暴烈的聲音先把閩國一大羣文臣嚇的夠嗆,鸞臺令楊時,工曹判書宇文冕等人直接嚇得坐到了地上,鳳閣令來濟狄仁傑則是緊張的擋在了李捷身前,高呼着保護殿下。
滿是鬱悶中李捷放下望遠鏡,悻悻然回過了頭,看着閩王不耐煩的表情以及自己家冒煙兒的陣地,諸多文臣自己鬧了個大烏龍,不過沒等來及狄仁傑尷尬的酸兩句,李敬業卻又是驚呼出聲,驚駭地指着戰場,焦急於知道戰果,李捷再一次轉了回去,一大幫文臣也趕緊拿起了望遠鏡。
壯觀的一幕。
分成四排的炮羣發射了半分鐘才把二百個嬰兒腦袋大的鉛球射出去,化學能的作用下這些彈丸足足飛出去四里多,斜着砸進了狂涌的遮婁其人大軍中間,重大的動力下炮彈球砸在地上又彈跳而起,再一次趟出一條血路。
就算大象龐大的身軀也抵擋不住。
第一輪炮擊,殺傷也不知道多少,喧囂的戰場卻都爲之一頓,直到幾秒後身上穿出來幾個血窟窿的一頭巨象轟然倒地後,被崩了一身血的遮婁其人士兵捂着腦袋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下一刻,戰場中心徹底亂了。
受了傷的戰象嘶吼着四處暴走,在偌大的軍陣中央開了花,連續在缺水,陷入包圍,戰友背叛以及黑色魔鬼隨時降臨的情況下,遮婁其軍兵的神經也不比戰象粗多少,陷入恐懼中歇斯底里的遮婁其步兵也脫離了各級將官指揮,呼喝着奔逃瘋跑了起來,二十八萬人,螞蟻一般亂的比剛剛進攻還要壯觀。
“這……”
騎在戰象頭上,超日王目瞪口呆的眼睜睜看着屬於他的軍隊雪崩一般大塊大塊潰散開。
徹底的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