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竺歷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工程。.: 。
多達一百二十萬人沿着總長度數千公里的恆河及其支流同時修築河堤,引流渠水壩,頂着三月的‘淫’‘淫’細雨,袒‘露’出黝黑的臂膀,唱着聽不懂的土語歌謠,無數‘精’壯漢子揮汗如雨的或是輪着磨盤原石几個人用力夯築着河堤,或是跟着船一遍又一遍的清理着河中淤泥,挖深河道。
這一次,天災面前,不管唐人,突厥人還是天竺人,遷移過來的‘波’斯人頭一次做到了人人平等,誰的家都被水沖走了,不修好河堤,誰日後也不安穩,火熱的勞動場面,經常看到唐人的‘婦’‘女’準備了一堆午飯,直接擡上工地‘交’由大家分享,或是休息中‘波’斯人吹起來悠揚淒涼的胡笳來助興。
勞動中,曾經種族的隔閡被不知不覺的打破了,唐岳父也終於願意招個能幹活的洋小夥,也有‘波’斯壯漢如願以償娶到了溫順持家的天竺姑娘。
都言秦始皇殘暴,修皇陵,修長城,北擊匈奴南征百越,勞動天下民不聊生,但換一個角度看來,正是不斷派下來的勞役讓曾經分爲七國,意識形態上有着嚴重分歧的七國遺民融合在了一起,爲大一統的華夏江山打下了基礎。
雖然敗在了阿拉伯戰場上,不過臨行撤退前,唐化後的天竺人同樣的鐘勇熱血給李捷留下了深刻印象,正如孔子言,有教無類。單單重視唐人,他手中就只有幾百萬人口可供驅馳,還要防備着各民族叛‘亂’,可要把境內各族融合起來,他就有數千萬龐大的帝國民力可供揮霍。
這纔是李捷停下了征戰,回頭專心治理國內,動用全國之力下如此大決心修運河水利工程的主要原因,當然,其他原因也有,恆河氾濫的不像樣子是一方面,印度水利資源豐富,不好好利用實在太可惜了又是一方面。
而且這次修運河又與以往歷代朝廷,甚至往後推上千年的朝廷修河政策不同,頭一次官府將興修管理大型水利設施的權利讓給了‘私’人,商人們倒是滑頭,恆河數千公里的流域被分爲三十三段,深入農業區的二十段根本無人問津,恆河由孟加拉通往京師,再向北去喜馬拉雅山口的重要十三段商路反倒爭搶的大破了頭。
修河工程量浩大,耗資驚人,不少商人自己根本負擔不起,也是頭一次,古代商人又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融資手段,學會了貸款,各種運河管理公司應運而生,外國資本的注入又帶動了本國資本的好勝心,差不多一半的京師世家商人也是加入了運河的投資當中。
照比歷朝歷代修黃河,動用百萬人,一修就是十多年甚至百年,閩國的工程時間卻又縮短了不少,僅僅需要五年。
倒不是李捷學隋煬帝,死命‘逼’着老百姓幹活,而是錢給的足,讓勞工有動力,而且修河之前,朝廷來了次整體規劃。營造世家,宇文愷的後人親自‘操’刀,哪裡容易絕口要加固,哪裡需要修泄洪渠在汛期排水,哪裡太過乾旱需要修引流渠,在李捷回來之前,已經經過了工部一年多的規劃,如今只需要照葫蘆開工即可。
經此次修運河之後,本來就比中原可耕種面積更是多兩倍的天竺,出產的糧食絕對驚人!
不過如此大好的前景下,坐在辦公室裡,李捷卻快樂不起來。
“閩王叔,這就是芙蓉錦繡圖,相傳是先秦時代寡‘婦’清親自召集二十三位命‘婦’共同刺繡給始皇帝的禮物,可惜未等錦繡圖出蜀,始皇帝就駕崩於沙丘,讓如此奇珍得已千年保存於巴蜀。”
一副絢麗的蜀繡織錦圖展現在了閩王殿中,織錦足足有數米長一米多寬,上面‘花’團錦簇,芙蓉錦官城的秀麗與繁華似乎在上面展現的淋漓盡致,而且整個刺繡還極其注重細節,芙蓉‘花’的每一片‘花’瓣,每一片葉都展現的淋漓盡致,栩栩如生。
而且沒有了那天的狂傲,陳彥也乖巧的真如同三孫子那樣,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李捷畢恭畢敬,說起來也是好笑,這小子是蜀王妃陳夢寒的侄子,也就是李捷哥哥,蜀王李愔的侄子,李捷自己的後輩,這幅芙蓉錦繡圖本來就是李愔送給他的禮物。
可惜,在下首陳彥是心虛的畢恭畢敬到了極點,今天李捷卻沒有那一日的平易近人,反而對如此貴重一個禮物顯得興趣缺缺,懶洋洋的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看的陳彥心裡直打鼓,莫非閩王還在嫉恨那天自己和幾個同伴的無禮?
“殿下,蜀王叔還託小侄向您問安。”心虛之下,陳彥又趕緊把他姑父蜀王李愔擡了出來,意思小的是您親戚,您罰一下得了,千萬別要了小的的小命,可惜,這位巴蜀年輕才俊的心思又白做了,李捷根本沒注意到上面。
聽着蜀王李愔,倒是終於讓李捷回過了神來,瞅了瞅陳彥煞白的臉,隨意的問道:“我六哥最近可好?”
可算說到了點子上,陳彥此行的目的就在於此,當即大禮一拜,拱着手就重重拜了下去。
“回稟閩王叔,蜀王最近,過得不是太好,朝廷對於巴蜀的賦稅又是重了幾分,爲了民衆安穩,蜀王自己不得不多承受一些,蜀王府過得很是辛苦。”苦着臉,陳彥就告起了狀,聽的李捷卻是一奇,一貫富得流油的李愔怎麼還哭窮起來?
不過片刻,李捷又是明白了過來,說起來事情還出在自己身上。
李捷征討阿拉伯,‘抽’調的是全國糧餉,原本中南半島與閩國出產的糧食一少部分都出口中原,通過茶馬古道與巴蜀換取蜀繡,蜀錦,茶葉桐油的貨物,李愔再把這部分糧食加價賣到中原。
關中,中原雖然是產糧區,但這裡人口衆多,糧食消耗也大,李治征討西突厥,征戰遼東,所需要的糧食更是巨大,故此大部分都需要依賴進口,可這一年多閩國出口糧食銳減,戰‘亂’還不停,中原的糧食壓力越來越大,大部分壓在了江淮與河南上,壓的兩地民不聊生。
李治沒復辟的時候,滿朝官員無人敢管,復辟以後,對於這個情況尤爲憤恨,雖然唐代王族勳貴免稅,但皇帝有要求進貢的權利,並且李治可不知道李愔是二道販子,惱怒他故意藏糧不出,看自己的笑話,故而加大了對巴蜀的盤剝。
前一陣更是,李捷放狠話要征討中原,‘逼’得李治拉着重兵三十萬入洛陽,還帶來了數不清的達官貴人,這麼多張口可個個都要吃糧食,可洛陽邊上,經歷了六年前的兵災,到現在還沒完全恢復。
吳王李恪供養着楊妃,是李捷的逆鱗,潛意識裡李治還是不敢動他,倒黴的李愔也就成了替罪羊,李治要求巴蜀的供賦又多了兩層。
這種情況下,李愔吃不消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看着低頭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陳彥,李捷無奈的搖了搖頭。
“回去告訴蜀王,讓他不必擔心,今年夏糧下來後,閩國往內地販運的糧食就會多起來,讓他撐過這個‘春’天就行。”
不過垂着頭,陳彥還是‘欲’言又止的遲疑不定,看的李捷禁不住挑了挑眉頭沉聲問道:“又怎麼了?”
“那個,蜀王他,他想借兵!”
“借兵?”兵權可是敏感詞,他一閒散王爺要借兵,李捷禁不住皺着眉頭站了起來,凝聲問道:“借兵做什麼?”
“殿下,巴蜀乃長江源頭,只要有三萬之兵,扼守住巴國,江淮一帶,盡不可守,只要斷了江淮的糧食,用不了多久,以李治窮兵黷武的‘性’格,中原必然生‘亂’!到時候殿下您振臂一呼,不需要閩國再出手,諸王也可以繳滅李治小兒。”
“你們這是要瓜分天下,不可以!不可能!”拍着桌案,李捷豁然站起,怒氣衝衝的嚷了起來,一句話,嚇的陳彥渾身一哆嗦,臉煞白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眼見陳彥篩糠一樣哆嗦的樣子,李捷再一次無奈吐出一口濁氣,最近令他不順心的事情太多,火氣忍不住就發了出來。敲了敲桌面,李捷又是一擺手,溫和的言道:“你起來吧。”
“殿下,李治畢竟是蜀王以及殿下的死敵,他不死,殿下與蜀王,齊王,吳王等永無寧日,殿下爲何遲遲不能下定決心?”不過陳彥倒是‘挺’忠心,沒有站起來,趴伏在地上,反而神情‘激’動的高嚷了出來。
“這個孤自有決斷,回去告訴你家蜀王,如果他想自成一國,孤在南陽發現一片新大陸,方圓不下江南,水草豐美,物產豐饒,孤可以給他,但是大唐的土地不允許分裂!”
“你下去吧!”
怔怔的看了李捷兩眼,陳彥終究無奈磕了個頭,轉頭退出了書房。
長長出了一口氣,扶着椅子扶手,李捷再一次坐了回去,片刻後,一雙輕柔的手卻是按在了他太陽‘穴’上,不知何時從後面走過來的武媚娘溫柔的幫他按壓起來。
頗有些疲憊,李捷乾脆閉上了眼睛。
安靜了好一會,看到李捷似乎舒服的要睡着了,武媚娘才感慨的輕啓朱‘脣’問道:“郎君,你這又是何苦呢?你自己也知道,與李治的一戰不可避免,天下,不可能有兩個皇帝,就算不統治中原,如果還要華夏的支持,就必須要把李治‘弄’下去!”
“孤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