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缺何人?千軍萬馬殺出來的狠人。
就算是過了一年多的平靜生活,有些東西也是印在骨子裡了,沒等落地,李缺弓起的雙腿,沉重的皮靴已經利落的踹在了襲擊那人的肚子上。
眼珠子差不點沒凸出來,戴着頭巾過來襲擊的男人捂着肚子當即如蝦米一般滾了出去,口中都吐出了白沫。
扶着地,李缺剛站起,冷不防後腦後又是呼嘯的風聲猛地傳來,嘴角流露出了冷笑,身體略微向右偏了點,同時左手手肘猛地向後顛去。
呼的一聲,結實的大棒子擦着李缺飛濺的髮梢過了去,旋即卻是一聲骨裂的聲音,捂着胸骨,後面偷襲的男人噴出一口血踉蹌的跪倒在了地上。
拍了拍巴掌,沒等李缺鬆一口氣,混亂的腳步聲又是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而且還有人用阿拉伯語大聲嚷着。
“別讓那個條子跑了!”
脾氣再好也有個限度,眼看着七八個壯漢拎着大棒子四面八方圍了過來,一副不打死自己不算完的樣子,眉頭挑了起來,這樣一副樣子,讓李缺已經真的惱了。
四個壯漢從左邊衝出,跑在最前面衣衫襤褸的阿拉伯人但見黑光一閃,旋即整個嘴就麻了,吐出一口大黃牙倒飛了出去,沒等他慘叫聲落下,李缺的雙手又是抓住了他身後那個壯漢拿着棒子的胳膊,瘦弱的李缺輕舒猿臂,一米八多的阿拉伯壯漢竟然被她生生擡了起來。
重力,衝勢外加加速度,咔嚓一聲脆響,抱着骨折了的胳膊,那個壯漢殺豬一般滾落在牆角哀嚎起來。
順手接過掉落的棒子,李缺的氣勢更加凌厲,一杆粗棍在她手裡舞的跟風車一般,讓後面跟着的兩個青壯晃花了眼,沒等兩人看清,咣咣的兩下,一人腦門捱了一棒子,眼睛翻着白眼,直勾勾的暈了過去。
一個照面就被李缺幹掉了六個,剩下小巷子口右面的四個穿的破破爛爛阿拉伯人完全驚呆了,顫抖的不敢向前。
可這時候,又是更多紛亂的腳步傳來,似乎鼓住了勇氣一樣,四個壯漢又是目露兇光,要往前衝去,看的李缺眉頭皺的更緊了。
先前還有點手下留情,這回李缺是真動了殺心,棒子一扔,背後的劍柄猛地一抽,七十釐米左右寒光閃閃的短劍就被她抽在手中,劍刃直接瞄準了衝在最前面的壯漢咽喉。
啪。
猛地一聲鞭響卻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衝的正猛的四個壯漢怎麼也沒料到後面忽然來了襲擊,被鞭子一勾,直接疊烏龜一樣全都壘在了地上,旋即從他們後面一瘸一拐跑出個獨眼禿子,一條大鞭子沒頭沒臉的抽到了四個人身上,一面抽一面還罵罵咧咧個不停。
“娘希匹的賤骨頭,李大人也敢動手,你們是活膩歪了,以後有活計別想再沾手了,老子*餓死你們!”
那罵聲,居然帶着不少東北味的閩國官話,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就禿子一個人,連打帶罵,幾個高高壯壯的大漢還有後面衝出來幫忙的阿拉伯人全都嚇得哆哆嗦嗦,,纏着金絲的鞭子鞭鞭兇狠,抽到簡陋的阿拉伯長袍身上一下子就是一條血淋子,四個高高壯壯的阿拉伯人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僅僅能抱着頭顫抖的挨着。
雖然收起了劍,看到這一幕李缺的眉頭卻皺的更高了,厭惡怒吼了一句。
“夠了。”
真跟乖乖小學生那樣,丟了鞭子,獨眼兒禿子趕往一百八十度一個鞠躬:“小的聽李爺的。”
這禿子可不是什麼個好人。
越來越多的商船,越來越多的財富匯聚在了蘇伊士,給這裡帶來繁華的同時,一些黑暗同樣滋生着,小偷,騙子,苦力,牙行都應運而生,其中實力最大的卻是苦力腳伕行當。
經常有船需要在港口卸貨,蘇伊士運河不是所有船都能通過,爲了保證官船的隨時通暢,劉仁軌對於港口船隻有着明確的規定,不少大船需要在這裡卸貨,換上小船通過運河,然後再裝載大船上繼續通行地中海。
一來一去就爲無數人提供了生存的機會,附近的阿拉伯人,埃及人整個社區整個部落的搬遷到蘇伊士,靠苦力腳伕過活。
來的人多了,競爭也就去來了,爲了爭奪貨主,生意,各地方的苦力形成了一個個船幫,相互勾心鬥角,暗地裡下黑手,鬥毆,紛爭不已。
上面,苦力幫派們要面對閩國官府的鎮壓,下面還要與船主,還要與其他幫派生存而鬥爭,這種逆境中,早期類似於黑手黨的組織就在蘇伊士的港口萌芽出來。
一個地方的人共拜一個教父或者毛拉,教父或者毛拉又是篩選出若干個打手,剩餘的一律爲工人苦力。
幫衆與教父,毛拉一律父子相稱,苦力們賺取的錢上交給教父分配,而每當出現幫派爭端時候教父毛拉則帶着打手出面,或是和官府斡旋,或是與其他幫派談判,火併,整個幫派也是講究對教父毛拉要像對父親的忠誠愛戴一樣,一個大苦力幫派就是一個大黑手黨家族。
不過這一個個父親可不慈愛,對內,如果有苦力匿藏工錢,或者是投奔其他幫派,懲罰是極其嚴重的,或者剁手斷腳,更殘酷的腳上綁上石頭,直接扔進紅海里。
對外也是,要是有捕快抓的太嚴,或者有船主太過不識相,也是教父組織人下黑手,威脅或者直接暗殺,也正是因爲他們的存在,一個個船主或者六扇門捕快也不敢壓迫太甚,總歸給苦力們留一條生路,而且苦力們人多,敢打,手黑還讓不少其他諸如猶太人的騙子幫,埃及人的偷兒幫所敬畏,這些在碼頭上討生活的****勢力每個月還要給各大腳幫上貢一筆。
這個獨眼禿子就是最大的腳幫之一,主要由亞平寧半島遺落在西亞的移民組成聖光天使的教父,這個禿子最早是個海盜,橫行於東地中海,開羅與塞浦路斯之間,自從蘇伊士運河開通後,獨眼禿子自然也盯上了這塊肥肉。
不過閩人和拜占庭人,阿拉伯人笨重的海軍可截然不同,那種會噴火的東西彷彿天神之怒一般,沒等自己劫掠的船靠近,怒火已經將一小半船隻打了個千瘡百孔,眼見着這個勢頭,連打都沒敢打獨眼禿子自己換上小船徑直逃上了岸,沿着嚴酷的蘇伊士地峽逃出幾百裡,差不點沒渴死在沙漠裡。
不過他也算是幸運的了,剛逃難到蘇伊士,這一頭閩國海軍已經將他們的戰利品掛在港口了。
六百八十名海盜,包括獨眼禿子曾經的部下,比他大的海盜頭,甚至還有兩個女海盜,一個寬恕的都沒有,全都被塗上桐油綁在了海灘上,最慘一個足足活了一個月方纔在飢餓與乾渴中痛苦而死。
這一件事可徹底把獨眼禿子嚇住了,原本找船出海再爲海盜的念頭被他塞回了菊花裡,生怕閩軍追捕,禿子膽戰心驚的躲進了苦力羣中,扛了一個月的麻袋。
不過到也算是時勢造英雄,當時的苦力幫中,都是猶太人與各伊斯蘭教徒稱雄,基督徒備受欺凌,禿子還正好是個小亞細亞的基督徒,逃過一劫後漸漸穩定心神,禿子靠着當海盜的很辣連坐掉了其他幾個基督徒小幫派教父,統一了基督徒苦力,然後各種陰謀詭計栽贓陷害,方纔在碼頭打出一片天來。
甚至之前還有衙役被這個心狠手辣的禿頭腳上綁上石頭扔進了大苦湖裡。
不過這個心狠手辣的大光頭,看着李缺厭惡的眼神,卻是心頭之冒涼氣。
這位雖然不顯山不漏水,可卻是碼頭上真正的無冕之王。
李缺武藝高強在禿頭獨眼裡倒不算什麼,頂多是個能打的捕快,整她的辦法有都是,李缺剛到碼頭,雷厲風行的整頓各大幫派時候,禿頭着實沒把她放在眼裡,甚至李缺的綠色瞳孔還一度讓禿子下了殺心,想要弄死她。
可有人搶在了禿頭前面動手了,信仰伊斯蘭,外號烏鴉的一個原阿拉伯大家長因爲李缺毫不留情把他安排在船上偷東西的十來號人逮進了大獄,還在碼頭把他派去搶人的苦力打手痛打一頓。
當天晚上烏鴉就帶了三十多人帶着兇器堵在李缺家門口要弄死她。
就在禿頭樂呵呵的看熱鬧中,那一夜甚至李缺的安睡都沒被吵醒,在李缺的小院門口,沒等烏鴉帶人靠近呢,五十號全副裝備的警察部隊內部精英密探在路口就把他們攔住了,當場斬殺了十多號人。
而且那一晚上閩國水兵還突襲了苦力勞工們的住處,超過五百人被趕出了蘇伊士,大部分人在沙漠中活活餓死,烏鴉的得力打手全都步了海盜們的後塵,被塗上防腐桐油掛在港口曬肉乾。
至於烏鴉本人,還真沒死,不過還不如死了呢,手腳全被打斷了,一向好男風的烏鴉又被水兵不知道多少基佬輪了個遍,菊花都腐爛了,半死不活的被丟在港口哀嚎了半個月,最後腐爛透了連個收屍的都沒有,還是幾個苦力忍着噁心把他當垃圾一樣扔進了海里。
眼看着李缺不悅的目光,禿頭腦海裡,全都是烏鴉的慘狀,大股大股的汗珠不斷從他光禿禿的腦袋涌出,這倒好,一年多都當爺貢着了,到頭來自己屬下打到這位大神的頭上了,得罪的還不淺。
還好,禿頭忐忑的三秒過後,李缺僅僅冷哼着把頭撇到了一邊,冷漠的說道:“把東西送回來。”
真是如蒙大赦,抹了一把冷汗,禿頭連踢帶踹的就對手下嚷嚷了起來:“沒聽見李爺發話嗎?還不把那個偷了李爺東西的兔崽子給找回來!”
十多個大氣兒都不敢喘的聖光天使打手立馬做了鳥獸散,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