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談正歡,觀點也達到了一致,周國,是不可能再復立了。
所以,對於唐國的期待,就又成了他們的話題。
“聽聞其是前唐睿宗長子,惠宣太子、薛王李業一脈,也不知真假。”
王溥搖搖頭,輕聲問道。
魏仁浦博聞強記,能言善辯,又是長者,知曉得多,故而有此一問,當然,這是爲了法統,判斷其根基深淺。
“應該不會有錯。”
魏仁浦捋了捋鬍鬚,說道:“嶺南李氏,乃是清海軍節度使李知柔之後,其爲官四十年,也是有據可考的,而李知柔,祖父嗣薛王李邃,父親嗣薛王李宓,睿宗之玄孫。”
“李氏聚族而居,不可能假冒。”
“而李氏,又如東漢末年的漢昭烈帝劉備,中山王雖然子嗣繁多,封侯者衆,但其祖輩世代居於涿縣,族譜有據可考,古人深信不疑,而如今卻懷疑者衆。”
“有趣,有趣。”
聽到這番話,王溥無奈地說道:“道濟兄所言甚是。”
隨即,兩人又討論了一些,達成了共識,出山與否還是兩樣,但定要保住世宗血脈。
這時,突然有家奴稟報,說是趙宰相的僕從求見。
“這倒是奇怪了,平日裡不曾來往,如今怎麼叫我前去?”王溥笑道。
“這還用說嗎?定然是因爲唐軍。”魏仁浦捋了捋鬍鬚,大笑道:“齊物,可願與我打個賭,我的家中,也有趙府之人。”
“道濟兄能掐會算,我是比不了,還是接見一番吧!”
王溥搖搖頭,連忙拒絕,惹得魏仁浦再次大笑。
果然,其家僕就是爲了請其去相府的,魏仁浦也是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聯袂而去。
也不知這三人商議了什麼,第二日,汴梁城門洞開,數千唐軍直接入內,接管了城門街道,排除危險。
隨即,文武百官數以百人,列道相迎,至於普通百姓,根本就沒有資格相見。
亂世以來,規矩自然鬆散許多,在等候的時間內,百官們雖然站立着,但嘴巴卻抑制不住的討論起來。
“卻說,唐軍紀律嚴明,從洛陽到開封,數百里,竟然沒有一處村民被害,果真是王師啊!”
“這還用說嗎?咱們的禁軍雖然打仗厲害,但那軍紀,一脈相承,陳橋兵變那會兒,要不是官家三令五申,咱們汴梁,早就又毀了一次。”
“話說這般說,但說不定也是裝的。”某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我就不信,天底下還有這般的軍隊,其不過是爲了奪取江山,故作姿態罷了。”
“就算是故作姿態,也是難得。”另有人說道:“能做到這般的,也沒有幾個啊!”
此話一出,衆人表示認同。
“此戰乃剿宋助周,這郭周,可能活過來?”
“這可是江山社稷,豈能這草率?糊弄不知深淺的無知鄉民罷了,這中原,再次姓李了。”
“姓李?那李存勖那個,可被認同?”
“其雖然是沙陀人,但也被收錄宗籍,應該是宗室,怎能不算?”
“屁,都說其是沙陀人,雖然姓李,但血脈不同,怎能承認?”
討論聲不絕於耳,趙普位於前方,自然聽不到這些低級官員的吵鬧,他也起了八卦之心,對着魏仁浦問道:“魏公,這唐皇聽說年輕氣盛,英武不凡,也不知其脾氣秉性如何?”
“其人愛新奇,屢屢有出人意外之舉,你看那轉運使司,科舉分級,都是破天荒的大事,應該不好伺候啊!”
“話雖如此,但其崇文尚道之心甚誠,科舉一道,大收人心,而且,其與前唐不一般,另樹新風——崇尚孝悌。”
王溥忍不住插話道。
這番話,讓趙普、魏仁浦忍俊不禁,強忍着笑意,肚子都快破了。
就這般,足足站立了一個多時辰,暈倒了數個年老體衰的官員,吉時終於到了。
呼啦啦的騎兵,全部着甲,在陽光的照射下,玄甲不住地反光閉眼,讓人目不暇接。
這是在昭顯大唐的軍威。
在這個亂世,人們一向畏威不畏德,強盛的軍力纔是王朝的統治根基,此時自然不例外。
“臣等參見大唐皇帝陛下——”
數百官員一起跪下,紅紫綠,青色太低,不夠格,三種官袍的顏色,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燦爛。
李嘉身着鎧甲,策馬而來,望着跪伏的百官,他心情激動,不由得朗聲說道:“諸位請起吧!”
“自今日起,宋國,已經亡了,君臨天下的,乃是大唐。”
“即今日起,百官一律既往不咎,主動歸順者,暫居其位,一切如常,我希望這偌大的汴梁城,能夠恢復如往日。”
隨便說了幾句安撫人心的話,李嘉就縱馬而入東京城,甩開那些官員,直接走上御街,直來皇宮大內。
東京城人煙嘈雜,還不如狹窄的皇宮安全,至少,李嘉是這樣覺得的。
至於許多人以爲他貪戀美色,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怎麼可能是真的。
說實話,夠資格能夠見李嘉的,只有趙普,王溥,魏仁浦,以及兩個參知政事,薛居正和呂餘慶。
這五個人才是整個百官的代表,掌控了他們就等於掌控了百官。
“如今,汴梁改姓李,一切都得恢復如常,就像我剛纔說的那樣。”
李嘉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說道。
“陛下,汴梁人口衆多,若要安穩,只需要糧草就夠了。”
趙普首先發言。
“糧草何來?”李嘉微微一笑,看着這幾人,不由得考量道。
“淮南——”範質,魏仁浦,趙普異口同聲的說道。
“這般啊!”李嘉點點頭:“如今坐守淮南的,只剩下王審琦和李處耘了,又如何呢?”
“如今宋國覆滅,兩軍如同孤魂野鬼,只要趙相公書信一封,其必然歸降。”
王溥輕聲說道。
“趙相公可願?”
“微臣自當效力!”趙普連忙點頭,說道:“但微臣乃是文人,武人必不信,還望陛下明發聖旨,以釋其兵!”
若真是一封書信,降了數萬兵馬,趙普還真是睡不着了,這可是皇帝最大的忌憚,這功勞乃是催命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