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一旁的劉文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如山,李嘉也無可奈何,心中思量起來,這個時候提起番禺,這個老宦官又打着什麼念頭。
番禺,皇帝,官位……
一瞬間,他心思百轉,終於明白過來。
這個老傢伙,原來是想挪位置,離開邕州,回到番禺去。而近日皇帝體弱,的確是個好機會,如何利用這個機會,就需要大量的錢財。
而能夠提供大量錢財的,唯有邕州李府。
但,李家的錢也不是白水流淌而來的,憑什麼要資助他?就憑剛纔那點誣告,對於盤踞邕州數十年的李家而言,不過是疥廯之疾罷了,動動手就能解決。
“邕州的確不如番禺太多,何止是監軍,就連我,也想長留番禺,盡享奢華呢!”李嘉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緊隨話語,討論起番禺城的繁華起來,說着,他一臉的渴求之色。
“李郎君此言甚是,番禺城確是繁華熱鬧,但,邕州卻也不差多少!”劉文此時則擡起頭,隨聲附和道,只不過方向卻歪了。
“而,關鍵在於,阿爺他老人家身體有恙,且家人久在番禺,所以思慕番禺,至於貪戀番禺的繁華,卻非他所想!”
一旁,劉監軍也點了點頭,很是認可的。
話到這份上了,李嘉也不能再裝糊塗,不然還真的成傻子了。
“如此,李家數載受監軍恩惠,爲全監軍之願,哪怕傾盡家財,也要涌泉相報!”李嘉拱了拱手,一臉激動地說道,好似肺腑之言。
“郎君哪裡的話,過了,過了。灑家到建武鎮不過數載,多虧了李家的幫襯,不然哪有今日的舒坦。”這時,躺在躺椅之上的劉監軍,在侍女的攙扶下坐起了身,瞧着李嘉的目光中,滿是興奮之色。
“世侄也不是外人,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到這時,對李嘉,劉監軍口中的稱呼再變,愈發的親熱起來。
“前兩天,宮中傳來消息,林內相身體不行,聽說連路也走不了,已經有退隱的心思,此時啊,宮裡肯定會亂上一番,這時,就是灑家的機會。”
“建武軍監軍雖然權重,但哪裡及上宮廷萬一,光憑灑家一人走動,自然吃力,但若是有你們李家支持,一個宮使還是可行的!”
說到這裡,劉監軍雙目放光,一臉渴求地看着李郎君,迫切的需要他的應允。
聽到這,李嘉心裡也是不斷的思量。
南漢重用宦官,權勢大的宦官,基本上都是擔任宮使的職位,如權宦林延遇,擔任的就是甘泉宮使,內侍省的職位,與跑腿無異。
而若是這位劉監軍到了宮使的位置,哪怕是座小殿的宮使,對於李家的發展,也是極爲有利的。
“監軍過譽了,李家不過是在邕州地面有些面子!”李嘉按照慣例,謙虛地說道。
“若是李家能幫得上忙的,肯定會盡力而爲的。”
“世侄說的在理,在理,如此,灑家就厚顏拜託了!”劉監軍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若事成,你我兩家總是兩利的!”
如此,在這一番賓主盡歡之後,李嘉帶着承諾,回到了同樣奢華的李府。
回到府中,李嘉來不及歇息片刻,就來到書房,與父親李維商議起來。
“此話當真?”李維身體乏重,堆坐在椅子上,皺着眉頭問道,額頭上滿是思索之意。
“那老閹貨自來到邕州之後,建武鎮數軍,裝模作樣地巡查了一遍,就待在府邸享受,平日裡只知搜刮錢財,想不到還有上進心!”
“的確如此,番禺易位,牽扯極大,他沒理由不動心!”李嘉輕聲說道。
“他有這個心思,我也不甚奇怪,不過,前番去了番禺,上貢了近萬貫,咱李家雖說家大業大,但若再來一次,傷筋動骨總是難免的,建武鎮可不止一個李家。”
李老爺嘆了口氣,話語中似有不願,捨不得再花錢。
對此,李嘉還是能理解的,人老了,自然就保守了,家族安穩長久纔是他的追求,等他自己老了,恐怕也是會這樣。
但,他還年輕,不甘於維持現狀。李家必須上升,些許錢財並不算什麼。
“阿耶,些許金錢並不算什麼,不到幾個月,就會回來了,您可不要忘了,咱家是有礦的!”
“能用金錢走動的事情,往往是最方便的。哪怕,最後無用功,但那劉監軍在邕州一日,咱李家也穩上一分。”
聽到自己兒子這樣說,李老爺這纔想起來,自己家是有礦的,不能再按往日的方式來思慮了,他不由得笑了笑:
“大哥說的極是,些許銅錢算得甚麼?”
“我也是老了,口中還是陳詞濫調,李家也不再是以前的李家了!”
“不過,若是扶持其上去,如何才能獲得最大的收益,這纔是咱們思慮的問題!”李嘉笑了笑,故作疑惑。
“這倒也是,你又不想尋個官身,此次的話,你舅家的伯英,二叔家的皓哥兒,倒是可以升遷一二!”
李嘉舅家姓張,也是邕州大戶人家,比李家早個十來年遷徙過來,目前的話,在邕州只能算二流門第,日漸敗落。
而他的二叔,則是庶子出身,由於李維這一輩子嗣單薄,不過一嫡一庶,兩子而已,所以關係也算是親近。
如今在武緣縣,分家的時候,李維待他甚爲厚重,特地安排了幾個肥沃的大莊子,也算是開枝散葉吧!
“郜哥如今已然加冠,去年就參加了尚書省舉報的省試,今年正好參與選試,可以安排一二。”
對於舅舅家的大表哥,自小母親就去世,與張家來往不多,李嘉其實並不怎麼熟絡,而武緣李家則不同,小宗親近大宗,來往甚密。
李郜比李嘉,也才大兩三歲,自小一起長大。
而這時,他將目光對準了地方偏僻的海南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