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的航行一向是平穩的,風浪雖有,但卻聊勝於無,秦立等人自從等上船,就萬分的快活,彷彿擺脫了多年來的枷鎖,令人瞬間舒服太多。
隨着時間的流逝,遼、高麗、濟州,三地之間的商貿往來越發的密切,平靜的渤海,反而成了最繁忙的海域,每日往返的商船達到上百艘之多。
尤其是幽雲、遼東,這兩個遼國的精華之地,更是吸引了不少的商賈,甚至山東半島的登、萊二州也忍不住參與進來,成爲了第四方,假以時日,定會更加的繁華。
所以,秦立等人看着絡繹不絕的商船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他們曾經何時見過這般多的船隻?而且一個比一個大,簡直是難以置信。
不過數個時辰,他們就拐過了遼東,然後就看到了一串的小島,船隻就在這些島嶼上補充淡水,糧食。
“這裡是屬於登州地界,軍爺你們要是逃亡,也可以去登州,那裡也不錯!”
船隻慢慢地經過島嶼,然後船長開口說道:“宋國其實也不錯,這幾年也太平的很,過日子還是可以的!”
這番話,讓漢軍們瞬間猶豫了。
眼前不遠處,就是漢土,登州,而濟州島,更是在遙遠之處,一個是現實,一個未來,而且,兩者都差距並不大,着實讓人猶豫。
“頭,要不就在登州下吧!”
“宋國,其實也不錯……”
大家都心神恍惚,眼前就是漢土,明晃晃的讓人激動。
然後藉此就可以回到家鄉,見到父老鄉親,想想就令人激動。
“不,咱們不能停下!”秦立嘆了口氣,言語道:“我聽人說話,宋人對待從北地來的漢人,一向是稱呼爲北人,輕賤的很,到時候咱們沒有分田,更是錢財不多,日子還怎麼過?”
“去了濟州島就不一樣了,聽說那裡地多人少,還養了許多馬,而且還對咱們這些逃亡的人,分田分地,許多人有錢人早就坐船去了那裡,只有咱們沒錢沒勢的,啥都不知道!”
“況且,就怕咱們遇到殺良冒功的,他們若是說咱們是海盜,拘起而殺,咱們也百口莫辯,濟州島則聽聞太多,從來沒這樁事,大家可得好好思量一下。”
聞言,攝於秦立平日以來的威信,以及分田的誘惑,漢軍們沉默了。
若是日子過的不好,這不是與外遼國一樣嗎?況且還有生命危險,實在是不能選擇。
回家的慾望,瞬間被打壓下來,還是生活更重要啊!
過了這一串小島後,船隻繼續前行,轉而向東,準備沿着高麗的海岸線進行南下,畢竟渤海實在不小,沒有參照物,很可能走丟。
一路上倒是順風順水,只是突然,前面烏雲密佈,似乎是要起暴風雨了。
“不好,這是要起大暴風了,該死,多少年沒遇到過風暴了,咱們這點船可撐不住,只能緊急停岸了!”
船長看着越來越厚的烏雲,瞬間就感覺不好了,無奈地說道。
“停船?去高麗國嗎?”秦立連忙問道。
“只能停在高麗國了,畢竟咱們就在高麗國附近!”船長無奈道:“咱們得求菩薩保佑的,能及時逃過這風暴!”
“對了,軍爺,咱們得多準備點錢財,不然混不過去!”
“該死的貪官,怎麼哪裡都有!”
秦立咬牙切齒地說道。
隨即,經過千辛萬苦,船隻終於逃到了高麗國的江南道,距離濟州島,不過數百里。
“老爺,大事不好了!”
江南道,羅城,州牧府,李恩正在享受夏日的陰涼,突然就有小卒前來大喊大叫,讓其萬分掃興,問道:“怎麼回事?”
“昨日海邊來了一艘商船,被咱們拿下後,審問才知竟然是契丹國的逃民,徐老爺也不敢專斷,這才押解到了羅城!”
聽聞到這,李恩哪裡不曉得,這裡面的蹊蹺之處。
高麗此時地方上屬於貴族割據狀態,比如李恩爲羅城州牧,實際上不過是羅城附近最大的貴族罷了,所以被任爲州牧。
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貴族橫行。
那是那商船不幸擱置,貴族自然得勒索一番,所謂的審查,然後就發覺,這就是一羣窮鬼,根本就不是商人,而是逃民,更關鍵的是,他們來自於遼國,這就棘手了。
高麗國雖然與契丹人一直敵對,但不可否認遼國擁有整個天下最強大的兵力,若非高麗丘陵極多,城池也不少,否則遼人早就攻入高麗了。
“把他們押解到王京去,我不過是牧守,哪裡能做這主?”
李恩連忙擺擺手,將責任推移到了朝廷那裡,自己畢竟只是小貴族,招架不住契丹人。
況且,這本來就屬於外國邦交問題,自己這個地方官,自然難以做主。
果然,這夥逃民被送到了王京,高麗朝廷毫不猶豫,準備送還給契丹人。
畢竟不過是一夥賤民罷了,根本就不值得得罪契丹人。
這時,契丹人還沒反應過來,那邊恰好有少府寺的商人過來經商,順便交還部分鍛造的銅錢,聞聽到逃民之事,尤其是得知是漢兒時,瞬間要求將這夥人交與濟州島。
高麗朝廷瞬間就猶豫了。
爲了唐國得罪契丹人,到底值不值呢?
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遼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派出使臣,要求高麗交還這夥逃民,不得轉交給唐國。
這下子,高麗國真的左右不是人了。
這夥人無論交與哪國,都會得罪另一國。
本來不過就是一件區區小事,瞬間就牽連到了邦交問題,讓高麗國主王昭頭疼不已。
“諸位可有方法,能解決此事?”
王昭端坐在王椅上,無奈地再三問詢道。
這種爲難的事,還真的沒幾個人能想到個好方法,絞盡腦汁都不容易。
“臣有一計!”雙冀不愧是謀臣,拜下說道。
“快快說來!”王昭連忙說道。
“可用李代桃僵之策!”雙冀輕聲說道:“遼國之所以要這夥逃民,就是爲了處置,以震懾百姓,而唐國則難以清楚,有可能是純粹的漢兒情誼罷了!”
“所以,咱們可以讓死囚代替,再將逃民轉移給唐人,如此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