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所在的宮室內,李嘉迫不及待地走進去,從一個宮婦懷裡抱起襁褓中的孩兒,笑着湊過來仔細看着。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與剛開始生下來的醜樣子是不一樣的,更加的圓潤了,可愛了。
李嘉瞧着這孩子很是喜歡,眼睛很明亮,他不太會逗弄孩兒,只是平素也經常過來看看,偶爾逗弄一番。
候麗娘笑着看着父子二人的逗鬧,說道:“心哥兒已經滿月了,要不陛下就爲他取個大名吧!”
李嘉看了看胸脯越大膨脹的侯麗娘,便說道:“心哥兒還小,不需要大名,小名容易養活。”
這時“哇哇……”一聲,李嘉懷裡的心哥兒十分不給他父親的面子,直接便哭了起來。
一旁的侯麗娘看着心疼,見狀掀開襁褓瞧了一眼,被忽略了皇帝,對着宮女說道:“心哥兒餓了,要吃奶。快去叫奶孃過來。”
宮女很快就去,而心哥兒,李嘉的大皇子,則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力,皇帝莫名的感受到忽略的感覺。
不一會,一個走起路來胸脯不亞於侯麗孃的婦人走進了寢宮,先急匆匆地向李嘉等屈膝行禮,便麻利地把孩子接過去,然後轉過身當場就解衣服。
李嘉自然得迴避,然後藉着這功夫,離開了宮殿。
長久以來一直自我爲中心的皇帝,心裡不開心了,但卻沒有擺在臉上,他倒不至於與自己兒子吃醋,但心中確實有股氣。
很快,皇帝就沒了看兒子的興趣,剩餘的兩個肯定也是如此,他就直接來到了立政殿,看看皇后。
立政殿內掛着一道紗簾,紗簾裡面比外面還明亮,因爲裡面的西邊有一排雕木窗戶,此時下午時分,陽光正好照射在宮闈內。
簾子外面,侍立着好些漂亮的婦人,都是身穿圓領紫衣、頭戴襆頭,打扮得有點像男子似的,宮中仍舊保留了一些唐朝的習氣,所以流傳下來,據說唐朝婦人就喜歡穿男裝,比如上官婉兒等……
簾子裡面,確是很安靜,木料上舊紅色的漆、紫色的絲織品,讓室內看起來有點古舊,陽光照射進來,溫度剛好合適。
自從懷了身孕,周穎兒與往常並無兩樣,依舊管理着後宮,也同樣在閒逸的時候,窩在宮殿內,欣賞着書籍的妙處,津津有味的閱讀着,對於一個宅女而言,這是最好的時光了。
沒有人來打擾她,除了皇帝以外。
曼妙的身姿躺在竹椅上,身上蓋一件又軟又輕的綢袍,肚子微微凸起,懶洋洋地看着書,彷彿與陽光凝結爲一體,如此的祥和美好。
李嘉制止了宮婦的行禮,就這樣欣賞着皇后的美態,這種散發出少婦柔情的場面,很是難得。
“陛下——”不知過了多久,周穎兒終於發覺了一道身影的接近,不由得嬌聲說道:“靜悄悄的,着實嚇人!”
“陛下既然來了,爲何不喚臣妾一聲!”
“皇后這樣的姿態,倒是多久未見,不知不覺,就看癡了!”李嘉柔聲說道,直讓皇后臉頰泛紅,不好意思起來。
皇帝找了個凳子,就跟尋常的丈夫一般,坐在皇后的身邊,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不由得笑道:
“長久的耕耘,纔有一分的收穫,這個小傢伙,倒是難得的很!”
“若是沒有陛下賜予臣妾的孩子,臣妾還真的體會不到爲母的感覺,此時才覺父母恩重如山!”周穎兒說道。
聽得此言,李嘉心中一笑,想必是皇后思念親人了,畢竟是懷孕了,憂愁善感。
“如此,就讓岳父岳母明日入宮吧!好些日子沒見到他們了,也解解咱們皇后的相思之苦!”
“陛下——”皇后這一聲,甜的膩人。
“怎麼不見寶兒呢?”李嘉隨口問道。
“寶兒姐今日有些乏了,也就沒來陪我!”
“派御醫了嗎?”
“已經派去了,想必不久就有消息!”
李嘉想了想,十有八九又是懷孕了,自己這一段時間子嗣旺盛,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在這夭折率極高的時代,多些子嗣也是好的。
想到子嗣問題,李嘉又想起嶺南的氣候,炎熱潮溼,對於嬰孩而言,是極爲不利的,哪怕是爲了孩子的健康成長着想,也要打下中原,佔據這花花世界。
隨着新的版籍設定完畢,夏稅也按照新版籍來徵收,對於朝廷而言,今年的夏收起碼多上了兩成,國庫一下就寬鬆了一些,讓戶部新任的官員們鬆了口氣。
政事堂大廳內堆滿了卷宗案牘,數以百計的官吏在裡面忙碌,彷彿一個開足馬力的機器、又好像一個巨大的心臟,無數的政令從這個心臟向全國各地輻射。大唐雖在制度上傳承前唐的三省六部制,但除軍事之外的權力中心在這裡。
政事堂一向是權利的中心,無論是誰都無法懷疑。這裡是大唐國都的中心,這個小小的書房裡,採光很好房間明淨。
對於夏稅徵收的細則,幾位相公一一呈報,不敢有絲毫的違背。
當然,與趙匡胤相比,李嘉倒是沒有折磨這羣宰相,搬走椅子,而是維持宰相的體面,讓他們坐着彙報,相當平等了。
皇帝就在一道薄薄的屏風後,所以沒人喧譁。很安靜,紙張出的“沙沙”細響都偶爾能聽見。
宰相們現在對於皇帝有些畏懼,說話的言辭也是用心拿捏過的,只有起居朗在不斷地書寫,空氣中瀰漫着墨汁的清香,微風時不時從窗戶吹拂進來。
而在一旁,幾個提拔而來的中書舍人,就站立在一旁,謹慎地聽着宰相們的聲音,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