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雲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意思,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了也就沒意思了,而且按照三胖子的邏輯,就算是跟他說了,估計也只能得到一個矯情的評語。
胖子見跟他說不通索性也就放棄了,唉聲嘆氣的陪着他在山裡又繼續走了一陣,終於在時近正午的時候來到一處冒着熱氣的溫泉邊上。
走了大概一個上午,衆人都覺得有些疲憊,看到溫泉的瞬間都覺得渾身一陣輕鬆,比較喜歡乾淨的慕雨歡笑着跑過去,掬起一捧熱熱的溫泉水,愜意的洗了一把臉,然後又將隨身帶着的巾子弄溼,有些不好意思的給李慕雲送過來:“公子……”
李慕雲接過溫熱的巾子抹了把臉,然後笑着對慕雨說道:“去玩吧!這裡暫時用不到你。”
小丫頭只有十四、五歲,放在後世的時候,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還在讀初中,有些玩鬧的心思也很正常,李慕雲不是刻薄的人,也不是老古板,放她一刻自由讓小姑娘自己去玩兒上一陣倒也不是什麼問題。
胖子這個時候已經累癱了,坐到溫暖的泉水邊上,愜意的哼哼着,忘記了身周的一切。
至於幾個隨行的護衛,這些傢伙倒是沒啥,見已經到了地方,便各自散開,取水的取水,生火的生火,忙忙碌碌的開始準備午餐。
“喂,起來,別裝死!”李慕雲打理好自己,在胖子的腿上踢了一腳:“來這裡不是讓你躺着的。”
“李慕雲,你跟老子有仇是吧?”胖子挺了好幾下才從地上坐起來,哼唧着罵道。
李慕雲瞥了眼胖子,擡手向來路一指:“未來幾年估計你只能在這裡混了,難道不想熟悉熟悉自己的領地?”
“你啥意思?”胖子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打算從這裡開始,建一個大大的別墅羣,每座別墅都相對獨立,全天候冷、熱水供應,十二個時辰社區服務……”李慕雲話未說完,胖子已經在接過話頭道:“你不如說在這裡建個山寨的翻版來的真接一點。”
李慕雲點頭讚道:“對,難得你能聰明一回,大概意思領會的不錯。只是我要求每幢別墅之間要相隔五里以上,最少要實現在裡面殺人放火也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什麼意思?”胖子反問。
“意思很簡單,就是要保證私密性,讓每一幢別墅都獨立。”
“不是,前面那句!”胖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怎麼就難得聰明一回了,你這是誇多呢?”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想,我又能說什麼。”李慕雲攤了攤手,隨後在胖子肩上拍了拍,嘆氣道:“不過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考慮這個問題,因爲你首先需要在這裡修一條路,很長的一條水泥路,至少要並行兩輛馬車,而且還要足夠結實。”
胖子知道自己必然拗不過李慕雲,索性也放棄了掙扎,認命般問道:“那房子呢?就是你說的那個別墅,需要建多少幢?什麼樣式的?”
李慕雲似乎對此早就有了腹稿,想都沒想便說道:“獨立別墅大概需要十五幢就差不多,其它還要建一些簡單的,不需要有特別大的庭院,只要能停下馬車,不覺得憋屈就行,至於樣式,回頭我會給你圖紙,等到開春的時候你只要負責把路修起來就好。”
“那安全怎麼保證?按照你的說法,就算是殺人放火都不會影響到別人,萬一招了賊怎麼辦?”三胖子鬱悶的問道。
李慕雲撇撇嘴:“安全?你以爲我這裡建的房子誰都能住?不怕跟你說,家裡如果養不起幾百打手,根本沒資格到這裡住。”
“不是吧?你……,你真是瘋了。”三胖子十分鬱悶,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頭,但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頭。
不過管它呢,反正這錢又不是自己的,這個混蛋想要蓋房子就讓他蓋好了,等到丫賠的當褲子再來看他的笑話。
胖子一邊想着,一邊與李慕雲討論着將來施工的時候會遇到的困難,過得片刻幾個將帶來的食物都熱好了,衆人分着吃了之後,便向山下走去。
他們進山的這一段路雖然長,但卻並不怎麼陡峭,若是修好了馬車完全可以上去,只是修路需要大量的人工還有物資,如果沒有足夠的財力支撐,只怕房子還沒有修起來,修路就能讓人破產。
等到衆人下到山腳的時候,天色已經隱隱暗了下來,路過孫思邈的道觀時,李慕雲不經意的向裡面看了一眼,卻發現老道士竟然還坐在那裡,不過那些排隊的人基本全都散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估計是不想白跑一趟,依舊巴巴的等在那裡。
相比於後世說放假就放假,先給錢後看病的醫院和大夫,李慕雲覺得老孫這人真的很不錯,就算是沒有什麼精湛的醫術,單單這份態度就足夠讓人欽佩。
孫思邈遠遠的看到衆人,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又繼續診治自己的病人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色。
李慕雲看的好奇心起,不由帶着人再次走了過去,站在老道士的身邊看他替人診病。
時間已經過去一整天,老道士卻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表現,對病人的問題有問必答,同時交待着一些注意事項什麼的,直到老道士送走了最後一位病人,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孫思邈在將衆人讓入道觀之後,先是淨了手,然後纔出來正式見禮,口中道:“勞煩郡王久候,貧道失禮了!”
李慕雲還了一禮,與孫思邈在道觀大殿上的蒲團上相對而坐:“不礙事,神醫懸壺濟世,救民於倒懸,在下佩服,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當問不當問。”
“郡王有事只管問,貧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孫思邈頷首道。
李慕雲微微皺了皺眉,似乎覺得孫思邈這老道士似乎話裡有話,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他並沒有多問,略頓了頓便問道:“我觀神醫似乎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在爲病患診病,而且都不收診費,這是爲何?”
“呵呵……”孫思邈聞言呵呵的笑了起來,捻着頜下鬍鬚道:“郡王有所不知,貧道醉心醫道,苦心鑽研,但醫之一道浩瀚如海,若只是閉門造車怕是難有寸進,故而貧道每月在初五、初六兩日出診,旨在多見一些病例。”
李慕雲聽完老道士的話其又多了一份好感,這老道士並沒有刻意的擡高自己,把自己說的多麼高尚,而是實話實說,表示自己就是爲了見識更多的病例,雖然直了些,但卻從側面證明這老道是個實在人。
只是讓李慕雲想不通的是爲什麼孫思邈診病只有初五、初六這兩日,於是便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結果孫思邈卻嘆了口氣道:“不瞞郡王,貧道也想多看些病人,也好多見些病例,但耐何人力有時窮,貧道實在無力去市上購買成品的草藥,所以其餘時候貧道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山裡,一來可以找找有沒有沒見過的藥材,二來也可以採些草藥以備用。”
聰明人說話往往十分簡單,李慕雲很快就聽出孫思邈的弦外之音,什麼無力購買成品藥材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應該是免費義診得罪的人太多,所以只能適可而止。
畢竟他孫思邈爲了醫術可以風餐露宿,但別人不行,長安城中還有很多人是靠行醫爲生養家餬口的,如果老孫天天義診,豈不是搶了別人的飯碗。
想到這裡,李慕雲的嘴角微微一挑,心裡萌生了一個念頭,看着孫思邈道:“神醫的困難其實在下倒是有辦法解決,只是有些唐突,說了還望神醫不要介意。”
“哦?”孫思邈疑惑的擡頭,看着李慕雲。
“在下一直想要辦間醫館,只是苦於沒有拿得出手的醫生,所以一直沒有開起來,如果神醫有空閒不知可否出山坐診?”
“這……”孫思邈猶豫片刻,剛想說些什麼,卻聽李慕雲又繼續說道:“神醫放心,在下的醫館只要神醫出診一日,便免費一日,神醫以爲這樣如何?”
這下,孫思邈坐不住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慕雲問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只爲我華夏醫術能夠流傳千古。”話說到這裡,李慕雲已經沒有繼續裝、、逼的想法,與孫思邈對視着說道:“醫學的進步離不開神醫這樣的人,所以在下認爲神醫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採藥上面。”
孫思邈的目光中有了那麼一絲的波動,良久才問道:“郡王難道就不怕得罪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您的想法。”
李慕雲反問道:“神醫看某可是怕事之人?”
孫思邈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呵呵……,貧道倒是忘了郡王一怒之下徒手格殺六個吐蕃護衛的事情了。”
這下輪到李慕雲鬱悶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糾正道:“是五個,還有一個是跳樓摔死的。”
孫思邈笑而不語,顯然他並不在乎李慕雲殺的是五個還是六個,而是事情的本身。
但老道笑過之後卻還是搖搖頭,繼續問道:“爲什麼?爲什麼郡王要如此幫助貧道?郡王這樣做完全沒有任何好處!”
孫思邈雖然醉心醫術,但並不是傻子,否則他也不可能在醫學方面有那麼高的成就。
正所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只存在於傳說,老孫纔不相信會有人肯不計名利的幫助自己。
李慕雲見孫思邈不肯相信自己,苦笑着嘆了口氣,塌着肩膀說道:“老孫,我要是說窮**計富長良心,你會不會覺得我在吹牛、、逼?”
“窮**計,富長良心?”孫思邈先是一愣,接着呵呵笑了起來,半晌方道:“罷了,貧道便答應郡王吧!”
李慕雲蔫頭耷腦的坐着,被挫敗感籠罩,看着孫思邈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似乎天生就是爲了感動別人而存在的,爲人熟知的像錢學森,鄧稼先,錢三強,朱光亞等等科學家,他們不計名利,硬是憑着紙筆與算盤將兩彈一星送上浩瀚星空,爲華夏的偉大復興獻出了自己的一切。
每次提到這些人,哪怕是再刻薄的人也不得不挑起大拇指讚一句:共和國的脊樑!
李慕雲自認無法像他們那樣,但這並不影響他爲這類人做一些事,孫思邈的出現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不計名利,俯首甘爲孺子牛的科學家,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才決定支持老孫,至少也算是爲華夏的強大盡一份力。
不過這些他都沒有辦法說出來,所以只能用一句十分招人恨的富長良心來解釋,好在孫思邈聽懂了,否則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下去。
……
回到城外的莊園已經是午夜,累了一天的衆人各自回去休息,李慕雲則是叫來老夏,安排他去城裡盤下一間店鋪,準備醫館開業的事宜。
老夏搞不清楚自家主子爲什麼出去了一趟就有了如此奇葩的想法,畢竟醫館不比飯館,一個不好可是會死人的。
李慕雲見老夏一直盤桓不去,瞪着他道:“怎麼?還有事?”
“郡王,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老夏糾結的請示。
李慕雲牛、、逼哄哄的:“不需要考慮,讓你去辦你就去辦,至於藥材和醫生我來解決。”
有孫思邈這個神醫在手,李慕雲不知道大唐的醫館有誰能與自己相比。
這種感覺就好像開着特斯拉跑車與越野車比起步一樣,任憑對手隨便開什麼車,老子一車在手,天下我有,就算讓出十個車位,只要發車信號一響,能看到老子尾燈就算老子輸。
老夏見李慕雲態度堅決,只能硬着頭皮去了,心中暗暗祈禱醫館開起來先萬別出人命,否則樂子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