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吃肉,總得讓別人喝湯。現在冉明需要動用這些商賈儲蓄的糧草、羽絨服、和猛火油,冉明也知道,其實這些商賈每到冬季來臨時,就會向燕國出售羽絨服和高度酒。而冀州都是他們物資的集散地。
冉明高聲道:“記着,東西不用運到這裡來,全部運到渾泥城周邊埋起來,把你們東家的埋藏地點告訴孤就可以了。孤收到貨物,自會與衆位東家結帳。當然,爲了表彰某些商賈對孤的支持,這次交易若表現突出者,孤讓對有償其出讓宣紙技術!”
冉明這也是一石二鳥之計,爲了完成冉明的計劃,肯定要承擔不少風險。三倍的市價雖然不低,但是比起向代國、燕國。以及漠北一些胡族販賣相比,利潤還是有點低。這次冉明搬出宣紙,宣紙的利潤也相當高,得到宣紙技術,就等於得到一個會下金雞蛋的老母雞。
沒有商賈不會心動。冉明開放宣紙技術,也是有他的政治立場考慮,眼下宣紙的壟斷價格太高,不利於文化發展。作爲一心想降低士族門閥影響的冉明,自然不會讓自己困住自己的手腳。
這些護衛嘴上不承認自己是商賈的臥底,可是一聽表現好可以得到宣紙技術,頓時一下子跑散了,連向冉明告退都忘記了,這些護衛有點拿出僞裝成枕頭、百寶箱、夜壺,也有的是水壺的東西,這些東西只是表象,其實內有乾坤,它們其實只有一個外表的樣子,實際上則是信鴿的籠子。
這些五花八門的信鴿籠子被一一打開,代表各自商賈的信鴿展翅高飛。
看到這個現象,冉明哈哈大笑。可是薛陶則一陣一陣無語。
薛陶的臉,快滲出血了,原本自己麾下居然都是一幫內奸啊!
冉明看穿了薛陶的自責,勸慰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薛將軍不必介懷,這只是正常現象。”
薛陶喃喃道:“殿下,陶確實不知,若是知道,這幫兔崽子,我要他們好看!”
冉明拍拍薛陶的肩膀,繼續趕路。
王猛道:“猛沒有想到殿下,會將這個問題解決得如此完美,既然如此,我們的小計劃就需要變一變了!”
“哦!”冉明好奇的問道:“如何變呢?”
王猛道:“慕容恪曾是殿下的手下敗將,恐怕對殿下仍存餘悸,不若殿下修書一封,告訴慕容恪,和平解決燕魏之爭如何?”
冉明有點明白,王猛的意圖了,王猛這是打算擾亂慕容恪的心智,讓他亂中出錯。
“妙,妙哉!”冉明道:“孤這就修書一封!”
范陽,燕軍大營中軍帥帳,慕容恪打量着眼前的來人道:“汝是何人?”
“稟告大燕攝政王殿下,在下乃膠東王麾下麒麟衛曉騎孫輝!奉膠東王之命,前來傳一封信!”一個虎背熊腰的高大漢子,不亢不卑道。
“信呢!”慕容恪沒有遲疑,正準備起身要信。
“慢!”燕臣蘭建道:“攝政王,提防有詐!”
蘭建沉吟片刻,衝一名鮮卑勇士使了一個眼色。這名鮮卑勇士走到孫輝面前,“信呢!”
孫輝進入慕容恪的帥帳前就已經被慕容部的軍士搜過身了,他身上根本沒有半點武器。
孫輝嗤笑道:“某聽聞燕國慕容恪乃不世英雄,沒有想到啊,不過如此!”
“大膽”
“放肆!”
“漢狗,閉嘴!”
“信不信吾撕了汝!”……帥帳中立即傳來喝罵聲一片。
慕容恪威嚴喝道:“住嘴,爾等退下!”
蘭建接過信,然後打開,冉明給慕容恪的信非常短,只有渺渺數言。
冉明信中的大意,魏國和燕國仇已結得很深了,冤家亦解不亦結,在這場勝負未決決定兩國各族人民命運的大決戰前,冉明想和慕容恪談一下兩國的未來,不知慕容恪敢不敢前來一會!
地點和時間有慕容恪去定,冉明介時只帶五百人馬與其相會,如果慕容恪決定了就告訴來人。
“貴使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
送走孫輝,慕容恪拿着信向帳中燕國諸將問道:“冉明這是搞什麼鬼?”
“這肯定是鴻門宴,冉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燕國宜都王慕容恆道。
慕容恆雖然也學習了一點漢語,可是仔細一想,發現自己有了語病,如果冉明是黃鼠狼,那麼慕容恪豈不是雞?
慕容恆道:“四哥,臣弟的意思……是!”
慕容恪擺擺手示意慕容恆不用着急。
慕容恪心腹謀士高開,是其孃舅高詡的兒子,算是他的姑表兄弟,高開之子高照,也算是慕容恪的表侄。高照現任攝政王府文學椽。
高照道:“此事不好辦啊,以冉明的詭詐,此事恐怕有鬼。可是若攝政王殿下不予理會,如果傳出去就會在氣勢上弱了三分,可是這麼輕身涉險,又非君子所爲!此事,實難決斷啊!”
“冉明沒安好心,攝政王殿下可千萬去不得啊!”
慕容恪不僅現在燕國的攝政王,更是燕國的領軍人物,他的安危,關係着燕國的前途和命運,這個時候燕國將領和大臣卻取得了一致意見,都不同意慕容恪面見冉明。
慕容恪看了看在場的文武官員,笑道:“現在我們先不管冉明到底有沒有陰謀,孤現在想知道冉明此舉有什麼目的?”
高照這個文學椽,其實也是慕容恪的謀士。不過高照和他老子高開相比,差得太多了。高開不假思索的道:“膠東王冉明的目的現在已經昭然若揭了,他肯定是想解救被我們圍困的許遠部數萬軍隊。魏國的鎮西將軍王擢繼驃騎將軍張遇之後,再次叛魏而出,這次王擢聯合苻堅、晉朝梁州刺史司馬勳,共同進攻關中。魏國在冉閔死亡的窘迫形勢,民心士氣動搖,處境笈笈可危。在這個背景下,許遠所部這五六萬軍隊對魏國顯得尤其重要。”
慕容恪道:“容光(高照表字)的意思是,冉明想求和!”
高照點點頭道:“攝政王英明,冉明看出了我軍後繼乏力,根本沒有辦法吃下燕國。他肯定是想利用我們實力不足,難以吞下魏國,所以他一定會向我們燕國求和,估計爲了說服攝政王退兵,魏國會在利益上作出很大讓步!”
慕容恪道:“這不就是了?冉明因爲魏國關中有可能出現變故,關中對於魏國來說地位太重要了,現在冀州、兗州久經亂,民生凋零,田地荒蕪,如同雞肋,但是關中則不同,關中不僅擁有富饒的土地,更有百萬百姓。關中地形險峻,外有四關防守,就讓可以魏國立於不敗之地。
兩利相較取得重,兩害雙較取其輕。得失取捨,魏國這想求和,穩住我軍,騰出手來收拾王擢、苻堅、司馬勳,保住關中。現在我軍面臨戰線拉長、補給不足,也難以久戰的情況,況且魏國抵擋強烈,採取堅壁清野心的戰略,我們燕國就算付出很大犧牲,也難以達成目的。現在有一個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到冀州平原的大好機會,我們何不順水推舟?”
其實這個時候,慕容恪已經下定決心,與冉明好好談談了。
燕國說穿了,實力仍然弱。蛇吞象,弱克強,在軍事不缺乏這樣的例子,官渡之戰、淝水之戰,以及遼金之間的護步答岡之戰,世界是誰當時可以想到,兩萬女真兵馬能打敗七十萬遼軍?但是這種勝利,都有一個最顯著的特點,那就是人數多的一方內憂高過外患。
可是魏國呢,卻沒有什麼外患,長期被胡族欺壓的漢人,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怎麼願意再回“解放前”,魏國百姓的浴血抵擋,已經耗盡燕國進攻初期的鋒芒,後繼乏力的缺點暴露了出來。
慕容恪也得到了消息,魏國的華夏商盟已經集合了三十萬工匠(基本都男工),準備隨時旬日之間從青州開赴鄴城勤王。慕容恪清晰的意識到,在軍事征服魏國,並不是一戰可以決定的,如果真激起了魏國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燕國就算最終攻克鄴城,將冉氏一族連根拔起,他們燕國也沒有資格享受戰勝魏國的勝利果實。
速戰速決,固然可以,可是想深入鄴城,進攻魏國腹地的鄴城,慕容恪又面臨着後路被截,被魏國甕中捉鱉的危險。燕魏之爭,註定不是短時間可以解決的,打持久戰,慕容恪沒有那個本錢,一旦稍有差池,就有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蘭建皺起眉頭道:“攝政王的意思是?”
“很簡單,孤要會一會冉明!”慕容恪笑道:“冉明求和之意已經昭然若揭,他不惜讓孤來確定會面的時間,和地點,目的就是害怕孤擔心冉明耍陰謀,不敢輕身涉險。現在孤等於擁有了主動權,孤此行非但沒有危險,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或許不用等待嚴冬到來,我們就可以休兵罷戰了!”
蘭建仍有疑慮,他出聲道:“殿下,千萬不可大意啊,臣下以爲,殿下不防做兩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