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接着笑道:“那些士族門閥他們天天諫言父皇要做聖君、明君、賢君,這麼好的政策,他們要反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王猛一想也對,這種政策可就是他們大同社會中的理想現象,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
王猛道:“猛還可以同時諫言陛下,加重對功勳將士遺子、流民孤兒的撫卹力度,讓各地的官學加速培養足夠的人才!到時候,士族他們就翻不起什麼浪了!”
冉明點點頭道:“這樣過一年,或兩年後,魏國的人力資源短缺就會越來越突出,商賈會跟士族門閥爭奪人力,而且大量的自耕農出現,也會讓商品的需求能力大增。種地的得益肯定比不上開工坊,開工坊也不上銷售。利益驅使士族放棄兼併土地,進而會轉向經商!”
王猛道:“這商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日後恐怕會尾大不掉,殿下打算怎麼做?”
“孤何嘗想不到!”冉明笑了笑,反問道:“以先生才智,想必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王猛並沒有否認,可是他也沒有直接說句對策,頓了一頓,說道:“殿下可知商賈與士族門閥有何不同?”
冉明道:“本質上就不同,士族是以家族爲基礎,門第爲標準,在社會上形成的特權階級。他們政治上擁有超然的地位,以經濟上可以完全自足。可是商賈不同,孤雖然再三提高商賈的政治地位,事實上先生也看出來了,孤對商賈並不是完全的信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利益相同,那就是朋友,就是盟友,相反如果阻礙了自己的利益,那就是敵人!其實商賈遠比士族好對付!商賈他們的追求利益和士族的利益截然不同,再說商賈永遠沒有可能成爲士族!”
王猛笑了笑了,並沒有否認,冉明所說的都是事實。商賈和那種自給自足的士族莊園式的經濟不同,要對付不聽話的商賈有很多手段,可以從貨物的源頭卡死商賈,也可以利用制度限制死他們。可是士族並不同,他們不僅擁有政治地位,同時也掌握着輿論力量,他們說你是好的,就是好的,不好也好。可是士族說你不好,好也不好,這就是士族的能量。
好在冉明已經擁有了報紙,掌握了一部分輿論力量,不會被士族完全左右。
王猛並沒有提及自己應對商家尾大不掉的計策,他相信冉明在這方面做得更好!
“其實商賈的能力再高,他們也無法左右朝政,對抗國家!”冉明想了想道:“先生幫助做一件事!”
王猛起身道:“請殿下示下!”
“孤擬在各超過五十名工匠的工坊裡建,建立工匠利益保護協會。”冉明害怕王猛不懂,又解釋道:“這個工匠利益保護協會主要的職責就是爲了保證所有工匠的利益,共同建設和諧社會,他們要與僱主商談工匠薪水,工作時限和工作條件等。除了要協商工匠與僱主的關係,還要關注困難工匠的生活條件,相互幫扶!”
王猛雖然不瞭解後世的工會制度,但是聽到冉明的解釋,他的眼睛越來越亮。不由自主的衝冉明伸出大拇指道:“殿下英明,這個工匠協會太妙了!”
冉明笑了笑道:“孤的膠東王府如今就是一個空架子,左右長史、十三曹事等基本屬官一個沒有,孤也無奈,有道是能者多勞,這個想法,希望先生幫助完成實施!”
王猛面出難色,想了想道:“猛雖然可幫助殿下,但不過是治標而非治本之計,猛如今乃左民尚書,職責所在,精力有限,恐怕無法面面俱到。殿下雖然可一時解決這個困難,這並非長久之計!猛欲向殿下推薦賢才,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這太好了!”冉明道:“不知先生欲舉薦何人?”
“田勰,幽州北平郡人,幽州名士,博學多才,可爲膠東王府文學椽,此人文才超然,定能妥善處理膠東王府日後的各類文書!”王猛接着又道:“還有北平名士陽陟、陽瑤都知識淵博之輩,絕非浪得虛名,陽陟此人擅長刑名,在治理地方上有獨到之處。可主掌膠東王府民曹事,陽瑤更精通人情世故,可添爲王府右長史!”
冉明依稀記得王猛在滅燕後向苻堅舉薦人才,這些人在後來氐秦皆表現不俗。冉明興奮的道:“全依先生,可是這還不夠,還有嗎?”
王猛啞然失笑道:“燕國原中書令韓恆之族弟韓胤,乃原燕國名士,才學不凡,見識過人,然因其生母乃一高句麗奴婢,故爲慕容俊不容,此人經王佐之才,才學不比其族兄韓恆差,可添爲王府左長史!”
正月初一至上元節(也是元宵節),這是魏國所有衙門停止,大小官員,衙役放假休息的日子。然而此時,鄴城在充滿喜慶節日的氣氛口,隱隱約約有了一絲急迫的感覺!隨着冉明拍賣交易的完成,冉明也履行了自己的契約。隨着工匠等級制度的正式實施,從青州趕到鄴城的各類三等匠師五十餘人,二等匠師四人以及二百餘人,五、六等四百餘人,齊聚鄴城!
不過,隨着膠東王府左長兄韓胤、右長史陽瑤、文學椽田勰戶曹陽陟、禮曹任羣在節日期間陸續接受了膠東王府的徵辟。
因爲冉智被冉閔發配至軍中,三年內不得回鄴城。衆人依稀看到冉明有了奪嫡的希望,所以這些人毫不猶豫接受了冉明,成爲膠東王府的文官屬臣。隨着這些人才的充實膠東王府,膠東王府的屬臣就位,讓冉明的壓力大爲減輕。
中國的古代的鄉土情節非常重,也極度排外。謝安進入關中之後,並沒有對關中進行大規模改革,任用大批關中名士充斥着關中官場,好在這些名士和明清時代的腐儒不同,他們都有相當的能力,整個關中也治理得井井有條。
謝安表面什麼也不做,事實上他數次邀請漢中名士參加他的清談會,謝安與衆漢中名士,把酒言歡。席間,謝安特別邀請漢中名士韋暨入內室密談。
雖然同爲名士,謝安的名士是天下名士,如果按照後世的說法謝安就是屬於國際巨星,而韋暨不過是地方名人,其中的差別大了。韋暨自然不敢拂了謝安的面子。
韋暨乃京兆杜陵人,韋氏也是杜陵豪族,雖然此時韋氏遠不像隋唐時期京兆韋氏那樣風光無限,至少現在他們的影響也不弱了。
韋暨不僅是關中名士,更是京兆杜陵韋氏的家主從弟,在韋氏內部實力非常大。
謝安面對韋暨絲毫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直接道:“安既繼任雍州刺史、鎮西將軍以來,寸功未建,實在愧對陛下的信任,不知容德可否助我!”
容德就是韋暨,韋暨雖然現在是閒人一個,事實上他曾歷任後趙關中內史,幾經沉浮,也算是官場老油子。韋暨道:“不知安石要容德如何相助?”
謝安道:“容德有一個子侄,韋彥如今任在旬陽縣任縣令,也有一族兄韋虎,爲司馬偉長(既司馬勳)部將……”
說到這裡,謝安突然不說話了,目光直視韋暨!
韋暨明白了,這謝安讓他出面當說客說降韋虎、韋彥,叛變司馬勳。從謝安的意思中看出,謝安準備拿下樑州,至少是漢中郡。說實話,司馬勳梁州刺史,爲政暴虐嚴酷,屬下官員及梁州豪族一但說了不中聽的話都會當場被斬首或被司馬勳引弓射殺,故此當地人都視司馬勳是禍患,十分擔憂。
包括韋暨在內,雖然韋氏有子侄在司馬勳麾下效力,然而韋氏並不喜司馬勳。
漢中則是他的老巢,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想要司馬勳的命。
韋暨考慮了半晌突然道:“安石公,容德能得到什麼?”
謝安道:“安如今尚缺少一名別駕,若容德不嫌棄,可否屈就!”
嫌棄!那絕對會是一個笑話。雍州刺史別駕,那是僅次於謝安的雍州第一副官,權力甚至比後世的常務高官還要大,這可是實打實的佚兩千石大員,如果真成了雍州別駕,韋氏一門就可以因爲他一人,提高莫大的影響力。在心中苦苦衡量得失,韋暨最終決定幫助謝安搏一番富貴!
就在魏國所有官員在春節半個月年假期間,原本進入雍州一直毫無動作的謝安突然出手了。旬陽縣縣令韋彥向董潤部將關中豪強張琚之弟張邈,率兵七千健卒進入旬陽,同時在韋彥的幫助下南鄭縣、裹中縣、房陵縣五縣不戰而降。同時董潤率領精銳部隊強行軍一百六十里,佔領南鄉縣,從此堵死了司馬勳退往益州之路。
就在司馬勳命其子司馬康、西戎司馬隗粹率軍司馬勳軍主力準備奪回南鄉縣時,司馬勳部將韋虎在漢中郡治所西城縣突然發動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