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
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尤其是二代們,更是有些目瞪口呆。
方纔許清宵目光爆射紫色光芒,他們便有些驚奇,然而許清宵說出來的話,更讓他們震撼無比。
此子有大儒之資?
大儒是什麼?他們不是不知道,上達天聽,走起路來橫行霸道。
別看他們整天辱罵這幫腐儒,可實際上呢?只要在京都混的人都知道,朝堂上最安全的一批人,就是這幫儒生。
爲什麼?
因爲他們背後有聖人啊,儒不可殺,除非是犯下滔天大罪,否則僅僅只是說錯幾句話,或者是站錯隊,哪怕是當面噴皇帝。
最後的結果,撐死就是挨幾棍子然後滾回老家去,問題是你滾回老家,威望更大了,別人都要說你不畏強權,爲了天下百姓,連皇帝都怒懟。
百姓懂什麼叫做朝堂政事嗎?他們不懂,再加上儒者一張嘴,巧舌如簧,一下子威望十足,下半輩子完全就是舒舒服服。
因爲儒生爭的是什麼?爭的是千古之名,皇帝越是罵他們,實際上他們反而越快樂,今天罵完,晚上寫文章,然後給天下文人看。
這種手段,簡直是立於先天不敗,因爲說來說去他們身後的人,乃是聖人,是天下文人,是讀書人。
所以他們其實也羨慕這羣儒生,再者不管北伐打不打,一旦等國家安定下來,那麼儒官的地位更會上漲,穩坐釣魚臺。
前幾朝的例子還在史書中記着,故此別看他們表面上粗魯無比,可背地裡羨慕死了這羣儒生,也多麼希望自己家能出個大儒之類。
這樣一來,文武雙全,先不說威風不威風,在朝中也相當於有一塊免死金牌了,就算百年之後,他們國公一家真的不行了,可有一位大儒在,至少不會絕後。
在朝堂當中就是這樣,你享受了天下最極致的一切,但也要承擔天下最可怕的一切,滿門抄斬,絕子絕孫,古今往來還少了嗎?
沒有永遠的王朝,也沒有永遠的國公,但卻有永遠的儒家,也正是因爲這一點,世人都希望自己孩子會讀書,成爲儒生,他們希望是通過讀書入官。
而朝廷中這種勢力們,也希望自己兒孫能讀書,即便再怎麼討厭儒家的做派,可架不住人家有聖人,架不住人家擁有天下民心啊。
所以當聽到許清宵說出這話時,所有人都懵了。
尤其是安國公,更是看向許清宵,眼神有些古怪道。
“清宵侄兒,你方纔說什麼?老夫年紀大了,有些聽不清。”
不是安國公聽不清,是安國公不願意相信啊,他雖然希望自己後代出個讀書人,但問題是自己這種家庭環境,怎麼可能培養出讀書人。
一個個遊手好閒,動不動就喜歡跑去軍營裡面各種撒潑,哪裡像讀書人的樣子啊,像專門打劫讀書人的土匪還差不多。
“國公!此子有大儒之資啊,方纔我見此子,就覺得有些不同,萬般好奇之下,學生動用儒家神通,睜開靈目,觀看他的文氣運脈。”
“察覺此子有大儒之資,安國公,學生所言,絕無虛假,也絕不敢矇騙國公,如若矇騙,學生枉爲讀書人。”
許清宵很認真道。
他剛纔的確用儒道神目看了一眼這紫衣少年,其實壓根就看不出來什麼東西。
可之所以敢這樣說,許清宵也不是瞎扯的,有句話叫做什麼?沒有壞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雖然這句話有些太絕對了。
但這句話也有一定意義,一個人會不會讀書,天賦自然很重要,但後期的培養和努力也重要。
生活在這種家庭,今天沒事跟着大伯去打獵,明天沒事跟着二伯去軍營,後天沒事跟着三伯去練武,大後天跟着一羣小夥伴出去玩。
這種教育環境下,請問再有天賦也沒了吧?
許清宵前世看過一本育兒書,他非常認同一句話就是,只要孩子不是先天有問題,那麼最起碼不會落後別人太多,你硬要跟天才中的天才比,那也沒辦法。
小孩子不願讀書,當真是不聰明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貪玩,瞧瞧人家皇帝,但凡上面是明君,哪一個不是從小苦到大,在瞧瞧這些儒官的後人,言傳身教是第一。
更主要的是,時時刻刻逼着你讀書,除非你是傻子,不然最基礎的知識,你絕對不會不知道。
再者這是什麼世界?這幫人壓根就不修煉數理化,真認真讀書,能差到哪裡去?
所以許清宵這話沒錯,教出個大儒,或許有點誇張,但教出個儒生出來完全沒問題。
本來安國公還略帶懷疑,覺得許清宵突然這樣說話是想要討自己開心,亦或者是說徐清宵有其他什麼目的。
可許清宵說話斬釘截鐵,甚至還立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一瞬間所有人都相信許清宵了,可相信歸相信,震驚還是歸震驚啊。
“清宵兄弟,你是說我兒子有大儒之資嗎?”
一箇中年男子站起身來,足足一米九,看着許清宵眼中露出震撼之色,以及期盼之色。
這是國公之子,名叫李兵,紫衣少年就是他的長子,說實話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有半點讀書之資,雖然他也讓自己兒子去上學。
可去了私塾以後吧,各種胡亂折騰,搞得人家頭疼欲裂,最後不得不請回來了,所以也就沒這個念頭了。
然而今日許清宵竟然說自己兒子有大儒之資,他如何不震驚啊?
自己兒子有大儒之資,自己就是大儒他爹了?以後在國公府內,自己還不是父憑子貴?想到這裡,他就激動了。
畢竟誰不想望子成龍?
“恩,在下雖然才疏學淺,但明意之後,凝聚儒道神目,可以看人才氣,此子的確有大儒之資啊。”
許清宵一臉認真道。
此話一說,李兵更是興奮無比,他連忙看着自己的爹道。
“爹,你聽到沒,我兒子有大儒之資啊,咱家要出個讀書人了。”
李兵無比興奮,這要真出了個大儒,他們安國公就是文武雙全,整個大魏王朝,他們國公府就是實打實的第一了,什麼功勳不功勳,都他孃的滾一邊去,有本事你生個大儒來。
安國公沒有理會自己這個兒子,而是站起身來,頗有些激動道:“清宵侄兒,你幫幫忙,再看看仔細看看。”
安國公還是有些不信啊,倒不是不信許清宵,主要是自己這個孫子是他的長孫,從小看到大,你說他聰明機智,他完全相信。
可你說這個兔崽子有儒道之資,那他死活就不信了。
“好。”
許清宵點了點頭,而後紫色的浩然正氣凝聚眸中,剎那間儒道神目睜開,唬人是一流的,的的確確把衆人唬住了。
他們是武者,對儒生沒太多瞭解,甚至說大部分儒生也不瞭解儒道神目是什麼。
可許清宵凝聚雙目,威嚴無比,至少從形象上來說,沒有半點問題。
過了一會,許清宵收回目光,眼神之中更加充滿堅定之色。
“安國公,學生仔細端詳,不會出錯,此子有大儒之資。”
許清宵認真說道。
果然,此話一說,衆人更加歡喜了。
尤其是安國公,更是哈哈大笑。
“好,好,好,好啊,好啊,沒想到咱們李家總算是出了個讀書人,不錯,不錯。”
“哈哈哈,來來來,讓人趕緊取兩壇百年老窖,今日老夫開心,得喝上幾杯,清宵侄兒,今晚你就別走了,好好待在這裡,老夫一定要親自招待招待你。”
安國公開心,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啊,他完全相信許清宵所說。
方纔許清宵睜開儒道神目之時,他有所感覺,這的確是一種非凡神通,作假是作不了的。
再者許清宵也沒必要用這個來討好自己啊,又得不到實質好處。
最主要的是,他也想到了一點,自己雖然是個粗人,自己兒子雖然也是粗人,但有句話不是叫做富不過三代,窮不過三代嗎?
武道也是這樣的,三代總不可能都是武道吧?再加上自己後代子孫開枝散葉,怎麼就出不了一位儒生?憑什麼就出不了一位讀書人?
結合以上三點,安國公篤定了一件事情。
許清宵是個老實人,衆所周知,老實人是不會騙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
安國公很開心,更開心的還是李兵,他一把拉住自己的兒子,您還別說,之前他看自己兒子,就感覺是個淘氣貨,平日裡就知道招惹自己生氣。
可現在一看,這不就是文曲星下凡嗎?好好好,哈哈哈哈哈,我兒有大儒之資。
旁邊一些人雖然露出笑容,但有幾個人笑的不是特別開心,倒也很正常,畢竟不是自家兒子。
幾個女子更是推了推自己相公,使了兩個眼神,後者頓時會意,連忙起身看着許清宵道。
“清宵兄弟,你能幫我兒子看看嗎?”
“對對對,清宵兄弟,反正看都看了,不如幫我兒子看看,有沒有才氣。”
國公的幾個兒子都按捺不住了,紛紛希望許清宵幫忙也看看,雖然這有些不禮貌,可哪怕是安國公也不好阻止。
是啊,自己孫子那麼多,說不準還有一個呢?
然而許清宵卻微微皺眉,看着紫衣少年,後者也看向許清宵,突兀之間,眼中露出異樣,他記起來許清宵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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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在城門口被自己打劫的人嗎?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許清宵的聲音響起。
“只是,國公,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許清宵開口,一句話讓衆人都沉默下來了,尤其是李兵和安國公,臉色則顯得有些沉重,畢竟許清宵的臉色有點不太好。
“清宵侄兒,有什麼你就說,沒有關係,老夫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是啊,清宵兄弟,有什麼問題你說。”
兩人紛紛開口,他們不知道許清宵突然話鋒一轉是什麼意思。
聽到兩人之言,許清宵微微咳嗽一番,緊接着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學生就說了。”
“國公,世子,此子雖有大儒之資,但我方纔觀他才運,發現他有三個地方斷裂。”
“換句話來說,會有三件事情,導致他無法晉升大儒。”
許清宵開口,說出皺眉的原因。
“哪三件事?”
安國公問道。
“第一,家勢,國公,世子,學生想問一問,是否過度寵溺小世子?”許清宵開口道。
此話一說,衆人一愣。
“清宵兄弟,這......的確有些寵溺,但打也打了,這孩子皮的很。”
李兵硬着頭皮說道,其實寵溺的不是他,是他爹,也就是安國公了,隔代親都懂,但他不可能說自己老爹寵溺孫兒,在外人面前還是要顧忌面子。
“果然。”
許清宵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可有人卻開口道。
“清宵兄弟,孩子還小,寵溺一二,也沒什麼問題吧?”
有人不懂,如此說道,覺得寵溺一二也沒什麼大問題,怎麼跟大儒扯上關係?
可此話一說,許清宵立刻搖了搖頭,神色堅定道。
“非也!”
“所爲子不教父之過,教育孩子,絕對不能寵溺,畢竟頑童天性,讀書在乎的是天賦與天資,這是先天的,可後天的勤學也不能少。”
“我舉個例子,在我縣城當中,曾經出過一個天賦極好的孩子,五歲便能作詩,其父母無比開心,對這孩子也極其寵溺,認爲自己孩子天賦極高,未來必是狀元之才。”
“可等到成年之時,這個孩子不但沒有任何功名,甚至因爲父母的過度寵溺,變得任性妄爲,竟與他人偷雞摸狗,最終被判入獄。”
“就以兵法來說,初入兵營,想要建功立業,便是上陣殺敵,可學生想問國公,當一個人殺敵到一定程度之後,建立赫赫軍功,接下來應該是做什麼?”
許清宵沒有直接說出,而是詢問安國公。
“進兵部,學兵法。”
安國公直接說出這六個字。
上陣殺敵,建立功勳,說的很熱血,但實際上真正的功勳,不是靠殺人獲得的,而是根據戰爭結果而得。
除非你猛到一個人幹翻對方百萬大軍,否則的話,殺敵一百已經是極限了,至於所謂殺敵三千,殺敵破萬,這些都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而是一場小規模戰爭做到的。
所以當你屢屢斬殺敵將,你瞭解戰爭,你得到提升,那麼之後就是學習兵法,如何帶領百人隊伍,千人隊伍,甚至是動輒數萬,十幾萬,百萬大軍作戰。
“國公所言極是,一個普通士兵,上陣殺敵,瞭解戰爭,那麼他就必須要學習兵法。”
“換句話來說,此子有大儒之資,但過分的寵溺,會讓他只知殺敵,而不懂兵法,如此一來,撐到死也只能做個先鋒將軍,卻當不了兵馬元帥。”
“諸位明白嗎?”
許清宵爲衆人解釋,而且特意用兵法來解釋,免得有人聽不懂。
的確,這麼一解釋衆人頓時明白了。
“清宵侄兒所言極是,老夫明白了。”
實際上許清宵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他就明白許清宵是什麼意思,當下安國公惡狠狠地看着李兵怒斥道。
“平日裡,你就百般寵溺範兒,明明有如此大才,差一點就被你害死了。”
“從今往後,你們所有人聽着,不準再寵溺範兒,誰要是寵溺範兒,老夫打斷他雙腿。”
安國公怒吼道,把所有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衆人有些鬱悶,明明最寵溺範兒的是你,怎麼怪我們了?
但這話心裡知道就好,明面上不敢說。
“爺爺!”
李範有些懵了,不寵自己了?那自己咋辦?一時之間,李範不由向自己爺爺撒嬌。
“爺什麼爺!”
“給老夫閉嘴,平日你胡作非爲,你爹不管你,爺爺管你,閉嘴,站在這裡,好好聽清宵叔說。”
安國公是認真起來了,雖然他也心疼自己這個孫兒,但沒辦法啊,明明有大儒之才,若是被這種家庭環境給害了,那簡直是愧對祖宗。
此話一說,李範有些難受了,他雖然任性妄爲,但還是有點腦子,別人的話他不聽可以,自己爺爺的話不能不聽,要是不聽就真的麻煩了。
同時李範惡狠狠地盯着許清宵,很想罵幾句,可又不敢,只能用威脅的眼神去看許清宵。
“清宵侄兒,你說的第二件事情,又是什麼事情?”
安國公繼續問道。
聽到安國公詢問,又看到李範的威脅目光,許清宵沒有任何生氣,而是平靜道。
“這第二件事情就是師道,所爲名師出高徒,但我看國公您這位孫兒,未來的師道有些坎坷,若是找不到一位好的老師,估計也成不了大儒。”
許清宵如此說道。
這話一說,衆人倒是點了點頭,畢竟許清宵說的很有道理,名師出高徒,一個學生好不好,不僅僅要看學生自己,更主要的是老師好不好。
就好像他們一般,若是沒有兵家大師指點,懂個屁兵伐,沒有國公悉心教導,朝堂上的事情,他們根本看不清。
就算你是天才,你也需要適應時間,而有一位名師指點,可謂是魚如得水。
許清宵此話一說,李兵的妻子頓時不由起身道。
“妾身徐氏,見過許先生了。”
“許先生,您現在可是大魏的大才,而且你既然如此看好我兒,不如您當他老師如何?”
她主動開口,關係到自己兒子的未來命運,她不可能不開口說話的。
聲音響起,安國公也點了點頭道:“是啊,清宵侄兒,你不是剛好立言了嗎?老夫也看不起那幫腐儒,若是讓老夫去找他們,這臉面掛不住。”
“清宵侄兒,若是你真敬佩老夫,就收下範兒,從今往後,我等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
安國公很認真地說道,他這話不開玩笑,如果許清宵收李範爲徒的話,的的確確算得上一家人,在這個世界,師父等於半個父親。
只是許清宵立刻退了一步,認真道:“不可!”
“國公,並非是學生不願,而是有三不可。”
“其一,學生才疏學淺,育人如笑話一般。”
“其二,範兒天資聰慧,不敢亂教。”
“其三,範兒乃是國公之孫,學生不能教。”
許清宵直接拒絕,而且拒絕的非常直接,此話一說,李範鬆了口氣,給了許清宵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只是他不知道,許清宵這招叫做以退爲進。
“清宵侄兒,你這話就謙虛過頭了,萬古大才,怎可能才疏學淺,第一點不當數。”
“至於範兒天資聰慧,但也的確需要名師指點,清宵侄兒一個月便晉儒道七品,完全有資格教範兒。”
“國公之孫又如何?清宵侄兒有什麼顧忌?”
安國公不覺得前面兩個有什麼問題,就是不知道許清宵第三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啊,清宵兄弟,你都萬古大才了,範兒就算天資再聰慧,也比不過你,可以教,可以教。”
“先生,名師出高徒,您的才華,肯定能教範兒,若是有朝一日,範兒當真成了大儒,也算是千古佳話。”
“對對對,清宵兄弟,你有什麼顧忌直接說,國公之孫又如何?我還是國公之子呢。”
衆人紛紛開口,尤其是李兵夫妻,他們現在已經認定自己兒子未來就是大儒,但聽許清宵這麼一說,又各種害怕。
害怕這孩子走歪路了,這要是真走歪路了,那以後還怎麼辦啊,總不可能又來個**子吧?國公府一大堆**子。
看着衆人這般,許清宵搖了搖頭,隨後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學生就說出問題吧。”
“國公,諸位,學生其實也惜才愛才,只是李範乃是國公之孫,這讀書講究的是心靜認真,可孩童天性頑皮,若真頑皮了,需要好好教訓。”
“但許某當真害怕,諸位捨不得,所以不如另請高明,我許某做事極爲嚴格,要麼就不教,要麼就教好,所以這一點極爲重要。”
許清宵說出自己的顧慮。
沒錯,這就是許清宵的顧慮。
之前在城外,被這熊孩子勒索,那許清宵就來個反套路,直接告狀,看這羣人的樣子就知道,這孩子肯定是從小被寵大。
真告狀了,指不定來一句,這孩子還小,不懂事,你一個大人跟小孩子斤斤計較做什麼?
所以許清宵就來了這招。
誇你兒子有大儒之資,然後讓你哭着喊着把兒子送到自己手上。
到時候......呵呵,教一定認真教,這是爲人之本,但不聽話就打,跑去玩就打,打到你老老實實,打到你服服帖帖。
這叫什麼?這叫攻心爲上。
想到這裡,許清宵舒服了。
果然,許清宵這話一說,衆人頓時鬆了口氣,他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顧忌這個啊。
“許先生,我是他親孃,這孩子打小頑皮,是我們寵溺過頭了,但您放心,只要您收這孩子爲學生,他要是敢對您有一點不敬,或者是說不好好學,您就往死裡打,我絕對不心疼一下。”
李範母親無比認真道,她肯定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可她更希望自己兒子能成才,打兩頓有什麼?國公現在有事沒事也會抽這幫不孝子一頓,正常啊。
“沒錯,清宵兄弟,孩子拜你爲師,你就是他半個爹,爹打兒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這人不太會說話,沒讀過幾年書,意思就是這個意思,清宵兄弟,你要是顧忌這個,我明着跟你說,沒事,往死裡打。”
李範的父親也跟着開口。
他從小也是被打大的,按理說李範早就該揍了,可有個老爹在護着,他也沒辦法啊,如今許清宵說這話,他肯定是雙手雙腳贊同。
“清宵侄兒,若你只是顧慮此事,那老夫可以明確告訴你,嚴師出高徒,你無需擔心,這孩子以後跟着你,若是他敢頑皮,不聽話,你就打。”
“你要是不解氣,老夫讓他爹來打。”
安國公也信誓旦旦道。
此話一說,李範慌了,他不蠢,自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爺爺,爹,娘,我不學,我不跟着他學。”
他開口,不願意拜許清宵爲師。
“閉嘴!”
“閉嘴!”
“閉嘴!”
數道聲音同時響起,幾乎安國府所有人都開口,惡狠狠地盯着李範。
這一刻,年紀輕輕的李範,明白了一個成語,大勢已去。
看着滿臉委屈的李範,許清宵心情莫名更好了,當下許清宵道。
“既然如此,那學生也就不好推脫了,不過還是事先聲明,嚴師出高徒,若真拜師了,吃苦挨罰,諸位莫要生學生之氣。”
許清宵還是強調一句,反正話說到這裡了,你們自己選,到時候真打起來了,你們可別心疼的要命。
“自然。”
“放心,許兄弟,保證不會生你氣,你要是打不動,喊我來,我來打。”
李兵不愧是親爹,怕許清宵一介書生,打起來不得勁,想自己來。
“無妨,無妨。”
許清宵微微一笑,而安國公繼續詢問第三件事情。
“那第三件事呢?”
他好奇道。
“第三,便是遇人不淑,範兒天資聰慧,即便是不再寵溺,也有嚴師教誨,可他命中會遇到一些不良之人。”
“所謂近朱則赤,近墨者黑,一個人無論他天賦多好,可身邊人都貪圖享樂,不思進取,那這個人也會被逐漸同化。”
“尤其是範兒年齡也不小了,身邊自然有不少朋友,若是還與他們在一起陪玩,只怕大器難成。”
許清宵回答道。
衆人再次認同這個觀點,尤其是這些女子,更是認同許清宵這個觀點,自己相公本來不去喝花酒,但身邊人都去喝,他們不可能不去。
“這個好辦,以後不允許他們跟範兒玩。”
“對對對,不讓他們跟範兒玩了,我也感覺得出來,範兒其實挺聰明的,但天天跟着一羣不思進取的頑童在一起,怎麼有心思向上?”
“說的對,以後不讓他們跟範兒玩了。”
衆人如此說道,安國公也跟着開口。
“清宵侄兒,你覺得這樣行不行,老夫從今往後讓這些人不準碰範兒,可否制止?”
安國公問道。
“不。”許清宵搖了搖頭,回答道:“自古以來,堵不如疏,再者國公日理萬機,怎可能一直防範?學生認爲,範兒身邊的朋友,應該也是國公的一些好友後人,不如讓他們一併前來,我一一教化。”
“如此一來,人人向上,而範兒也能脫穎而出。”
許清宵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此話一說,李範愣在原地了。
好傢伙,這是要一鍋端啊。
而在其餘人眼中,卻是別樣一番姿態,如同聖人一般,尤其是安國公,更是極其讚歎。
讓大家一起過來,一起學習,一起好好讀書,就算讀不成什麼大儒,最起碼有個好底子,以後進了兵部,也是一件好事啊。
真上陣殺敵,難道就不心疼嗎?戰場無情,死了就是死了。
再者自己孫兒有大儒之資,跟他們在一起學習,必然是名列前茅,到時候自己豈不是可以耀武揚威了?
到了他們這個年齡,拿以前的戰功來吹噓沒有任何作用,能成爲國公王侯的,那個沒有戰功?
所以平時聚在一起,比的就是誰說話聲音大。
比後代?死活不比,畢竟這些後代都是從軍,跟他們比完全比不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大家的孩子一起上學,我孫子比你孫子強,這不就可以炫耀了嗎?
好!好!好!這主意好啊。
“清宵侄兒,當真不愧是萬古大才,竟有如此之精神,今日,必不醉不歸。”
“清宵侄兒,老夫現在寫一封信,告知這些好友,想來他們也必會答應。”
“來來來,你們陪清宵侄兒好好喝幾杯,老夫去寫信了。”
安國公很激動,他立刻起身,要去書房寫信,這事必須要通知好來。
“爹,與其寫信,不如你設宴,邀請他們帶着兒孫一起過來算了,孩兒現在讓人去準備好宴席,也算是招待清宵兄弟。”
有人開口,這般建議道。
“行!這個法子好,去請,去請,都請過來。”
安國公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許清宵道:“清宵侄兒,這樣也好,免得你待會跑來跑去,一同喊過來,也讓你認識認識人。”
安國公笑了笑,緊接着看向李兵等人道:“你們還不把其他孫兒喊來?一起讓清宵侄兒看看?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就沒了。”
他提醒了一句,頓時國公之子的夫人紛紛起身,趕緊把自己兒子抓來。
衆人忙成一團,許清宵則靜靜坐在位置上,至於李範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向許清宵。
然而許清宵回以一個微笑,他希望李範繼續保持這個樣子,等自己安頓下來了,看他還咬不咬牙。
不過突然搞出這麼一出,並不是許清宵當真去報復一個熊孩子。
實際上許清宵是再建立自己的人脈。
來京都時,遇到這羣熊孩子攔路,許清宵就意識到一件事情,三代教育問題。
後來詢問周景安一些事情,也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大魏王朝,自靖城之恥後,武將的地位瞬間攀升,武帝七次北伐,雖然沒有徹底根除蠻夷之禍,但至少也洗刷了部分恥辱。
最起碼蠻夷暫時不敢來犯。
可七次北伐,打光了大魏的國庫,甚至動搖國本,大魏幾乎不可能繼續北伐了。
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是人爲可控,而是國家意識形態控制,用比較深奧點的話來說就是,國運。
當國家上上下下集體想要打仗的時候,那麼這個時候國運將會空前盛大,一旦征戰,幾乎勢如竹破。
可眼下的大魏,百廢待興,百姓們現在不需要打仗,只想吃飽肚子,只想過一過安穩的日子,等恢復如初,再打也能接受。
不然強行要打,贏了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報仇了!我們贏了!耶!
就這樣嗎?
任何戰爭都是有目的性和利益性,國家富裕,百姓安康,再興北伐,爲的是大魏國威,爲的是國際地位。
現在北伐,無論輸贏,大魏都將成爲最大輸家,因爲仗打完了,大魏也沒了,這一點武官們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們依舊爭着要去北伐,說到底還是地位問題,可以不去北伐,但不可以不提,因爲一旦確定不北伐了,武官地位直接削一半。
所以這些國公王侯,其實一個個都很惆悵,他們找不到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後代進入朝廷,入文職,當文官,哪怕當儒官也行。
可問題來了,請的一些老師敢教這些國公後人嗎?
先不說家庭背景各種因素,真要是請儒家人來教,他們怕不怕?給你灌輸一點,你父母爺爺都是一些粗鄙之人,禍國殃民。
你受得了受不了?
所以他們既希望自己後代不要繼續入武官,好好讀書,又不希望讓這羣儒官來教。
儒者無私他們信,真請一位大儒來教,肯定不會帶有偏見,但問題又來了,人家憑什麼教你?你朝堂上罵我如豬狗?我私下教你孩子學習?
我他孃的是大儒,不是聖人。
就算真出了一位這樣品質無私之人,可儒家有許多東西就是與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不符合。
言傳身教,言傳身教,自己孫子天天學習儒家仁愛,而自己天天囔囔着殺他娘,殺他娘全家,請問這合適嗎?
可現在不一樣了,自己是誰?自己怒懟朱聖一脈,跟儒官先天站在了對立面,而自己又有才華,人稱許萬古。
自己來教這些頑童,這幫國公王侯是不是感覺非常合適?
有才華,有能力,而且不是跟儒官一脈,甚至都不是朱聖一脈,這簡直是上天送來的寶啊。
所以許清宵完全相信,安國公願意把自己孩子交給自己。
爲人師也,如其父母。
天地君親師,這是儒家思想,大家都能接受,自己是這幫孩子的老師,等同於自己就是半個父親了。
這人脈關係可謂是瞬間牢固,只要自己不犯下天大的錯誤,真要在朝堂上做錯了點事,大家都會幫忙說幾句話。
再者自己以後在京城中做點什麼別的事情,也是如魚得水。
但想要做到以上這幾點的前提就是,自己得好好教這幫學生。
許清宵沒教過人,但也懂得一些道理,教出一幫三觀正的學生沒有任何問題,教出大儒或許真有困難。
可換句話來說,安國公等人當真相信自己能教出大儒嗎?
也當真相信自己孩子有大儒之資嗎?
真成了大儒,意外之喜,地位更加穩固。
沒有成爲大儒,只要好好學習,七品明個意不過分吧?也是讀書人啊,以國公府的人脈,讓你入朝當個大官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絕對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與此同時。
安國公依舊是去了書房,他寫信邀請其餘國公和王侯。
書房當中。
安國公認真書寫着一些東西,他很認真,一旁的李兵則在研墨。
待書信寫完後,安國公有些認真道。
“兵兒,你親自去通知,這封信務必要送到他們手中,讓他們看,看完之後收回,明白嗎?”
安國公認真道。
“孩兒明白,只是父親,範兒當真有大儒之資嗎?”
李兵有些好奇道。
然而安國公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道。
“範兒能不能成爲大儒,爹不清楚,但爹知道的是。”
“許清宵,當爲大魏第一才啊。”
“我大魏可能真要迎來新的繁榮。”
“這許清宵,值得深交。”
安國公開口,他對許清宵的一番評價,讓李兵驚愕了。
自己父親乃是國公之首。
平日可從不會誇讚別人。
即便是誇讚,也不會如此誇讚。
“行了,去吧。”
安國公說道,後者點了點頭,立刻跑去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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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忙婚禮的事情了,還要跟司儀彩排,懵圈,一個下午刪刪減減不少東西,最後談好了,我上場就說一句,感謝各位來賓不遠千里到來,非常感謝大家,大家吃好喝好。
恩,意簡言駭,直至大道。
待會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