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城,最近城中最大的新聞就是雍都城來的那些仙人以及青衣衛們,他們來了數十人,又帶走了大量的衙役捕快以及清州青衣衛,動靜鬧得極大。
普通百姓並不知道野仙的事情,他們只知道清州要發生大事情了,所以格外的關注而已。
薛氏商號是清州首屈一指的大商號,主營是糧食,另外還有多種營生,包括當鋪,酒樓,客棧,也會買賣一些山貨等等。
當代薛氏的掌門人雖然不過四十多歲,但身體一直不好,前些年居於半隱退狀態,生意交給了子女掌管,大兒子薛仁禮和二兒子薛仁義以及小女薛青青都分管着商號的事情。
只是薛家的兩位少爺是衆所周知的紈絝,吃喝玩樂逛青樓是一把好手,做生意的天賦卻是十分勉強,薛家的生意除了一幫老掌櫃之外,全靠小女兒薛青青執掌。
“小姐,清雲縣那邊傳來消息,雍都青衣衛的破案高手幾乎都集中在那邊,正在調查野仙,他們帶去了很多人,正在追查,也不知道他們能查到什麼地步”
“不會查到我們身上的,我們並沒有在我們下榻的地方行雨,他們像追查到我們身上,就是做夢”
薛青青對着眼前的年老男子說道,此人是她的貼身護衛首領,是她的絕對心腹,也是薛家唯一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
清州出現的那位野仙正是薛青青,薛家是清州有名的糧商,要去清州各個府縣,鄉鎮收糧,他們收糧主要是有兩種客戶,一種是當地的地主,第二個是家裡有餘糧的自耕農。
爲了維護客戶,每年的春秋兩季,薛青青都要去衆多客戶那邊拜訪,所以經常下鄉的薛青青也就經常深入民間,也瞭解民間的疾苦。
去年清州小旱,百姓已經不堪其負,如果今年再來一場大旱,清州將會遍地餓殍,即便是薛家的生意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看着那些日夜不停從河裡挑水背水的農戶,薛青青看了極爲心疼,忍不住偷偷出手,施展了行雨法術,不過薛青青也知道朝廷對野仙的態度,所以她做得極爲小心,每一次要出手的時候都是遠離施法的地方,至少隔着數十里,想追查到他們身上,很難。
“希望如此吧,不過以長公主李紅袖爲首的問仙閣仙人已經停止行雨了”
“啊,爲什麼”
“據說是行雨符不夠,已經傳令回清州城,下令蒐集製作行雨符的材料了”
“怎麼會這樣,問仙閣的行雨符怎麼會不夠呢”
“小姐,此次旱災遍佈清州十幾個縣,範圍太大了,而且大魏不止清州有旱災,哪年沒有幾個州府鬧水旱災害的”
老者回答道,大魏太大了,十八個州,南北縱橫五千裡,東西也有三千里,地盤大了,每年都會有一些州府受災,今年清州格外嚴重而已。
“那些仙人到哪裡了”
“根據我們的商號夥計彙報,清雲縣一路····”
老者不斷的報告各路仙人的行蹤,薛青青整頓了薛氏商號之後,對商號控制很嚴格,薛家在清州的各個商號分號其實就是他們的耳目,平日裡就需要不斷上報消息,以供薛青青分析各地的情況,從而做出決策,在信息方面,薛家是諸多商號之中最重視的。
仙人的行動關係到商號夏季收糧的行動,所以薛青青早就命令各個分號關注仙人的行動。
“仙桃鎮還沒行雨嗎?”
“沒有,清徐縣是長公主李紅袖那一路的,距離仙桃鎮還有六十里距離,中間隔着兩個鎮”
“忠叔,如果我去仙桃鎮,你說能行嗎”
“小姐,萬萬不可,你不能再出手了,再出手,你就要暴露了,到時候薛氏全家都要死”
忠叔嚇了一大跳,薛青青要去仙桃鎮,肯定是要去施法行雨,這時候去,不是找死嗎,一旦發現,整個薛家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仙桃鎮周家是我孃的孃家,外公外婆對我疼愛有加”
“即便是今年大旱,周家也不會有事”
忠叔回答道,薛青青要去仙桃鎮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她的外公外婆就是仙桃鎮的人,當年薛老爺髮妻病故,續絃之後才生下薛青青,而仙桃鎮的周家雖然只是小地主家庭,但以周家的家底,一兩年的旱災並不會有事。
“忠叔,周家這幾年事情多,花銀子的地方很多,我那兩個哥哥又看我看得緊,如果今年糧食歉收,周家的日子可就難了”
薛青青苦着臉說道,她外婆家只是小地主家庭,也就是家裡有百來畝地的那種,全家種幾十畝,出租幾十畝。
而周家人口不少,三代之中已經有十幾口子人,每年的吃喝用度就是不少,再加上她的表哥一個學文一個練武,開銷更是不小。
按理說周家和薛氏結親,有了靠山發展很快纔對,可問題是她兩個哥哥對她防範卻是極嚴格,薛老爺髮妻也是清州大族,髮妻雖然死了,可孃家那邊的聯繫沒斷,兩個哥哥都是把薛家家產當作是自己的,生怕他們這個妹妹胳膊肘往外拐,嚴禁她資助周家,所以周家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如果今年糧食歉收,周家雖然不至於破產,但也會拮据很多。
“小姐····”
“忠叔,這是最後一次了,農時是有限的,如果再不行雨,秧苗就要旱死,補種都來不及,我保證,最後一次了”
薛青青對着忠叔撒嬌,忠叔無可奈何,只好點頭答應下來,薛青青這才笑了起來。
“小姐,最後一次,如果被發現,立即逃離清州,隱姓埋名,永遠不要暴露身份”
忠叔對着薛青青說道,這件事情太危險了,他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
仙桃鎮,薛氏的車隊開了進來,薛青青沒有立即前往周家,而是陸續拜訪仙桃鎮的大小地主。
清州的糧商不少,各家都有自己固定合作的地主,因爲地主的糧食是穩定的,而且是大宗商品,這種合作關係很穩妥,有些甚至是幾十年的合作伙伴,當然,爲了合作,糧食也要維持好關係,逢年過節都少不了走動,如今仙桃鎮也是大災,薛青青登門造訪是很正常的事情。
仙桃鎮是薛家的基本盤之一,全鎮的地主七成都是薛家的合作伙伴,薛青青跑了一天才跑完,到了傍晚纔回到周家。
在門口,薛青青看見了外公一家牽着馬車往回趕,每個人都是無比疲憊的樣子,周家的一家人也在挑水灌溉田地,只是他們條件好一些,家裡有些大牲畜,比別人更省力一些。
“爹,是青青”
“青青來啦”
“青青表姐”
周家的人看見了薛青青,都非常的高興,周家本就是仁厚人家,對薛青青極爲疼愛,而薛青青雖說有哥哥監督着,但明裡暗裡也會照顧周家,比如每年的收糧,這其中能照顧的地方就太多了。
周家一家人帶着薛青青進了家門,家裡留守的婦孺也做好了飯菜,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飯,薛青青很喜歡這個氛圍,薛家的家規很多,人情冷漠,薛青青心中是很不喜歡的。
“哎,今天澆了十五畝地,可是前日澆水的地又幹了,這還是春季,如果到了夏季也不下雨,這可怎辦哦”
周老太爺談起這旱災,就心疼得要命,他們自家種的地有八十畝,每日能澆水十五畝到二十畝之間,看地距離河水的距離,可前面澆完了,過幾日又是幹了,雖然秧苗沒死,但也是很不好。
“外公,朝廷的仙人不是說要來施法行雨嗎,怎麼沒動靜”
“我也不知道,前日停在了山南鎮就沒動靜了,說是要等製作神符,沒有神符就沒法行雨,也怪我們運道不好,位置太偏了,要是我們也在山南鎮,就能讓仙人施法了,聽說前日山南鎮七個村子都下雨了,能下小半個時辰,春雨貴如油,就算是下一刻鐘,也比我們挑水強啊”
周老太爺唉聲嘆氣,對山南鎮很羨慕,早一日下雨,對作物就好一分,小半個時辰的雨,田裡可以積蓄很多水了,起碼一個月之內秧苗不會死去了,一個月之後也該下雨了吧,他們可是從去年冬天開始就幾乎沒有下雨了。
“爹,我們又不在山南鎮,有什麼好說的”
“過幾日應該輪到我們了吧,也不知道鎮長有沒有去求仙人”
“是啊,下一場雨,我們就不要挑水了,現在我們不僅是人受不了,家裡的馬,牛,驢都受不了了,都瘦了好多”
周家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他們家在鎮上算是富裕人家,大牲口好幾個,那些一個大牲口都沒有人家纔是真正的難,全靠人背肩挑,很多人都吃不消了,太累了。
薛青青安慰着自己的親人,她心中更是堅定了要來施法的想法,如果再沒有雨水落下,不僅外公家很難過,那些傭戶和普通百姓更難,免不了又要一個賣兒賣女。
半夜時分,一股白煙出現在周家衆人的房間裡,原本熟睡的衆人睡得更死了,即便是院子裡看門的大黃狗也打起了呼嚕,而薛青青的身影則是消失在周家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