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厲丘仔細道來:“尹大師從此‘小’字斷出來大老闆即將升遷出去,到西部去做封疆大吏,
“而我斷來,大老闆你還差了一步。也即是說,你這封疆大吏的命數還未成氣候。”厲丘說罷掃視着尹大師及胡乾雍。
“還求厲大師點化迷津!”胡乾雍趕緊向厲丘一個鞠躬。
厲丘點點頭道:“我以‘天人圓字術’拆此字,這類無甚結構的獨體字,可以‘斷形歸象’來演繹,
“‘小’字一豎爲人之軀幹,左右兩點爲人之兩手,你們看這‘小’,這人的兩手是朝下襬放的,
“這便是一副垂頭喪氣、繳械投降、聽命於人的徵兆,因而,大老闆寫下這‘小’字,便印證了他雖有升遷,卻是要聽命於人,
“這‘小’字兩手垂下,所以,大老闆你升遷到了西部,在全省來說,你便要聽命於兩人之下,因而,你在其省只能是三把手了,
“你上不了二把手甚至一把手,自然便不是封疆大吏。”
尹大師等人一陣詫然,而胡乾雍卻是一臉惘然,隨即再向厲丘一躬身道:“請問厲大師,胡某我有無封疆大吏之命?”
“一省封疆,二品大員。”厲丘一臉神秘,“大老闆你要想忝得此位,出人頭地,高舉雙手,歡欣鼓舞,揚眉吐氣,你缺兩樣東西。”
“缺兩樣東西?”不但胡乾雍,所有人皆是一臉迷惑。
“你上面缺人,下面缺平臺。”厲丘點點頭,“上面沒人替你說話,下面又沒有一個可讓你大展身手的舞臺,所以,你只能做三把手。”
厲丘見胡乾雍仍是一頭霧水,當即一笑道:“說明白點,這個‘小’字,如果上面不缺人,下面不缺平臺,
“‘小’字本來就可以是‘傘’!而你現在命裡還缺這把‘傘’,你的命骨就罩不住做一把手的大運。”
“原來是‘傘’!我懂了!”胡乾雍伸出手和厲丘一握,“我上面沒人,下面又沒有平臺,便沒有‘傘’可以罩我,
“是而這‘傘’便成‘小’,兩手貼身朝下,聽命於人。看來,我命裡要有這把‘傘’,就必須上下打點了……
“多謝厲大師的一番點撥指教!與君一朝言,勝做十年官!”
“唉!既生君,何生我……”尹大師一番長嘆,“大老闆,厲先生,諸位,尹某就此告辭了!”
“尹大師,你若真要離去,必然無可挽回了,我也不留你。”胡乾雍走上前,和尹大師重重一握手,
“我讓小柳給你開張支票,將來我肯定還會求助於你,自然,無論你需要我幫什麼忙,你一個電話,我親自爲你辦。”
尹大師一陣搖頭道:“大老闆,你額相紫金花開,天庭富貴,尹某料定你至少也有個諸侯將相的前程,將來入閣也未可知,
“按照我之前給你定好的一些行路做事方略,這接下去的十年乃是你仕途的關鍵,捱過這十年,你將撥雲見天,蛟龍入淵。
“尹某就此別過,大老闆保重!”尹大師說罷又望向厲丘,“厲先生,尹某名號東波野人,同門皆稱我爲‘尹東波’,敢問厲先生名諱?”
“在下單名一個丘,厲丘是也。”厲丘伸出手和他一握。
“立秋?”尹東波一愣,“二十四節氣啊。”
“哈,母親生下我的那一天,正好是立秋,當時我爺爺、父親又都在羣山中尋龍點穴,母親便給我取了這個名字。”厲丘頷首一笑。
“今日幸會,也得大開眼界,尹某便此雲遊而去,各位珍重,後會有期!”尹大師說罷向衆人一抱拳,當即出大門而去。
接下來,韓胖子、劉禿頭以及老郭紛紛道別離開。一時間,奢華無垠的大堂中,只剩下胡乾雍和厲丘二人。
“現在該說說咱倆的事了吧。”厲丘一聳肩道。
“當然,但是咱們換個地方。”胡乾雍神色端肅,“到我書房裡去談,這大廳嘛,即便這是我的地方,我也總怕隔牆有耳啊。”
厲丘想來也有道理,做官做到他這個級別的,事事皆須謹慎,真個是如履薄冰,如坐鍼氈。
當即,厲丘隨胡乾雍來到他的書房,卻在一進入這古色古香的雅居,厲丘便不淡定了,
說它古樸奢華也好,說它墨廊文苑也罷,端的是書香流動,畫卷描芳,非大手筆不得營造如此墨寶藏書之高閣。
這書房的整體佈局色調乃是明黃色,明黃色的書架,明黃色的地毯,明黃色的壁飾和吊燈,一股富貴天潢之感頓然而生。
但更讓厲丘咋舌的是,書房的牆壁上,掛着滿清王朝十二代帝王的畫像:
努_爾哈赤、皇太極、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
再看一些書畫上多是一些滿文(厲丘讀大學中文系期間,見識過滿文),厲丘腦海裡驟然零星一閃,
想起了早前那三老闆被抓之後大罵胡乾雍“滿洲韃子”、“滿狗”,俄而便又聯想到胡乾雍的名字——乾雍……
也便是在一剎之間,這前前後後,因緣上下起伏,厲丘已然瞬時明朗,不由愕然而心驚:原來如此!
胡乾雍招呼厲丘入座,又吩咐下人上茶,客氣非常。
“大老闆,你是滿族人?”厲丘抿了一口茶,開口問道。
“正是,我祖籍原在東北,這些年工作調動,早已成了南來北往客,口音自也南腔北調了。”胡乾雍笑道。
“呃,但是我看大老闆你——”厲丘剛說到這裡便被胡乾雍打斷了,“誒,厲大師你便莫要‘大老闆’如此稱呼了,
“今日胡某若非厲大師出手相救,此刻早已身死一旦,如此恩義,胡某還豈敢在恩公身前以‘大老闆’自居?
“厲大師你且直呼我的名諱,胡某年齡雖癡長厲大師,但我甘願在你面前做個學生和晚輩!”
厲丘輕聲一笑道:“這我可不敢當了,想胡先生你天潢貴胄,皇室宗血,龍子龍孫,我一個小神棍可沒這麼高的命格稱你晚輩哦!”
“哦?!”胡乾雍身子一顫,面色一瞬間僵硬,稍得緩和,喝了一口茶道:“厲大師你如何知道我是大清皇室後裔?”
“嗯,你果然便是愛新覺羅皇室直系後裔,並非是今天滿天飛的所謂‘愛新覺羅’後人。”厲丘點點頭,“正統的皇室血脈呀!”
“厲大師你實在是高人,不,活神仙!”胡乾雍良久一聲輕嘆,“大清覆滅之後,我家族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這一百多年來,除了幾個關係較近的宗親,這普天之下,再無外人可知我胡家乃是愛新覺羅宗室後裔,
“也罷,既然被厲大師給看了出來,我再隱瞞便是自取其笑了,我實則是乾隆第十七子——慶僖親王永璘一支,我乃是乾隆第九代孫,
“我的滿名爲愛新覺羅.啓驊,大清滅亡之前,我祖上封爵乃是奉恩輔國公。不知厲大師是如何看出來、我是大清皇室後裔的?”
“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厲丘在心下一陣嘀咕,又想起了廖三的一些話,當下一點頭道:“這也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