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跟預想中的畫面不一樣?爲什麼邢隊長第一個打招呼的對象不是自己?爲什麼邢隊長對那個女人如此殷勤?
劉振風心裡就像翻開了一本百科全書,滿滿的十萬個爲什麼。
在官場浸淫了十多年的他,第一次看不懂也想不明白了。
面對邢隊長的殷勤,子玉風晴卻反應冷淡,只是衝邢隊長點點頭,就沒再說什麼。
而邢隊長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過了好一會才訕訕的收回去,自嘲的笑了起來。
他一激動卻是忘了眼前這位大小姐的規矩,極少跟男人握手。除非那人有着足以令她打破規矩的實力。
據他所知,之前有一位省裡的領導參加一個儀式遇見了這位大小姐,當時那領導見色起意想要趁機握手揩油,結果當場被拒絕。
那領導氣不過,事後便找了個藉口要刁難起陸集團的一家下屬公司,那領導以爲子玉風晴不過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拿捏她還不是手到擒來?
誰知道都還沒開始刁難呢,他就先落馬了。
這事其他人知道後也全都是搖頭嘆息,說那領導不開眼,不認識子玉風晴沒關係,竟然都不知道查清底細再做決定。純屬咎由自取。
而有關子玉風晴不喜歡跟男人握手的消息也是因此傳出來的。
“抱歉啊,子玉小姐,來的有些遲。”邢隊長摸着頭,不好意思道。
這一幕看的劉振風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邢隊長是不是賤?人家都沒跟你握手,把你臉打的啪啪響,你咋還上杆子阿諛呢?
劉振風自認做不出這等毫無廉恥之事。
“剛剛好,有勞邢隊長了。”子玉風晴對邢隊長終於稍微示好了一下。
只是這一下,就讓邢隊長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請示道:“小姐能不能告訴我,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好照章辦事。”
稱呼從“子玉小姐”變成了“小姐”兩字,別看只是去掉了姓氏,這裡面的玄機多的很。最主要一點就是邢隊長主動表忠心,把自己變成了子玉家族派系的一員。
他就是舊時候的奴僕,在跟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對話。
面對邢隊長的小聰明,子玉風晴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指王庸:“問他。”
沒有反應就代表着不拒絕,邢隊長只覺一顆心砰砰直跳,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在特警支隊這個崗位上呆了快十年了,把一個警察大好的青春都消磨在了裡面。而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副局,想要往上走一步千難萬難。因爲朝裡無人。
可如果攀上了子玉家族這棵大樹,那就簡單多了。
子玉家族在整個華東地區都具有相當深厚的影響力,當年子玉家老爺子在黨校當過校長,教出來的學生不計其數。那些學生現在不少都成了華夏政壇的中流砥柱,大部分集中在華東沿海一帶。
因爲這層關係,華東地區也就成了子玉家族的自留地,以齊魯省爲輻射,南北綿延好幾個富庶省市,僅僅比燕京四大家族稍稍差了一點而已。
像是這種背景,拉一把邢隊長還不是輕而易舉?
今天這事就是邢隊長的投名狀,他務必要辦的穩當,辦的漂亮了!
“這位小兄弟,能跟我說下事情經過嗎?”邢隊長滿臉笑容看向王庸,問。
愛屋及烏,王庸站在子玉風晴身邊,自然也就得到了邢隊長的“以禮相待”。
“可以。”王庸答應着,立馬原原本本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當然,裡面少不了添油加醋,語言描述中故意使用了許多中性偏惡的詞語,看似保持了客觀中正,可無形中就會對聽者造成誤導。將劉家幾兄弟想象成十惡不赦的壞蛋。
王庸心思玲瓏,知道現在邢隊長需要投名狀,那就乾脆幫邢隊長一把,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哦?也就是說劉家在沒有經過你同意的情況下,要挖你家的墳?甚至還動了槍?那可就是惡性事件了。”邢隊長是聰明人,立馬抓住了王庸話裡的重點。
一開口說出的全都是劉家不對的地方。至於王庸開車撞人,則被他自動忽略了。
這可把劉家幾兄弟氣得夠嗆,劉老二跳着腳叫囂着:“他剛纔還開車撞我了呢?那可是謀殺!你怎麼不問這個?一張嘴就是我們劉家不對,我看你跟這倆人是一夥的,一丘之各!”
劉老二最後還吐出來一個成語,只是一丘之貉的貉字沒念對,徒招笑柄。
“章所!你是本地警察,你有執法權,趕緊把那個姓王的抓起來!某些外地警務人員沒有協作函,是不能跨區域執法的哦。”劉老二一抱胳膊,得意的說道。
這就是地頭蛇的好處了,管你上面來的什麼人,只要不是最高領導,山高皇帝遠統統不管用!
而且這種跨地區尋求幫手的做法,在劉老二看來純屬沙比行爲。不知道現在跨區域私自執法是嚴令禁止的嗎?
章所看看劉振風,再看看邢隊長,爲難起來。
按理說邢隊長級別比他高,他是無權插手這件事的。可正如劉老二所說,邢隊長現在是跨區域執法,執法權不成立。
這就需要章所自己審時度勢了,仔細掂量哪邊人的來頭更大,然後做出選擇。
邢隊長也像是故意在等章所抉擇一樣,看着章所不說話。
這倒是讓一干人愈加覺得劉老二說的對,邢隊長真的沒有任何手續,也在忌憚跨區域執法的問題。
良久,猶豫不決的章所終於做出了決定。在一個不明來歷的女人跟本地地頭蛇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神仙打完架就走了,不會顧及小鬼。可作爲地頭蛇的劉家不會走,他們想要給章所上眼藥還是輕而易舉的。
“邢隊長,貴隊沒有協作函,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們本地警方處理比較方便。您請回吧。”章所客氣的道,儘量不得罪邢隊長。
邢隊長一動不動,斜眼看着章所,問:“那你準備怎麼處理?”
“當然是該抓的抓,該罰的罰了。兩方都有責任,我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的。”
章所這話聽起來正大光明,可熟悉地方警務那一套的人都知道,等邢隊長一走,該抓的人就會變成王庸,該罰的人則成了劉家幾兄弟。
恐怕王庸還會在拘留所裡吃點苦頭。
“呵呵,章所還真是公私分明啊,在下佩服!不過,章所爲什麼不想想我們特警支隊距離青汶幾百里路,我們是怎麼半小時不到就趕來的呢?”
邢隊長這話一出口,頓時讓劉振風跟章所同時一驚。
對啊,天泰市距離青汶可是足足四五百里地,就算一路狂飆車也得開兩個小時。他們是怎麼半小時就趕到的呢?
想了半天,沒有結果。可章所跟劉振風心裡同時都蒙上一層陰影,總覺得哪裡不妙。
邢隊長見章所答不出,這才一笑,道:“很不巧,我們支隊正好在跟肥東縣警局開展互助活動,簡單說就是我們暫時調派肥東縣,爲當地訓練特警。在訓練期間我個人是暫屬於縣局的,而我帶來的這幾個特警,也是肥東縣支隊的本地警員。”
“……”章所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他只覺滿嘴發苦,心都要碎了。此刻真想朝天大吼,來一句“寶寶心裡苦啊”。
劉振風也是錯愕連連,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把持槍危害公共安全的暴恐份子抓起來!”邢隊長一揮手,立即給劉老二安了一個相當重的罪名。
那幾名特警當即如狼似虎撲入人羣,瞬間將劉老二給扣了起來。
掉在地上的那把*****也被收繳,當成了證物。
劉老二嚇得臉色發白,一個勁朝劉振風哭喊:“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啊!”
劉振風臉色陰的厲害,走到一旁,摸出手機打起了電話。
他打的是縣委某位實權領導的電話,如果他肯出面,這事肯定能得到解決。
電話一接通,那位領導開始還談笑風生,表示沒問題,一句話的事。然後詢問對方什麼來歷。
劉振風哪裡知道對方具體來歷?他只能模棱兩可的回答:“一個叫王庸,可能是本地人。另一個女人不知道叫什麼,只知道姓子玉。”
他卻是故意隱瞞了邢隊長的存在。
“子玉?”那位領導疑惑的說着,數秒後忽然用一種驚慌失措的語氣道。“劉老弟對不起,這事我愛莫能助,你看看找別人吧。要是沒其他事我就掛了啊,改天咱們再聊。”
嘟嘟,那頭電話掛了。剩下一臉不明所以的劉振風。
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聽見子玉倆字就跟聽見洪水猛獸一樣?
這個姓氏也沒什麼奇特的嘛,又不是燕京那四大家。
“嗯?不對!”想到這,劉振風自己就先愣住了。
因爲他猛然想到一個不比四大家遜色多少的大家族,也姓子玉!
只不過他在南方任職多年,一時間竟然沒想到齊魯地界上有這麼個巨無霸存在。
難道那個姓子玉的女人就是那家族的?
劉振風心逐漸往下沉,他從未感覺如此惶恐過。如果猜測是真的,那他劉家這回就倒大黴了。別說當什麼地頭蛇,就是想當地頭蟲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