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跟蹤者

又是一個週末,我沒叫石鎖來我家練沙袋。藍楓不理我,我心裡很煩,什麼都不想做,我百無聊賴,去風市區瞎轉悠。我坐上公交車,從風城的一頭,往另一頭而去。公交車到了新華書店那一站的時候,上來了一個女孩,我只看了一眼,就一下子窒息了。

那個女孩的美,是我從沒見過的美,明眸皓齒,雙瞳剪水,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些詞全都沒法形容那種美,如果真的可以找到一個詞形容她的美的話,那就是“奪人心魄”。那是一種奪人心魄的美。公交車上坐的人不多,有老人,有小孩,有中年人,可是每個人的目光,都被這個女孩子吸引過去了。這個女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公交車尾部,坐到了最後一排靠近車窗的位置。那正好是我坐的那一排,我坐在最後一排靠近下車門的那個位置。

我一直盯着那個女孩看,簡直癡住了。那女孩,看樣子,和藍楓的年齡差不多,她揹着一個小包,小包沉甸甸的,她是從新華書店那一站上車的,應該是在書店裡買了書,看來,她是一個愛看書的女孩。這女孩沒有刻意打扮,衣服穿得清清爽爽,也沒戴着任何首飾,只是做了一下頭髮,留了個披肩發,這髮型很適合她,這樣顯得她特別有氣質。

我一直看着女孩,心裡胡思亂想。不久,女孩就注意到了我,她發現自從她坐在那個座位上之後,我一直在看她。女孩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發現我是她的同齡人,然後便對我微笑了一下。哎呀,媽呀,我的神啊,我的心都融化了。

雖然心裡緊張的要死,但我還是壯着膽子挪到了那個女孩的身邊,挨着她坐在了一起。女孩笑了笑,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我心裡盤算了很多搭訕的話語,想了很多詩意的開頭,想象着我一開口,就是詩一樣的語言,但是,等我開口之後,嘴裡的話語,卻讓我懊惱不已。“你好!我叫湯河,我不是一碗湯,我也不是一條河,我是一箇中學生!”

女孩聽到我這麼說,“噗嗤”一聲笑了。看着女孩笑了,我放鬆下來,也跟着笑了,然後,我說話自然一些了,挺得直直的身體也沒那麼僵硬了。我和女孩聊了起來,女孩告訴我,她叫喬雅妮,是風城二中的學生,現在讀初三,今年十六歲。她和我同屆,同齡,而且是二中的學生,二中就在米鎮中學的對面,一條馬路之隔,我心裡一陣暗喜,兩所學校離那麼近,以後見面太方便了。

我們一路聊,一路歡笑,我發現喬雅妮特別喜歡笑,而且笑起來更美。因爲我們是同齡人,而且都是初三學生,有很多共同語言,她還喜歡文學,喜歡詩歌,更是增加了我們之間的共同話題。她在終點站下車,而我,本來也無所事事,所以,跟着她一直坐到了終點站。下車後,她問我家住哪裡,我說我家不在那裡,我去一個親戚家。我說反正沒要緊事,要不,我送她去她家,她說她家離車站不遠,不用送,說完,和我道了別,就往前走去了。

我不甘心,偷偷跟在跟她後面,像一個尾隨女孩子的壞人一樣。我跟着她,看見她進了一個小區,小區沒有門衛,我便也跟着進了小區。喬雅妮邊走邊哼着歌,完全沒發現有人跟蹤她。她進了一棟樓的第四個單元,我站在單元門口,等她的腳步快聽不見的時候,便也進了那棟樓。

喬雅妮一直走,我便一直跟着。這棟樓一共六層,結果,喬雅妮一直走到第六層,在右邊的一戶人家門前敲了敲門,然後,一箇中年婦女開了門,我聽見喬雅妮叫媽媽。我站在下面一層的樓梯上,想看看喬雅妮的家,但是,喬雅妮一進門,門就關了。我走完樓梯,站在喬雅妮家的門前靜靜地聽着,我隱隱約約地聽見,喬雅妮和她媽媽說着什麼,家裡似乎就只有她們兩個人。最後,她們開始吃飯了,我肚子也餓了,於是下樓,出了小區。

我在小區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在小區周圍轉來轉去,又假裝是小區裡的居民,在小區裡轉來轉去,我希望喬雅妮從樓上下來,我再次能夠看見她。可是,一直等到天黑,她也沒下來,我帶着懊惱,坐上一輛公交車,回到了米鎮,回到了我們家。

第二天星期天,我早早就去了新華書店,一直等到下午,也沒見喬雅妮來,後來我恍然大悟,她第一天已經買了很多書了,怎麼還會來新華書店,我這不是傻了麼?於是,我坐頭一天坐的上那輛公交車,再次去了喬雅妮家的那個小區。我在小區裡轉悠了半天,既然沒碰到喬雅妮。我走進喬雅妮家所在的那棟樓,上樓,在她家門口靜聽,可是,聽了許久,什麼也沒聽到。

無奈,我便下樓,出了小區。剛出小區,我卻突然看見了喬雅妮。她和一箇中年婦女走在一起,我仔細一看,那就是我頭天看見的,給她開門的人,那是她的媽媽。喬雅妮也看見了我,愣了一下,隨即和我打招呼。她媽媽問喬雅妮,我是誰,喬雅妮說是她同學,我便假裝是喬雅妮的同班同學,她媽媽對我並不熱情,很快就拉着喬雅妮走了。喬雅妮說了聲“再見”,便和她媽媽一起進了小區。

喬雅妮的媽媽似乎對男同學很防備,我害怕被發現,沒敢再次跟蹤,便在小區門前胡亂地轉着。沒想到,半小時之後,喬雅妮竟然又出現在了小區門口。她說她去商店買點東西,她問我爲什麼在她們小區外面瞎轉。我支支吾吾不說話,她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知道我在找她。她的臉微微紅了,說:“原來你是個壞人!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個小區?”

“我還知道你住哪個樓呢!”我一時得意忘形,話沒經過腦子,就直接脫口而出了,“你住在小區最裡面那個樓的四單元,第六層的西邊那戶人家!”

“你怎麼知道的?”喬雅妮大驚,臉上顏色都變了。我發現我闖了禍,趕緊解釋,結結巴巴地說,我親戚和她家認識,知道她家,她問是什麼親戚,叫什麼名字,我卻怎麼都說不上來。喬雅妮最後凝視着我,說:“你昨天跟蹤了我,是不是?”

“是!”沒辦法,看着被揭穿了,我只好承認。喬雅妮不高興了,冷着臉,問我爲什麼跟蹤她,有什麼企圖。眼看就要被誤會,我顧不了那麼多了,與其被她誤會我不懷好意,我不如干脆把一切都說了。

“喬雅妮,我是跟蹤了你!”我儘量鎮定,不亂方寸,無論結果如何,我要把我的心裡話全部說出來,也許以後都沒機會說了。“但是,我並沒有什麼惡意!我之所以跟蹤你,是因爲,我在車上,和你說了那麼多話,那麼開心,但我覺得我沒說夠,我還想和你繼續說話!不僅想和你繼續說話,我還想和你一起玩,一起討論詩歌,一起逛街,一起吃冰激凌,一起唱歌,我還想和你一起吃你媽媽做的飯!自從在公交車上看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們聊了一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覺得,我偶然在車上遇見你,認識你,是我們的緣分,是冥冥中註定的,今天,我還去了新華書店,想要碰到你,可是你卻沒去書店,我想起來,你昨天買了很多書,今天后一定在家看書呢!我想,你買那麼多書,一個人看着多孤單,不如,我們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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