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趙黑貴用槍指着頭,龍爺被趙小寧用槍指着頭,但他們一時也沒有開槍,我們就這樣僵持起來。
龍爺似乎想動彈,趙小寧說:“羅大龍,別打什麼歪主意,我的槍法不好,你胡動彈,我就拿着槍亂打,反正我的槍裡有的是子彈!”
“你究竟想幹什麼?”龍爺說。趙小寧看了一眼我,說:“我之前也不知道拿你們怎麼辦,本想就就用槍解決了你們,但是,我覺得那樣太便宜你們了!現在,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你們不是去過那口枯井了嘛,知道位置是吧?所以,我將你們兩個扔進枯井,你們上不來,逃不了,我不給你們吃的,你們到時候互相撕咬也說不定,光想一想就讓人激動啊!嘿嘿!嘿嘿!”
“畜生,變態!”我破口大罵。我已經管不了太多了,這混蛋想把我們弄進枯井餓死,反正是一死,我還有什麼可怕的?我反身想踹趙黑貴,趙黑貴突然開槍,幸好,他的槍法太差,子彈擦着我的胳膊過去,穿破藥櫃上的一個玻璃藥瓶,飛進了牆裡面。
我愣住了,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被真槍打,雖然沒打中我,但子彈擦着我的胳膊飛過,那感覺太真實了,我難免不產生恐懼。龍爺大聲說:“湯河,你別激動,你還年輕,保住性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識相!還是羅大龍識相!”趙小寧笑着,看了看我,“要是不想立刻死,就給我放規矩點!我這侄子坐過牢,受過刺激,他要是瘋起來,我也管不住!”
趙黑貴顯得很是激動,估計他也是第一次用槍,似乎有些緊張,比我還緊張。他的臉上顯出了狂妄之色,大聲說:“我的子彈不長眼睛!我的子彈不長眼睛!”
看來,趙黑貴的老毛病又犯了,又開始一句話說兩遍了。眼看這氛圍比較緊張,趙黑貴隨時可能亂開槍,龍爺說:“好了,你們也別激動,我們跟你們走!不就是個枯井麼,我連牢都坐過還怕枯井?”
趙黑貴聽到“坐牢”兩個字,又要激動,不過龍爺大步走出了診所,我也趕緊跟了上去,趙小寧和趙黑貴舉着槍走在了後面,我們沒有忤逆他們,他們便也沒有開槍的理由。
不知道辛東以及之前的那些青年及少年哪裡去了,也許都各回各家了,反正,這時候,月光下的小路上,就只有我們四個人,而其中兩個人被另外兩個人用槍指着頭。
去救我媽媽的時候,我覺得去枯井的路太長,而這時候,卻不知道爲什麼覺得那段路太短了。不一會兒,我們就走到了枯井邊,我看見了井口。井口上沒有井蓋,因爲我們救我媽媽的時候給去掉了,我心裡一陣失落,沒想到,之前剛救出我媽媽,這會兒,我們卻要被關到井裡去了。
想到我媽媽,我忽然說:“趙小寧,你到底把我媽媽弄到哪裡去了?我這下就要被你們丟到井裡去了,很快就要死了,難道,你還不告訴我媽媽在哪兒麼?”
“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孝順的小子!”趙小寧獰笑着,臉上出現了洋洋得意的表情,“不過呢,我就是不告訴你,偏不告訴你!我讓你死,也死得不痛快,讓你在焦慮和痛苦中死去!”
“想知道你媽媽在什麼地方麼?”趙黑貴接着趙小寧的話,黝黑的臉上滿是猙獰,“難道,你覺得你們把她從井裡弄出來,她還能活麼?你們就沒想到她死了麼?就沒想到我們繼續把她扔進這井裡去了麼?你這下就去陪她吧!”
說着,趙黑貴就要把我往井裡推,我錯身躲開,龍爺跳起來,一腳踹在趙黑貴的後背上,趙黑貴正站在井口邊上,一下子就掉進了井裡,他大叫着,似乎還開了一槍,槍聲在井裡甕聲甕氣地響了一下,隨後就聽不見了。不僅是槍聲,連趙黑貴都沒有聲音了,我們根本沒聽見他掉落在井底的響聲,也許是被槍聲給遮蔽了,也許是井太深,聲音傳不上來。
趙小寧大驚,反應過來,舉着槍亂射,也許他太慌亂,連射了好多槍,一次都沒打中龍爺,而龍爺一個縱身,卻到了他身旁,一下子就撲倒了他。龍爺和趙小寧在地上翻滾,我趕緊上前幫忙,趁機從趙小寧手裡奪過了手槍。
我用槍指着趙小寧,厲聲說:“趙小寧,你要是敢在動彈,我就崩了你!”
趙小寧不動彈了,龍爺趁機制伏了他。這時候,我們聽見有人的跑動聲,我轉身一看,是石鎖和野人,帶着一些兄弟正在趕來,與他們一起的,正是盤玉子的媽媽,她的旁邊,是霍姨。
趁我們和石鎖及野人他們打招呼的空隙,趙小寧卻突然掙脫龍爺,到了我身邊,不顧一切地搶我手裡的槍,龍爺眼尖手快,趕緊跟了上來,但我手裡的槍已經到了趙小寧的手裡,但是龍爺不管不顧,還是死死地抱住了趙小寧。
趙小寧朝龍爺開了一槍,龍爺捂着肩膀,似乎受了傷,趙小寧後退兩步,又朝我開了兩槍,但我躲開了,沒打中。他準備逃走,石鎖和野人他們離我們還有些距離,我奮力追上去,龍爺也忍着槍傷,追了過來,我們都處在了井口邊緣。
趙小寧還打算開槍,我和龍爺同時撲上去。我奮力奪下了趙小寧手裡的槍,龍爺和趙小寧又糾纏在了一起,我再次厲聲說:“趙小寧,你再不停手,我就開槍了!”
這次,趙小寧卻不理睬,他瘋了一樣,和龍爺廝打。我想要開槍,但是,龍爺和趙小寧纏來纏去,有可能打着龍爺,我不敢貿然開槍。
這時候,石鎖和野人已經跑到了我身後,野人說:“把槍給我,讓我乾死這個趙小寧!”
我把槍給了野人,但是,趙小寧似乎知道我們的援兵到了,他用拳頭猛擊龍爺腦袋,想要擺脫龍爺,龍爺大怒,一把揪住趙小寧的衣領,嘴裡說:“老子今天就讓你上西天!”
他們正在井口邊緣,龍爺揪着趙小寧的衣領,把他往井裡扔去,可是在被扔下井口的一剎那,趙小寧卻死死地扯住了龍爺的褲腳,龍爺一下子被帶進了井裡。前後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都沒看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龍爺和趙小寧就已經掉進了井裡。
我趕緊跑到井口,趴在井口往下看,其他人也迅速圍了過來。這些人裡面,只有我下去過這口井,知道井有多深。雖然知道井很深,掉下去凶多吉少,我還是趴在井口大喊:“龍爺,你怎麼樣?好着的話,你就說句話!”
可是底下什麼聲音都沒有傳來,等了半天,我再喊了一會兒,還是依然如故。我讓大家幫我把井繩纏在腰裡,我下去看看。野人的兄弟有手電,我拿着手電,被野人和石鎖一點一點放到了井底。
到了井底,我一下子被絆倒了,我拿手電一照,趙黑貴、趙小寧和龍爺,分別躺在三個地方,每個人身下都有一灘血,而且身體也有些變形。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不過我還是防着趙小寧或趙黑貴突然起來對付我。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先搖了搖趙黑貴,又搖了搖趙小寧,發現他們沒有反應,這纔去搖晃龍爺。
可是龍爺也沒有反應,我用手在他的鼻子下探了探,發現沒有呼吸,龍爺死了。我非常難過,雖然知道掉下來凶多吉少,但我還是很難過,龍爺是個好人,可是,他就這麼死了。我又探了探趙小寧和趙黑貴,兩個人也沒有了呼吸,都死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拿着手電往四周照了照,趙黑貴不是說把我媽媽又丟到了井裡了麼,我看他是不是騙我。仔仔細細找了一番,確定我媽媽不在井裡之後,我長出了一口氣,趙黑貴這混蛋,果然騙我,我就覺得,那麼短的時間,他們不可能把我媽媽再次弄到井裡去。
我突然有些害怕,這黑乎乎的井下,躺着三具屍體,而且都血淋淋的,我的身上冷了起來,冷得我直打哆嗦。於是我趕緊拽了拽井繩,上面的人又把我吊了上去。
我告訴了大家下面的情況,大家一致決定報警。盤玉子媽媽和霍姨他們在報警,我和石鎖、野人及他們的兄弟一起去找我媽媽。我媽媽一定在村子裡,多半是被那羣青少年抓走了,而且醫生也不在診所裡,估計連醫生一起都被他們抓走了。現在,趙小寧和和趙黑貴都死了,那羣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作鳥獸散。
我們去了診所,想碰碰運氣,診所的門還是開着,可是依舊沒有一個人,趙黑貴之前打的槍眼還在牆上。我們出了診所,剛要繼續去尋找,就看見了米粒。米粒氣喘吁吁地向我們跑來,來到我面前之後,說:“湯哥,你可來了!”
我趕緊問她,我媽媽哪裡去了,米粒說,那陣子,怕趙黑貴他們發現我媽媽藏在診所,所以她勸醫生幫忙把我媽媽轉移到別處去,醫生是個好人,就打電話叫來兒子,把我媽媽背到他家去了,他家離診所不遠,就在診所後面。
後來,醫生兒子再來診所取東西的時候,發現診所的門被人撞開了,一看是趙小寧和他侄子,不敢惹,就悄悄離開了,因爲醫生一家,不姓趙,是這個村子的外姓,和趙小寧一向沒什麼來往,但也不敢招惹他。
我們趕緊跟着米粒去了醫生家,去之後,發現我媽媽已經醒來了。雖然還是很虛弱,但是我媽媽卻能開口說話了,還罵了我一頓,說我害他被人關起來,差點沒命了。我抱着我媽媽又哭又笑,高興壞了,還一個勁地感謝醫生和他的兒子,還有他家其他人。只要我媽媽平安,就一切都好。
我問米粒,辛東和那幾個青年及那羣少年哪裡去了,米粒說:“我躲在一邊偷看,趙黑貴覺得他們礙事,不想讓他們跟着了!但又來了一個人,把他們帶走了,說要挑選一下,覺得不錯的,就留下,帶着他們去做一件大事!這會兒,他們好像到村裡小學的操場上去了,那個人可能要讓每個人亮亮身手,比試比試!”
“那人是誰?”我自言自語,然後問米粒:“你聽大家怎麼稱呼那個人?”
“我聽,好像,大家都喊他阿白!”米粒說。我一聽,媽的,阿白也來這個村子了?我們好久沒注意他了,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不知道趙小寧在哪裡,原來,他跟着趙小寧到了這裡。估計,他還不知道趙小寧和趙黑貴都死了吧?
於是我對石鎖和野人說:“走!咱們去看看這個阿白,他答應我們,不再搞事了,依我看,這些事情裡面,少不了他!”
於是,我們一起往村裡的小學走去,這一次,我們將再次面對阿白,而阿白也許知道遲早要和我們再幹一次,所以,糾集了很多幫手。不過,他媽的,有幫手,又能如何,這次,他能逃得了麼?那個與我的夙敵同歸於盡的人,還躺在深深的井底,我怎能放過那夙敵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