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內前門擁堵,到處是逃竄的人羣,十餘名官兵護送着柴公望向後門走去。
大喇嘛見寺廟被燒,心疼地要命,一邊走一邊道,“今日焚表祭天,就惹來了火災,恐怕不是很吉利啊!”
柴公望不滿道,“你懂個屁,這場大火就是天大的祥瑞,寓意我隱陽王朝開國之後紅紅火火,直衝雲霄!”
一身形魁梧的護衛道,“宰相大人不愧是讀書人,說的太有道理!”
柴公望聽這護衛喊他宰相,心中很是受用,滿意的看了他一眼,問,“你小子很會說話,怎得之前沒見過你?”
護衛道,“我們前幾日剛調到龍騎衛,宰相大人不認得也很正常。”
柴公望笑了笑,“以後你跟我混吧。”
來到後門,發現一根鐵鏈橫在門栓之上,上着大鎖。柴公望問大喇嘛,“鑰匙呢?”
大喇嘛道,“就在前院,現在火勢太大,恐怕過不去。不過,大人不必擔心,這裡有一根梯子。”
說着,從側廂房內搬出梯子,搭在牆上,“請大人先爬!”
柴公望眉頭一皺,“爬?”
那護衛趕緊道,“請宰相大人步步高昇!”
柴公望這才點點頭,扶着梯子往上爬。柴公望身體太重,才爬了三步,嘩啦一聲,梯子斷裂,柴公望摔了個狗啃屎,捂着屁股,哎喲聲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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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嘛又道,“這也無妨,這邊還有一個狗洞,請宰相大人先鑽狗洞。”
柴公望聽了很是生氣,臉色黢黑。
護衛見狀,趕緊解圍道,“狗洞,狗洞,狗鑽叫狗洞,宰相大人鑽,那就是龍門。如今事發緊急,鑽龍洞,也是權宜之計。昔有曹孟德割須斷袍,今有柴宰相勇鑽狗洞,只有大智大勇之人,能屈能伸,才成大事!”
柴公望哈哈笑道,“會說話,就多說點。”又對大喇嘛道,“你學着點。”說罷,一撩衣袍,俯身向狗洞鑽了過去。
狗洞太窄,柴公望肥胖,今日出門之前,又穿了好幾層棉袍,才鑽到一半,整個肚子卡在狗洞之中,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模樣甚是狼狽。
“快想辦法!”
先前護衛道,“衣服太多,不如割了,興許管用。”
大喇嘛道,“對,曹孟德當年也這麼幹過。”
柴公望道,“拾人牙慧有意思嘛?”
護衛上前,抽出長刀,三下五除二,將柴公望的衣服割了,好在他穿了軟甲,倒也沒有傷到皮肉,但從腰部往下,卻光溜溜只穿着一條內衣。
清理完畢,衆人用力一推,將柴公望推到了圍牆之外。其餘人正要鑽過去,那護衛忽然道,“咦,這狗洞是木頭做的,年久失修,應該朽爛了。”
稍微用力,將那狗洞向外擴了一倍。
柴公望在外面沉聲道,“你們早幹嘛去了?還不趕緊過來?”
那護衛連從狗洞之中鑽了過去,未等其餘人通過,他從旁邊搬來一塊巨石,將狗洞堵住了,圍牆之內叫罵聲連連。
柴公望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護衛嘿嘿一笑,又指了指柴公望,他現在上面穿盔甲套棉衣,下半身卻赤裸在外面,十分滑稽。
“宰相大人這身裝扮,有失儀態,讓他們瞧見,他日若傳出去,豈不很沒面子?”
柴公望道,“剛纔不也瞧見了?”
護衛搖了搖頭,“那不一樣。剛纔他們只看到大人的屁股,沒看到大人的臉啊。”
柴公望點點頭,“有道理。”
護衛從懷中取出一隻黑布袋,挖了兩個洞,遞給柴公望,“先套在頭上,等出去之後,找機會換身衣服。”
柴公望笑道,“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會說話,辦事也考慮周到,要是會點武功,那真是人才啊。”
護衛道,“我武功還不錯。”
“你叫什麼名字。”
不遠處,有一公子哥道,“他姓趙,名攔江。”
柴公望撲騰一聲,坐在了地上。
……
水淹一線天之後,蕭金衍與宇文天祿便啓程前往招搖山。
招搖山不足二百里,地勢險要,需連翻過幾座山峰,按理說三日之內可抵,然而宇文天祿似乎並不着急,行地極慢,每每遇到風景優美之處,便停下來駐足欣賞,似乎療傷之事並不着急,而更像是在遊山玩水。
蕭金衍倒也沒有催促,忙時趕路,閒暇下來,就練無雙神拳,還有無妄步。進入聞境之後,他對天地真元操控更加得心應手。尤其是竅穴全開之後,操縱真元使出的威力,竟然不輸給知玄境,這讓他喜不自勝。
這日,蕭金衍一本正經的打拳,這套拳法已打了百萬遍,對於招式已爛熟於心,他甚至可以打亂招式順序,隨心所欲施展。
宇文天祿看了片刻,道,“李純鐵淨是教你一些華而不實的功夫。這套拳法,打一打花拳還可以,真正遇到高手,不堪一擊。”
敢說李純鐵的拳法不行的人,恐怕天底下找不出幾個來,但宇文天祿絕對是其中之一。
蕭金衍有些不服氣,“我用這套拳法,贏了無數次對決,也不至於你說得這麼一無是處吧。”
宇文天祿道,“你來攻我試試。”
蕭金衍知他這是要喂招,但又擔心他的傷勢,遲疑道,“不合適吧?”
宇文天祿傲然道,“我讓你一隻手。”
話剛出口,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只剩下一條手臂,不由苦笑。不過,他也不是婆媽之人,直接道,“動手。”
蕭金衍大喝一聲,揮拳攻來,並未使用內力。
第一招便是哥倆好,一拳打出,趁機以拇指翻轉,直擊對方手腕上的太淵穴,宇文天祿微一側身,右手點在了他孔最穴上。
蕭金衍手指發麻,連變幻招式,另一隻手趁機攻打宇文天祿肩頭,這是一虛招,中途可變招攻膻中或以拳變爪鎖喉。
宇文天祿道,“中路大開,滿是破綻。”
未等蕭金衍施展後續招式,宇文天祿手指已點在他就鳩尾穴上,含勁未吐。蕭金衍連忙住手,渾身冷汗淋漓。
鳩尾穴乃三十六死穴之一,若以內力擊中,可衝擊腹內血脈及肝、膽,震動心臟,力道稍大,便可致死。
宇文天祿將手指收回,道,“再來!”
蕭金衍一連使出十招,然而每一招使到一半,都被宇文天祿破掉,而且破解之道,皆是自己死穴所在,輕着身體失調、暈厥,重則送命。
宇文天祿笑道,“依我看,這套拳法不如改個名字,叫無用神拳更貼切一些。”
蕭金衍一臉憤懣。
“你可知道問題所在?”
蕭金衍搖了搖頭。
宇文天祿道,“這套拳法,守中帶攻,攻中有守,可隨時變招,確實是上等招式,不過卻又太過於講究平衡。比如那一招哥倆好,你攻擊肩胛,本可取直走近路攻擊,至少可以節約一彈指時間,卻又擔心中路空門大開,所以選擇了比較保守的路線,這樣一來,就失去了最佳攻擊機會。”
蕭金衍道,“若不做好防守,被人針對了,又如何應對?”
宇文天祿道,“那就比對方更快一點,在他擊中你之前,擊中他。”他又補充道,“所謂攻中帶守,守中帶攻,就是不攻不守,一無是處。你看好了!”
宇文天祿單手出拳,打出了一套拳法。
這套拳法,與無雙神拳有七八分相似,拳路及拳風又完全不同,捨棄了一些無用防守動作,一連九拳,都是凌厲的殺招。
蕭金衍一邊看,心中一邊模擬與對他對招,心中大驚,哪怕是宇文天祿只用一隻手,在這套拳法之下,他竟毫無機會。
宇文天祿收拳,“看清楚了嘛?”
蕭金衍道,“若對方搶得先機,沒有守招,怎麼破解?”
宇文天祿搖了搖頭,“你還是沒看明白。”
說着,他又使出一招哥倆好,招式卻慢了許多,在銜接三星照之時,中間有個身法,在這一處,他停了下來。
蕭金衍恍然大悟,旋即又無比佩服。
這個銜接的身形,正是極佳的防守位,幾乎可以照顧到對方任何的攻勢,只是方纔,宇文天祿動作太快,他並沒有捕捉到這個身法。
“明白了嘛?”
蕭金衍點點頭,“明白了。我必會勤加苦練,再練百萬遍。”
宇文天祿嘲諷道,道,“練多了沒用,多用腦袋去想。”他又道,“說完招式,再說內力之事,你境界不高,但勝在竅穴全開,而且體內還有一種弦力,可以用它操控天地真元,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宇文天祿道,“陸玄機。”
“陸玄機乃五百年來,天下第一高手,當年還是書劍山上的守劍人,曾以一人之力,攪得書劍山雞犬不寧,甚至引來至高天道的追殺。當年,他劍法通玄,以十一道弦力操控天地真元,若他出劍,天地真元就沒有別人什麼事兒了。”
蕭金衍聽聞,不由咂舌,“這麼厲害!”
宇文天祿又道,“天地真元有定數,對陣之際,誰境界高,真元轉化效率高,吸收速度快,誰就能佔據上風,但你不同,你竅穴盡開,又有弦力,吸收真元速度比別人要快數倍,所以你現在的問題,並不在於提升境界,而是想辦法修煉出其餘十道弦力。到時,就算你什麼境界都不是,天下也沒有人是你對手。在太湖之上,面對孫無蹤,也不會束手無策,祭出你那不成行的小破劍。”
聽他說起血魔影孫無蹤,蕭金衍心中打了個冷戰。
他是宇文天祿手下得力干將,結果死在了自己的飛劍之下,當時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李秋衣和楚日天,但兩人已死,外人都倒是殺死孫無蹤的是兩位刀王,這件事,就連趙攔江、李傾城也都不知道。
可偏偏宇文天祿就知道了。
不過,他並沒有追究此事,道,“我也是想了半天,才猜到的,想不到李純鐵這條老狗,把這件事隱藏地這麼深。”
他上前拍了拍蕭金衍肩膀,神情肅然,叮囑道,“未修出十一道弦力之前,千萬別再用那一招,就算遇到書劍山的那些看門狗,也絕不可以!”
當時,蕭金衍祭出飛劍,王半仙知道後,對他破口大罵,就連李純鐵,也來信斥責他,蕭金衍不解道,“爲什麼?”
宇文天祿道,“否則,你有可能成爲五百年來,書劍山上的那位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