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法天奉宇文天祿之命,追查《武經》下落,三個月前,有人在中原鏢局託了一個暗鏢,據說與武經有關,寫信給太湖水寨的兩個當家,讓他們在蘇州城外動手,誰料半路殺出了蘇紅魚,不但將線索劫走,還殺了水寨二當家。
若蘇紅魚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偏偏她又是宇文天祿的義女之一,行動之餘,未免有些投鼠忌器。之前寒山寺一別之後,並沒有放鬆警惕,暗中跟蹤蘇紅魚,如今更加篤定,蘇紅魚知道武經下落。如今上峰交代的期限將至,若拖延下去,恐怕無法跟宇文大人交代。
然而,蘇紅魚倒也機警,整日裡跟李傾城混在一起,讓他沒有機會下手。
吳法天雖然不怕李傾城,但卻忌憚李傾城身後的家族勢力,所以不敢貿然行事。今日見她肚獨自出城,便輟在其後,本要施展手段,逼蘇紅魚說出下落。
趙無極的出現,很不合時宜。
兩人都是八大邪王之一,宇文天祿派趙無極來督辦此事,顯然是對他不放心,如今趙無極出來,更有搶奪功勞的意思,聽到他出言諷刺,也忍不住出言譏諷。
“名聲?堂堂八大邪王之一的‘無恥至極’趙無極,竟然跟我談名聲?哈哈,趙無極,你也太愛惜你的羽毛了吧?”
趙無極也不動怒,一副雲淡風情的樣子,“哦,對了,你是無法無天,連宇文大人的命令都敢違抗,這點我比不過你!”
吳法天聞言大驚,連忙辯解道,“胡說,我何時違抗大人命令了?”吳法天做事手段毒辣,更是六親不認,然而對宇文天祿,卻是發自骨子裡的懼怕。
趙無極冷笑,“吳法天,你身爲八大邪王之一,武功也不弱於我,可知宇文大人爲何不肯將一笑堂交給你打理嘛?”
這句話戳中了吳法天痛點,他也不屑道,“我只是不如你會拍宇文大人馬屁而已!”
趙無極哈哈大笑,“會拍馬屁,還要會做事!武經之事,大人交到你手上已有大半年,可是你這裡毫無進展,若不是我親自出馬,才追查到蛛絲馬跡,你現在還在塞北草原吃土呢!”
“你放屁!”吳法天罵道,“果然無恥,趙無極,你若想搶這份功勞,得問我手中的鉞答不答應。”說罷,一對子午陰陽鉞滑落手中,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勢。
吳法天這子午陰陽鉞,乃天山寒鐵所鑄,專破外家兵刃,然而對趙無極卻沒有用。趙無極善用三節軟鞭,講究以柔克剛,若真動起手來,吳法天討不到什麼便宜。
小紅魚心中一喜,若兩人動手,她就有機會逃跑,於是一旁煽風點火,道:“吳法主,我小紅魚雖然不喜歡你,但對你武功是極爲佩服的,去年八大邪王排座次,就連趙堂主都排第三了,卻把您排到第六,我不服氣,替你說了幾句話,你可知教內兄弟怎麼說的?”
吳法天陰聲問,“怎麼說的?”
小紅魚道,“那位兄弟說,八大邪王之中,宇文大人排第一,血魔影孫先生排第二,這是毋庸置疑的。”
吳法天順聲道,“宇文大人才智超絕,武功蓋世,孫先生來去無蹤,一身修羅血手功,我自然是比不過的,但是把趙無恥排在第三,我就覺得有問題了。”
趙無極聞言冷笑不語。
小紅魚說,“可不是嘛。但是那位兄弟說,你的武功徒有虛名,對付尋常嘍囉還成,在趙堂主面前,恐怕連十招都撐不住!”
吳法天本就是暴脾氣,聞言大怒,“放屁,臭不可聞!”將陰陽鉞一指趙無極,“姓趙的,今夜咱倆大戰三百回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排在我的前面!”
趙無極哈哈大笑,傲然道:“三百回合?我一招足矣!”吳法天本就有火氣,聽趙無極口氣如此狂妄,狂吼一聲,陰陽鉞分左右,使出了一記雙龍分水,向趙無極攻了過來。
趙無極不疾不徐,從懷中取出一個物件兒,向吳法天揚去。
吳法天吸了一口,連連後退,雙手捂住胸口,不住的咳嗽,竟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趙無極笑道,“看來,用不了一招。”
小紅魚聞到一股脂粉幽香,心說是了,趙無極揚出之物,不是別的,正是尋常女子用的胭脂粉。多年前,吳法天練功走火入魔,肺經受損,得了癆病,最聞不得粉塵,趙無極對此瞭如指掌,用一盒脂粉,將吳法天困住。
三節軟鞭從趙無極袖中急射而出,灌注內力之下,三節一線,如一截鐵棍一般,向吳法天罩門砸來。
吳法天眼中露出一絲恐懼之色,魔教向來手段毒辣,即便教內兄弟,出手也絕不留情,他見趙無極下了殺心,拼着肺經重損的危險,強行提起內力,將子午陰陽鉞交叉,向上舉起,準備架住軟鞭。
噗!
三節軟鞭輕觸陰陽鉞,旋即卸力,趙無極疾速後退,回到原地。
吳法天只覺一口氣沒上來,胸口劇痛,噴出一口鮮血,雙鉞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顯然已受了極重的內傷,沒有個一年半載,恐怕難以恢復。趙無極冷笑,“八大邪王,把你排在第六,已是高估你了。”
吳法天望着趙無極道,“趙堂主,今日之仇,吳某銘記在心,他日定當雙倍奉還!”
趙無極道:“不用還了。”
小紅魚拍掌笑道,“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吳法天惡狠狠望了小紅魚一眼,嚇得小紅魚連忙噤聲。
“替我向宇文大人捎句話,我吳某人學藝不精,無顏在他麾下效力,他日若重出江湖,先以趙無極人頭祭天!”
吳法天起身,拖着殘重的身軀,搖搖晃晃,消失在夜色之中。
趙無極一臉漠然,望着他消逝的方向,冷笑不語。
小紅魚見狀,移動腳步,準備開溜,趙無極忽道:“站住!”
小紅魚回頭,笑顏如花,“不知趙堂主有何吩咐?”
趙無極道:“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小紅魚舉手起誓,“光明聖王在上,弟子蘇紅魚起誓,今日發生之事,弟子絕不向第二人透露!”
趙無極見她裝糊塗,提拔道:“武經的下落,你還沒有說,就想走?”
小紅魚無奈的搖搖頭,道,“這件事,我想親自向宇文大人稟報。”
趙無極冷笑,“恐怕由不得你。”
手中三節軟鞭,又揚了起來。
小紅魚知他真會出手,連道:“別,別,我說!”
小紅魚眼珠亂轉,想了片刻,才道:“三百年前,陸玄機離開書劍山,著成武經,創立隱門,在江湖上大殺四方,成就了一世威名。幾年之後,陸玄機發現這套武功過於霸道,天下武者,無定性之人,根本無法駕馭,若落入歹人之手,恐引起天下浩劫,於是將武經投入萬丈深淵。
一百年前,有個獵戶,在山中打獵時,追蹤一隻獐子,結果進了深山老林後,迷了路,無意間得到了這本奇書,在山洞中看了一夜,天地竅穴盡開,便晉了通象境,他覺得這本書很是詭異,將此書埋在了大山之中。
這個漁夫,後來成了百年來第一高手,張本初。後來,張本初憑藉記憶,畫了一幅畫,留給了自己的後人……”
趙無極打斷道,“你這是要準備開茶館說書嗎?”
小紅魚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怕說不清楚嘛?”
“說重點!”
“三個月前,有個神秘人找到了中原鏢局託鏢,明面上是託一些貨物,實際上的暗鏢,就是這幅畫。”
趙無極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說來也是巧合,當時,有個太湖水寨的嘍囉,出言不遜,準備去水寨大開殺戒,於是易容成一個村姑,假裝迷路,被太湖水寨的人抓了進去,你也知道,我還是有些姿色的,那二當家是個色鬼,他看中了我,爲了討好我,將劫鏢之事和盤托出……”
小紅魚的話,真中有假,假中有真,這也是她的拿手好戲。
趙無極冷笑道:“真能編!”
小紅魚正容道,“我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我寧肯受光明咒誓之懲!”這句話,在光明教中算是毒誓了,光明教衆,對光明咒誓格外注重,但小紅魚是個例外。
趙無極將信將疑,問:“畫呢?”
小紅魚說,“我不知道啊!”
趙無極終於動怒,“你敢耍我!”一掌拍向小紅魚額頭,小紅魚撲騰跪倒在地,乾脆利索的說道:“那副畫被蕭金衍搶走了!”
趙無極及時收掌,內力距她額頭不足一寸。
小紅魚鬆了口氣,這是她情急之下編的理由,但話既已出,也絕無悔改的餘地,這口鍋蕭金衍是背定了,想到此,不由心生歉然之意。趙無極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點點頭,道:“很好,你爲宇文大人立了大功一件,事成之後,我必會在大人面前爲你請功!”
小紅魚心中不齒,趙無極兩面三刀,無恥之極。這小人,有功勞向來是搶在頭一個,出了問題,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他的話,也就聽聽罷了,不能當真,於是笑吟吟道,“這都是趙堂主功勞,我不過是跑跑腿罷了!”
趙無極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趙無極暗忖,一個獵戶,看了一夜武經,就能坐入通象,成爲百年來第一個三境之外高手,等搶到武經,就去東海之外,找一個小島,修煉個三年五載,到時候,就算宇文天祿,又能奈何的了我?
想到此,趙無極哈哈大笑。
“蕭金衍啊,蕭金衍,你必定成爲趙某的一塊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