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奧斯卡之夜就是一場頂級盛宴,甚至可以說是鍍金派對。
對於頂級名流來說,這是置身於鎂光燈與聚光燈之下的紙醉金迷;而對於其他階層來說,則是不斷往上攀爬、躋身金字塔頂尖的重要場合,遍地機遇,只留給有準備的人。於是,這場派對就成爲了無數人趨之若鶩的焦點。
這就是格雷登-卡特的初衷,顯然,他成功了。
2001年,英國作家託比-揚(Toby-Young)推出了一部回憶錄式個人小說,“如何衆叛親離”,講述了自己在“名利場”雜誌社工作了五年的經歷和回憶,其中大量筆墨集中描寫了奧斯卡之夜的浮華與奢侈,令人大開眼界。
2008年,這部小說被改編成爲了同名電影,西蒙-佩吉和梅根-福克斯領銜主演,儘管成品質量差強人意,卻依舊成爲了一個窗口,讓普通觀衆窺見一絲名利場內部的秘密,隱約地探知了隱藏在好萊塢燈光之下的幕後生活。
雖然人人都知道,這勢必是稀釋了再稀釋的故事,卻依舊讓人亢奮。
對於藍禮來說,奧斯卡之夜的邀請函從來就不是問題。最開始,憑藉着“太平洋戰爭”橫空出世之後,也許邀請函資格還有待討論;但隨後他就迎來了“活埋”的奧斯卡提名,順理成章地收穫了一張邀請函。
但真正的問題就在於,這場頂級派對對於藍禮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也沒有任何討論價值。
以前還在倫敦的時候,藍禮就已經見慣了太多太多如此浮華的名利場派對,這就是亞瑟的工作和能力所在;他花費了無數心力,好不容易從倫敦的那個名利場逃離了出來,專心致志、一心一意地投入到了演員的世界之中,現在,委實對於此類派對沒有任何興趣。
過去兩年,藍禮都不曾出席奧斯卡之夜,哪怕是去年創紀錄式地贏得了奧斯卡小金人之後,身心俱疲的情況下,他還是缺席了,甚至是落荒而逃,遠遠地離開了好萊塢的喧囂。
對於“名利場”來說,這着實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毫不誇張地說,奧斯卡之夜羣星雲集、應接不暇,絕對不會因爲缺少任何一名演員而黯然失色,在好萊塢之中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星光;但藍禮的缺席,卻是一個巨大的遺憾,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個明顯的空缺。
儘管在奧斯卡之夜上,前前後後擁有超過一千名賓客,讓人眼花繚亂,即使是格雷登自己,他都不見得能夠注意到每一位嘉賓的出席情況,在衣香鬢影之中,任意一名演員的缺席,這都是非常難以注意到的。
與光環無關,與人潮有關。
那麼,藍禮的是否出席,爲什麼會讓“名利場”感到困擾呢?
正式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需要先了解另外一個問題的答案,“藍禮-霍爾”,這個名字到底代表了什麼?
北美五億票房得主,連續五部作品不敗,影史最年輕小金人得主,新生代演技代表人物,專業技能贏得普遍讚譽……腦海之中可以羅列的標籤數不勝數,但格雷登-卡特卻認爲,這些標籤都不重要,因爲好萊塢之中符合標準的演員不多卻也不少。
格雷登的答案只有一個:世襲貴族。
去年暑假,“帝國”雜誌爆料出了藍禮的家世秘密,在網絡之上引發了一陣討論海嘯。
客觀來說,普通民衆無法真正地瞭解到這一個秘密的影響力,驚訝和錯愕過後,討論和熱議過後,他們也就漸漸平復了下來,因爲世襲貴族對於他們來說太過遙遠也太過陌生,最重要的是,除了一個頭銜之外,他們感受不到任何具體的影響,關注度自然也就冷卻了下來。
但好萊塢名利場之中的餘波卻遠遠超出了想象。
對於這羣人來說,他們擁有了金錢,擁有了地位,擁有了權勢,唯一欠缺的就是名譽和榮耀。
前者可以通過慈善事業來獲得;而後者只能通過真正的皇室來達成,而現在真正傳承了貴族重量的皇室就只剩下英國了——其他國家諸如比利時、瑞典等等依舊保留了皇室,影響力和地位卻已經截然不同。
換而言之,即使是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哈維-韋恩斯坦、詹姆斯-卡梅隆這樣的業內頂尖大佬,如果想要擁有這一份榮耀,他們也必須和英國皇室打好交道。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榮耀不具備任何實際意義;而對於名利場來說,這樣的榮耀卻是窮其一生的追逐。
當然,如果像大衛-林奇、伍迪-艾倫一般,對這些榮耀不屑一顧,那麼他們也可以坦然自如地面對如此誘/惑;問題就在於,整個名利場之中,能夠達到如此境界的屈指可數。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不曾改變過,更爲準確來說,不僅僅是好萊塢,華爾街或者硅谷或者政界或學術等每一個領域的頂尖人數都是如此,站在圍城之外,期盼着圍城之內的景象;站在了金字塔的頂尖,於是開始想象蒼穹之外的世界。
現在,經過揭秘之後,好萊塢居然出現了一名真正的世襲貴族,即使只是男爵而已,但這對於整個產業來說都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就彷彿稀世珍寶終於出現在身邊一般,影響力絕對是難以估量的。
一方面,這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目標,現在身邊就有人真的實現了,震撼之餘,敬仰和憧憬就開始沸沸揚揚起來,自然是刮目相看。
另一方面,這也是所有人與貴族最接近的時刻,如果——僅僅只是如果,可以通過藍禮,與英國皇室搭上線,甚至結交更多貴族,那麼這是不是美夢成真呢?畢竟,他們所夢想的,不僅僅是一個貴族頭銜而已,而是通過這個頭銜進入真正的上流階層,完成蛻變。
爲什麼埃迪-雷德梅恩、湯姆-希德勒斯頓、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愛德華-諾頓、魯妮-瑪拉等人進入好萊塢之後,沒有能夠引起連鎖效應呢?
這就是原因。他們不是傳承歷史悠久的貴族,他們無法進入高端頂尖的貴族階層,他們不具備歷史沉澱和傳承的那份底蘊和深度。所以,人們對待他們的態度,就和索菲婭-科波拉這樣的“星二代”一樣,又或者是華爾街富二代一樣。
藍禮-霍爾,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位。
稍稍誇張一點來說,藍禮的出現,可以說是高高在上的貴族,真正地打破了桎梏,走下凡間的第一步,平民與貴族之間的界限真正地消失在了社會文明的高速發展之中。當然,藍禮絕對不是第一個成爲演員的貴族,但之前的演員們都沒有能夠取得如此成就,關注度自然也就不同。
於是,爲什麼霍爾家族如此反對?爲什麼藍禮需要前來紐約?爲什麼阿爾梅達劇院的演出引發瞭如此浪潮?爲什麼“帝國”雜誌的影響力如此深遠?爲什麼“名利場”雜誌的回答如此有趣?還有,爲什麼藍禮的缺席對於奧斯卡之夜來說如此重要?爲什麼格雷登如此重視藍禮的出席?
所有的問題,全部都可以在同一個答案之中尋找到各自相對應的答案。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收穫奧斯卡之夜邀請函,這是他們的榮幸;但對於藍禮來說,奧斯卡之夜能夠邀請到他的出席,這是“名利場”的榮幸。
格雷登知道這一點,而好萊塢也知道這一點。
事實上,“悲慘世界”還在百老匯巡演的時候,格雷登就親自抵達了百老匯,耗費巨資預定了一間包廂,連續一週時間出現,並且邀請了大量社會名流前來捧場,期間與藍禮見過一次面,正式地打過招呼,釋放出積極友好的信號。
自1991年掌管“名利場”以來,格雷登就在主編的位置上不曾動搖過,二十年如一日,他一手將這本雜誌帶上了巔峰,成爲了北美市場最賺錢的媒體之一,即使是千禧年過後受到了網絡時代的衝擊,他們現在依舊是銷售量最爲出色的紙質雜誌,超過了“娛樂週刊”和“美國週刊”。
作爲業界大佬,格雷登的嗅覺和判斷絕對非同小可。
不過,在百老匯期間,格雷登始終不曾表現過太多的積極和意圖,甚至沒有刻意強調自己的身份,僅僅只是泛泛之交而已,在那之後,格雷登就一直與安迪-羅傑斯、羅伊-洛克利保持了緊密聯繫,“地心引力”的開機儀式、“醉鄉民謠”的開機儀式等等,格雷登都以私人名義送上了賀禮。
十一月中旬,“地心引力”的拍攝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格雷登這才第一次向安迪提起了奧斯卡之夜的計劃,詢問藍禮的出席意向;當時安迪只是表示,時間尚早,還需要看看後面的頒獎季行程和走向。
彼時,“超脫”已經聲勢漸漸衰落了下來,沒有人看好這部作品的奧斯卡前景。但格雷登卻滿不在乎,在那之後,始終保持着與安迪、羅伊的溝通,一直到金球獎前夕,這才第二次正式地提起了奧斯卡之夜,並且發出了邀請,強烈地表示,希望藍禮今晚能夠出席。
換而言之,前前後後花費了半年時間的鋪墊和醞釀,爲了邀請藍禮出席奧斯卡之夜,格雷登絕對是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