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神話中有浮屠寶塔;道教神話中有昊天塔;古巴比倫神話中,則是有一座通天通地的的巴別塔,號稱是離上帝最近的建築。似乎不管是在哪個文明裡,“塔”都具有一種神奇的象徵意義。因爲天就對應着“神秘”“未知”這樣的概念,反過來推理,塔代表了人類對未知世界的探求,以及對自我的認識。想象這樣一幅畫面:孤零零的平面上,來自各個世界的工匠築造起通天的巴別塔,它高到哪怕你在世界的邊角都能一眼看到。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在夜晚迷路了,你只需要一擡頭就能看到巴別塔上那永不熄滅的火光,聽到敲打銅釘的“咚咚”聲。
外星文明,似乎也有這樣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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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帶的運氣格外好,竟然躲過了那鋪天蓋地的轟炸,連一磚一瓦都沒有損傷。高一百來層的指揮塔立在地面上,如一枚不安分的鉚釘,頗有幾分頂天立地之姿。大雄其實很懷疑作爲“指揮中心”,這座塔本身會不會太過花哨了……原本指揮作戰的地方就應該是越隱蔽越好,你卻把它造的像個觀光景點一樣杵在那兒,這不是擺明了找炸嗎?
不過再想想,珊戴爾星系肯定是以“行星”爲單位在考慮事情,他們要打的是真正的宇宙戰爭,大雄自己也沒什麼發言權。
他只是單純覺得有詐,從坐上圓臺電梯的那一刻,腳下圓臺緩緩升空時,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
指揮塔並不是那種又尖又細的建築,湊近了看就知道剛好相反——它相當宏大,頗有迪拜哈利法塔的那股氣勢,塔身採取一絲不苟的筆直設計,高調地向外界炫耀着自己的豪華。這兒的電梯也很有意思,足夠寬敞,差不多能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高五米,完全就是一個獨立的室內房間,足以容納百來號人隨意進出。比起運送作戰人員,大雄覺得這更像是一個載物專用的貨梯,可以運送那些質量較大的軍用兵器。
這麼大的圓臺,啓動時竟然一點噪音都沒有發出,震感更是被降至最低,只是最外圍的曲面上亮起一圈碧藍色的柔和光環。末了,整個圓臺被一股斥力擡升起來,不急不緩地向上升起,一旁的虛擬屏幕上赫然標着“99”這個數字。
“現在帶二位去見賽巴斯提安長官。”
說完這句話,領頭的士兵就不再說話了,而是默默地拐了幾步,走到大雄身後。說來也怪,這圓臺的面積明明就很大,容納下十七個人根本綽綽有餘,那些特戰隊的士兵卻不願意分散開,依舊在無形中圍成一個圓陣,有意無意將大雄和艾米包在中心,看着特別擠得慌。
隨着海拔升高,地平線越拉越遠,硝煙和廢墟還是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將指揮塔周圍平靜的假象撕得粉碎。
艾米大大方方地看了一圈,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能量護盾爲什麼沒升起來?”
“……賽巴斯長官認爲1號殖民星的能源倉被破壞了,後備能源不足,無法支撐行星護盾完全展開。當下,更應該將那部分能量節省使用,用於給士兵們的裝備衝能,以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大規模陸戰。”
“那平民怎麼辦呢?”艾米笑着問道,聽她的語氣,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倒也不是那麼在意,“這可不是火藥時代……混沌勢力的飛船憑什麼和你們打陸戰?他們有制空權,我們沒有防禦的基礎,相信這幫傢伙也沒有簽署《星際戰爭公共人道協議》之類的東西,不停地用導彈犁地不就好了?不費一兵一卒,我們的有生軍力就會化爲烏有。賽巴斯長官憑什麼認爲他們會派人下來,吃力不討好地和你們打‘陸戰’呢?”
隊長沒有回答,像是根本就沒聽到一樣,默默地凝視着前方的空氣。
可大雄注意到,有幾個士兵在這一刻握緊了手中的微型光粒手銃炮。
艾米則是搖了搖頭,管自己笑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其實這座指揮塔,我在很早之前就來過的。素來聽說指揮塔的99層是你們的‘月門’,用來收押那些窮兇極惡的犯人們,給他們戴上紅太陽手銬之後,再怎麼兇惡的能力者也會與普通人無異。如果他們膽敢抵抗……牢房內的月門就會自行打開,使他們從近百來米的高空墜落,一直落到一個堅硬無比的地穴中。事後,你們所需要做的就僅僅只是下到那個地穴裡,取回屍體上的紅太陽手銬。”
“賽巴斯提安從一開始就說謊……他並不想見我們,只是想見到我們的屍體,對嗎?”
……
沉寂過後,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出手了。
大雄的身體素質自然不是蓋的,他第一時間以極快的速度閃身,拉開腳步,來了個帥氣至極的後空翻。同時右腿一揮,踢中一人的手腕,使得一發本該正中紅心的微 衝光粒從他的太陽穴旁邊擦了過去,那股隱隱的灼燒感幾乎要點燃了他的頭髮。光粒的射速遠比他想象的要快,區區幾秒鐘時間,至少也有幾十道大紅色的能量球攜着致命的閃電,從他身邊有驚無險的擦過,大雄也靠着靈巧的身法成功在槍林彈雨中表演雜技。
偶爾也會有演砸的時候。
“砰——!!”
一枚光粒從視線的死角飛襲過來,擊中了大雄的小腿,爆發出一陣奪目刺眼的光。就像一隻被子彈射中的朱䴉一般,大雄悶哼一聲,再也無法繼續下一個動作,愣是被能量餘波給掀了出去,“哐當”一聲,重重摔在地板上。在此之前,大雄還沒見識過宇聯士兵們的配槍,自然以爲就是類似於衝鋒槍一類的東西……不想其中蘊藏着的力量竟然能這麼大!引以爲傲的電子材料護盾也沒能將其動能攔截乾淨。
白色的圓臺,很滑,而且沒有可以抓的東西。
大雄眼冒金星地翻滾了好一陣,雙手亂抓,竟讓他在倉皇中抓到一個東西,還順帶着把他扶了起來。
定睛一看,那是一條附着了戰鬥服的手臂,而它屬於一位士兵。不知爲何,他們在這樣光滑的圓臺上卻能穩穩站着,一點阻礙都沒有。
“搞什麼鬼……”
尚未反應過來,就有五個彪形大漢撲過來,死死壓住了大雄的身體,並將他的雙臂完全掰開。這種距離上又有同伴鎖着,手銃炮自然是不能用了,於是一位士兵果斷地收起短炮,從戰術腰帶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不知道他按了什麼部位,匕首的刀刃上竟然覆蓋起一陣絳紫色的等離子火焰,耍個刀花,紫色的火焰在空中起舞,透着一股冷血的美感。
耍個刀花,僅僅只是爲了快速熟練用刀的手感,在此同時他已經快步走了上來,在一個合適的時機舉起匕首,高高落下,一下刺入大雄的肩胛骨中!
“啊————!!”久違的鈍痛和刺激感從傷口傳來,大雄開始放聲大喊,其實也未必有這麼疼。
可他還沒喊多久,那位捅了刀子的士兵雙臂一震,右臂肘關節處變形出一個加速噴射口。這一拳頭自帶着加速效果,轟擊在大雄臉上,愣是差點打得他往後重重仰去,幾乎要折斷脖子,也將那聲慘叫硬生生打碎在喉嚨裡。
“咚!”“咚!”“咚!”……
大雄彷彿化身爲一個人肉沙包,被人揍得翻來覆去,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可沒過多久,那位士兵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打擊時傳來的手感正在一點點變化。這種感覺不像是擊打肉體,反倒像是在錘鍊鋼鐵,一下比一下硌手。而且身下這個本該任人宰割的傢伙突然就不出聲了,可從他緊繃着的肌肉來看,又沒有陷入昏迷。
心下生疑,手下不由地加大力度。
“哐————!!”
一聲金鐵交加的聲響,這一次,大雄的腦袋沒有移動半毫米,而這有推進動力的拳套也像是撞在一面大山上,無法撼動對方分毫。唯有一陣酥麻的震感順着手腕傳遞上來,幾乎要將他的手臂震斷了……在士兵驚愕的目光中,大雄一點一點地擡起腦袋,直視着面前的士兵,那眼神像是在看一隻惱人的飛蟲。
他的瞳孔,從漆黑變成了碧藍色。
“喝——啊——!!”
擡起腿,一腳踹在了面前士兵的小腹位置。他整個人就像棒球一般猛地朝後方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直線,最終像被蒼蠅拍擊中的某種昆蟲一般嵌入牆中,發出“哐啷”一聲巨響,生死未卜。
“誰說這份工作……是文職來着??”
大雄哼了一聲,右臂一揮,毫不費力地將掛在胳膊上的三名士兵掀了下來。手腕再反過來一扣,卡住一人的喉嚨,像提溜小雞仔一般將其舉起來,看着這名士兵近乎窒息的狀態,冷聲笑道,“在讓你們來對付我之前,賽巴斯有沒有提醒過你們……我曾和辛迪爾交過手?”
轉身,腰部發力,甩臂。
“轟————!”
那個倒黴催的傢伙直接被巨力送了出去,竟然撞碎圓臺外側的那層玻璃,直挺挺掉下去了……只留下一聲慘叫久久迴盪在半空中。剩下的士兵很快意識到用“重量”是無法壓制住這頭怪獸了,於是紛紛放棄,從戰術腰帶中抽出等離子匕首,一下一下地往大雄身上扎。然而現在的大雄似乎和剛纔完全不是一種生物了……匕首碰到體表的瞬間,只會發出“呲——”的一聲輕響,火花閃爍,卻無法真正刺破皮膚,用力過猛反而會捲刃!
大雄冷笑着看他們不停往自己身上捅刀子,揮動拳頭,一下一下敲擊在他們的腦殼上。隨着“咚”“咚”的悶響聲不時傳來,這些中了拳頭的士兵們紛紛身體一軟,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
“識別聲紋,開啓蓄能模式。”
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轉身看去,原來是這支小隊的隊長——也就是剛纔被大雄摔進電梯牆裡頭的那貨,看樣子他成功地把自己給扣下來了。而此刻,似乎是因爲方纔他下了什麼命令,覆蓋着他的那層戰衣忽然開始發亮,一些鎏金色的紋路浮現在漆黑的戰衣之上,將這座本就潔淨的圓臺點綴得熠熠生輝。也許是知道現在的大雄刀槍不入,隊長沒有再嘗試用微型光粒手銃炮進攻,而是很瀟灑地一甩手,直接將這把威力不俗的武器扔了過來。
“當——”
手銃炮砸在圓臺上,順勢滑出,一路滑到大雄腳下。
“……哼!”大雄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輕輕一腳,將這把武器踢開去。
對視一眼以後,二人倒是心有靈犀地擡起腿,同時朝着對方猛衝過去。這其中大雄的步伐拉得更大、更寬,眼中那股必勝的氣焰也更爲熱切。畢竟他現在不是人,而是一頭人形怪獸,他能夠感受到閃電和力量就流淌在自己的血管裡……他可以在數千攝氏度的高溫中生存下來,不需要穿任何防護服,光粒構成的子彈也無法傷及他分毫!論力量、論身體硬度、論動態視力,他哪一項不比這個需要躲在高科技盔甲裡的傢伙強?
所以,當大雄捏緊五指,揮出這一拳時,他想當然以爲這場決鬥結束了。
“咚————!!”
拳頭砸在士兵的胸口,剎那之間,鎏金色的光路被打得稀散,紛紛向他的後背涌去,在他的脊椎位置壓縮成一個金色的亮點。可在下一個瞬間,這些紋路卻又忽地“彈”了回來,將所有本該轟擊在他身上的力道轉移到了大雄身上,再加上大雄此刻有些掉以輕心,竟是直接被反彈出去,重重摔在圓臺面上,又像沙包一般彈起來向後滑了幾米!
“原來如此,這麼個蓄能模式嗎……”
不等大雄直起身子,那名士兵卻也極爲迅猛地飛撲過來,一邊從戰術腰帶中掏出一枚手環狀的器械。一矮身,躲過大雄那致命的一抓,二人的身影有了一個極爲短暫的交錯。正是在這毫釐之間……
“咔擦!”
大雄的右腕上,赫然被扣了一個手環。手環中心的夾層立刻亮起一陣猩紅色的光芒,而大雄更是在驚愕之中渾身脫力,竟是一個踉蹌,半跪下來。這種熟悉的脫力感讓大雄很快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並不得不感嘆一句這兒的士兵確實很有頭腦,不愧是特殊部隊……在十萬火急之中,竟還能以智取勝,想辦法給自己扣上一個紅太陽手環。而且從這個手環的運轉功率來看……就連自己的G細胞修復功能都會受到一定影響!
“砰!”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對方卻是抓住戰機,一個飛踢踢中了大雄的下顎,將他逼得向後退去。眼見對手被壓制,他更是欺身上前,拔出腰間的等離子匕首,再一次朝大雄的脖頸處刺去!
一聲悶響,大雄伸出右手,死死摁住了他的手腕。
然而士兵並未鬆懈,只是鬆開五指,任由匕首自然下落,再用左手精準地接住!不再猶豫,這把閃爍着鬼火的匕首筆直刺出,朝大雄的腹部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