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覺得自己的神經在急速地擴張,眼神完全是高度的凝聚狀態。屏幕上順着鼠標一點一點下滑的尺度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結果,隨着一條條標識清晰的記載,同時伴着那些圖片指示款款清晰的呈現之下,白菲愈發是感到自己的思維彷彿也回到了那個年代,自己父親的那個年代,當年一羣人圍坐在一起商討方案,每一款都是那麼的清晰可辨認。
雖然自己的父親自從受到了刺激後就完全是給不了自己什麼確定性的描述,只恍恍惚惚地在嘴裡唸叨着那些事情,也不確切,白菲覺得自己就根據這些小的細枝末節拼湊了整個事件的連貫性,然後再發掘了現在的這一切確實算是煞費苦心的,當年自己和姐姐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地先後唸了C師大,今天看來算是終於得到報答了。
思雅的那個同學把每個條款都標識得非常的清楚,整理之下白菲不難看出來當年的實驗大樓的設計方案其實是完善的,但是在材料上面偷工減料了,自己讓那個川大的男生反覆確認了不是屬於精簡成本上面而言的減料動機,幸虧的是當年的材質還算好,要是換做現在的材質構建的話,早就在6.0級左右的震級強度下便坍塌了,也是因爲材質的優秀性才避免了汶川大地震時的坍塌現象,而牆體牆面上巨大的裂縫卻是昭然若揭的,而學校爲了掩飾這一切,便治標不治本地以重新裝修之名只在內壁牆面上塗抹了一層粉牆石膏,妄想瞞天過海。
當然學校之所以不願意拆除的願意白菲也知道,那就是國家財產在拆毀時須得審批報廢才能動工,那麼上級便會派專人下來檢測房屋是否真的需要重新動工拆除,那樣弊端就顯而易見,這樣便會牽連像陳自舜這樣在內的一些列當年年輕有爲的人,問題一暴露,他們頤養天年的計劃豈不是報廢了,反正仗着地震等天災意外不常有的心態,便置學生們的生命不理會了,讓他們繼續在這潛藏着巨大安全隱患的地方學習實驗操作。
白菲剛開始也跟大家想的一樣,認爲學校是爲了維持古風古韻才只粉刷內壁,現在才知道,原來粉刷外壁的賬目也是申報上去了的,只是把那筆錢全都扣除下來了,幾個人已經全然是瓜分了,而這筆賬目全然記錄在白菲從陳自舜的書房裡面盜取來的資料上面,當然還有許多的賬目詳情,白菲之所以能看懂,是因爲這一年來包括高中有兩年的寒暑假趁着在C師大內做兼職零售店小夥計的機會,都暗中在查關於父親的往事,因此對學校歷來的規劃建設進程之類的項目實施非常的清楚,以前只是疑惑,現在看到賬目,再聯想到以前的鋪墊算是給自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吧,因此便能全部瞭然於心了。
在所有的資料裡,白菲還意外發現了一樣東西。
其實那天晚上趁着陳映宏的養母也睡覺去後,自己悄悄地從客房裡爬起來到書房翻資料,難免是非常緊張的,其一是面對滿滿一大屋子的資料檔案的自己確實是感到非常的驚悚,其二是因爲陳映宏的表情上和夢話裡自己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當然這股子不對勁其實自己早就有所察覺了,但是可能是因爲自己想太多了吧。
白菲自己當時也是慌不擇食地拿着資料瞟兩眼,覺得接洽便用陳自舜自備的那臺複印機給拷貝了,全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封信存在在裡面。
是陳自舜寫給徐媽的,徐媽原來還有非常文藝氣質的一個名字,叫:徐旖旎。全然跟現在那個質樸的形象是不相同的,字跡的墨跡已經暈開了不少,甚至邊角處浮開了層層的水跡,斑駁了幾行字的地方也許是提筆寫下的當時淚花潑灑開了字跡,也許是在歷年翻閱出來時淚花印染攪渾的字跡。
陳自舜的講述其實更像是在陳述,講述的是平淡的流水賬,其實是在陳述自己的罪責,喜歡的一個女人,但是年少輕狂想要頂天立地,只能依傍另一個女人,因爲那個女人的父親能給自己的未來加籌碼。
這樣的故事類型自己聽過,但是也許自己解讀起來就是這樣的平白,或者是因爲自己不滿陳自舜已久,所以主觀地忽略掉了許多的無奈時代背景。
本來是能夠看透這些的,畢竟自己也是從一個相信情愛的純美時代走到了親手扼殺純美的境地。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自己造成的,無論是胥揚,還是陳映宏,自己都是錯了,因爲自己分別在裡面扮演了背叛和利用的角色。
白菲突然覺得只要是情路都有坎,就像氣象裡總有明媚和傷寒。對於每個人各人對於情愛的選擇觀,白菲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評說的。
突然看到了自己的郵箱裡多了一封未開啓的信件,點開一看,是一個demo樣品曲帶,mp3格式的,下面的附加的是一行字,“久經打磨,終於送出,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白菲不解,點開一聽,那熟悉的主旋律,那麼的熟悉,細節上確實打磨製作得更加的精巧細緻了,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還是蕩然心頭的,一聽到就彷彿回到了那個純美無暇的少年時代,就回到了那個夏日午後自己無意中在三教學樓下面聽到的旋律,那樣的空靈,那樣的悅耳。
白菲趕忙退出了音樂軟件,生怕自己聽得太久了會不自覺地陷進去了,不想撿起那段記憶,以前也許是因爲衝動,因而悸動,所以想去觸碰那份曾經,但是現在自己明白了,喜歡一個人,即便是離開了,靈魂也圍繞着他的磁場旋轉,但是會不會再次被捲進去就是你自己的立場來決定。
薛思雅帶着平靜的表情回到了寢室裡,最近她又回覆到了戀愛之前的金剛狀態,當然不是說白菲就清楚她具體是否仍舊在戀愛的狀態下,白菲自己絕對是不會問及這件事情的。
也許思雅比自己還嚴重的是她即便是放下了對一段情感的皮相,仍舊會是在心裡面對它窮追不捨的,深入骨髓,像思雅這樣的人往往是對感性的世界非常敏銳的,甚至是完全超過自己也不爲過。表面上看起來思雅剛硬率真,但是同樣的,那只是皮相感官,同樣在骨髓深處卻是非常的情感細膩。
“菲兒……你下週有什麼安排嗎?”薛思雅開口道,白菲明白她的意思。
“拜訪徐媽!下週四,考完就去。”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白菲確實覺得星期四是個特別值得記掛的日子。不僅僅是因爲星期四自己有很多美好的記憶,還因爲這周星期四的時候徐媽那幾顆錯扣的鈕釦自己看出了陳自舜和她固定的約會日子。
“你確定他們一定會……”薛思雅話撂下半句,靜靜地看着白菲的臉色,其實思雅的心裡面肯定清楚,只是知道這次的任務艱鉅,因此纔不得不提醒下她,算是鼓氣加油了,畢竟,白菲這麼信任自己,家族這麼重大的事情都給自己講了,自己一定要在言語或者行爲上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