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麗看見進來一個青年,年紀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孟麗壓抑不住心動,她見過不少男人,但像段天這樣一身書卷氣,眼神澄淨的男子是從未見過,孟麗立時感覺興奮起來,像獵人發現期待已久的獵物一樣。孟麗很快抑制住心頭這股子興奮,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實在不同其他人,孟麗與網友相交,自又是另一番心態,很快她的心情平復了下來。
楚天一閣的段郎!久聞大名了。
他看到自己的時候有明顯的發愣,對方的神情就是自己魅力的鏡子,孟麗心情大好起來,他摁了一下桌上的按鈕,對秘書說道:我和段先生談話,不要打擾我們。
孟麗說完道是有情又無情的看了段天一眼,手一指擺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說道:“段郎,久聞大名,請坐!”
段天有些奇怪,眼前這個漂亮的孟總對自己似乎像對熟人,段天腦海裡靈光閃現,笑道:“美人如劍,我想孟總就是風流劍客吧。”
孟麗從位子上盈盈起身,從辦公桌走出,坐在段天對面的沙發說道:“段郎果然反應過人。”
段天趕緊說道:“謝謝孟總的支持!”
孟麗一擺手,說道:“說實話,我對你比對你的那個計劃更感興趣。“
段天神情略有些尷尬,但很快回道:“說實話,在看了孟總的一些資料後,我也有這種感覺。”段天被孟麗的一句話差點逼住了。
孟麗眼睛一亮,說道:“這樣,我們找一個地方坐一坐,喝喝茶。”
“那這裡?”
“不要緊,有人管事。”
說走就走,孟麗開着小車搭着段天到了永新公司附近的一家茶吧。
兩個人走進茶吧,燈色略顯曖昧,段天心裡忽然緊張起來。段天旋即心中暗笑:自己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會被一個女人吃掉?
孟麗選擇了一個相當僻靜的座位,坐下,然後點了一壺綠茶。
茶很快端上,一縷清香頓時在桌面緩緩升騰。
孟麗喝了一口茶,說道:“和楚天一閣論壇裡的人說話就是不費力。”
段天笑道:“網絡之交,不同現實,少了些虛套,多了些真誠。”
孟麗點點頭說道:“我發現這個網站很偶然,現在想來,非常感謝這次偶然。”
的確。孟麗原本的生活逼迫的她沒有半點自己的空間,商海沉浮,身不由己,發現楚天一閣的意義對孟麗來說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感謝網絡,爲孟麗提供了一個自由空間。在那裡想說就說,暢所欲言。人的生活,真不應該只是每天戴着面具與各種同樣戴着面具的人交往。
孟麗正遐想着,段天問道:“孟總爲什麼叫風流劍客這個名字?”
段天心裡打好主意先隨便扯些話題,看來,眼前的這個孟總對大學有些某種情節,不然的話是不會主動找上自己。當然,段天不會樂觀到相信自己的第一次遊說就會成功。
孟麗笑了笑;“沒什麼特別的,註冊的時臨時想的。我想是我這個人原本風流吧。”
段天笑道:“孟總在說笑話了。”
孟麗一眨眼睛,說道:“風流之意,可褒可貶。”
段天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說道:“孟總,在最初,我是把你當作一個說服的對象,現在,我倒對孟總感興趣,想聽聽孟總的故事。”
孟麗笑了,笑得很嫵媚。說道:“那麼說就是對我個人感興趣了。”
段天臉一紅,說道:“就算是吧。”
孟麗說道:“從哪裡開始說呢?”
段天發現孟麗說這話的時候手指開始微微有些顫抖,段天心知對方來情緒。
段天最善於傾聽,他的眼神,他的嘴脣,在燈光的雕刻下。給人一種異樣的親和與安寧,孟麗心頭訴說的慾望更加強烈了。
是的,孟麗心裡一直有個結,一直想找一個人說說,把那滿腹的話倒一倒。其實可能並沒什麼,但在孟麗心裡卻憋屈了許久。陰影,一個人成長過程當中的陰影也是每一個人心中都會有的。
這陰影中有委屈,有憤怒,現在,孟麗又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孟麗的媽媽從未對她滿意過,在媽媽眼裡,她永遠比不上對門與她一般年紀的阿美,即使是現在,阿美已經成爲一個十分普通的家庭主婦,母親已然是如此看。
“看看人家阿美,語文考了一百分,你呢?”
“看看人家阿美,又漂亮又乖巧,你有她的萬分之一我就心滿意足了!”
“還不去做作業?人家阿美早做完了!”
“求求你了,讓我省省心,看看人家阿美!我也不知道我是哪輩子造的孽?”
…………
孟麗的每一天都在媽媽的這些唸叨度過,每一天在與一個她看來一輩子都無法超越的人比較中度過,每一天都在媽媽對自己的失望狀態度過,這讓她幾乎發瘋,在她最叛逆的年齡,她與媽媽爆發了幾次大戰爭,她恨媽媽,媽媽爲什麼要生下自己?
段天說道:“你很恨這個阿美!”
孟麗說道:“其實說不上,不過當時我的確表現得很恨,我最過分的一次以男生的語氣寫了一個那種紙條塞了她書包裡。現在想來,很好玩。我媽媽是個很要面子的人,於是,我成了她的犧牲品。”
段天點頭道:“其實我們的上一代都是這樣,也許是他們這一代荒廢了太多時光的緣故,所以纔對兒女寄以太多的厚望。”
孟麗從包裡掏出一包香菸,從裡面抽出一根,點上,然後問段天:“你要不要?”
段天忙搖頭。
孟麗笑道:“真是個好男人。”
段天不語。
孟麗點上煙,抽了一口,然後很優雅的吐出一漂亮的眼圈。說道:“高三那年,每一個人都看好阿美。其實,我也看好,她考不上大學,那是沒天理,而我,從來沒人會想到我,我也沒想到,因爲,那時候我忙着談戀愛。”
段天笑了。
孟麗有些羞惱。說道:“有什麼好笑的?”
段天說道:“沒什麼,就覺得孟總可能會比其他人要早熟一些。”
孟麗瞪大了眼睛,眼光掃向自己,然後故意挺了挺胸,說道:“我身上哪裡看得出早熟了?”
段天招架不住,適當的玩笑是爲了使得沉悶話題稍活潑起來。段天可不想繼續活潑下去,況且,作爲一個女人,孟總的風情要阻擋起來還是蠻有些難度的。
孟麗繼續說道:“那是一段難忘的日子,剛剛品嚐愛情的滋味,非常陶醉,無論做什麼,做着做着就會想笑,那時候總是一個人傻傻的笑出聲來。不過。很快被我媽媽發現了,把我揍了一頓,那次鬧得很大,從未那麼大過。”孟麗的神情給人一種追憶的感覺,她現在似乎回到當年的狀態。雙肩在顫抖。
段天可以想象得到,一個少女與她母親所爆發的衝突,如果兩個人都是同樣倔強的話,那是足夠驚天動地的。
孟麗說道:“那次我和媽媽兩個人最後都筋疲力盡了,最後她放棄了我,對我徹底絕望了。而我,也放棄了那段愛情,呵呵,其實,那也說不上是愛情。”孟麗笑得很有些苦澀。
段天問道:“那你考上大學了嗎?”
孟麗點了點頭,說道:“那時候我萬念俱灰。無聊又少了別人說我鐵定考不上大學的刺激就重新捧起書,那時候離高考只有兩個月,結果,對門的阿美不出意外的考上了重點大學,而我卻在衆人意料之外也考上了大學,雖然是一所很不起眼的專科,但那時候能考取專科學校在我們高中也算是了不起了,所以,他們是大跌眼鏡。喝我上大學酒的那一天,我媽媽醉了,哭了,阿美的大學酒也在同一天,她的場面壯觀,我的就很一般,那時候我覺得我媽媽也挺可憐的,她一輩子都在與他人比較當中度過。”
段天問道:“你在大學裡過得怎樣?”
孟麗說道:“很不錯,沒人管你,只要成績能對付,就能畢業。那時候很多學校還有因爲男女在宿舍裡做愛被校保安抓到開除的事情,我們學校沒有這個,只要不弄大肚子,沒人會管,所以我現在和我大學同學管那一段日子稱之‘那一段風流淫亂的日子’。”
段天臉紅了,孟麗笑道:“段天你在大學裡一定很老實吧。”
段天尷尬一笑,說道:“是啊,現在天天后悔着了。”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青春的宣泄罷。”
“那你怎麼對我的這個計劃感興趣的?”
孟麗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對你更感興趣。”看段天尷尬,孟麗說道:“開玩笑了,前不久我回家,和我老媽一起逛街,看到阿美和她的丈夫,還有他們的孩子,老媽又說:看看人家阿美,一家三口多好啊!真受不了她。阿美現在只是一個公務員,私下見到我對我羨慕得不得了,只有老媽才覺得阿美還是樣樣比我好。”
段天說道:“也許老人家認爲公務員工作、收入穩定,你現在雖是富婆,卻不知道哪一天賠得精光。”
孟麗笑着打了段天一拳,如此親暱動作讓段天吃了一驚。
孟麗說道:“你說的和我老媽完全一樣。我不服氣,在家的時候就時常叫阿美出去玩一玩,小時候,阿美氣質超人,秀外慧中,那真是人見人愛,這人長大了,一點靈氣都沒了。”
段天說道:“是書讀多了的緣故。”
孟麗點頭道:“是啊,我想了半天才想到這個原因,打那起,我就留心起這個教育問題,你別笑話我,一個私營的老闆會想這些問題,可我不想不行,我想到我以後的孩子,不得了,按照原來的這個教育走一遍,有個性的變得沒個性,有靈氣的變得沒靈氣的,那不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