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嶽故作變色:“好大的膽子,還敢跟你夫君我唱反調不成?三天不打,你就敢上屋掀瓦了,看我怎麼上陳家的家法治你!”
易長安眨了眨眼:“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出身嗎,什麼時候還有家法了?”
陳嶽已經一個翻身將她緊緊了自己,粗熱了幾分:“有,棍子……”
感覺到“小帳篷”強勢擡頭後的不懷好意,易長安紅着臉啐了陳嶽一聲:“人家跟你說正經事呢,你盡胡鬧!”
“我怎麼胡鬧了?這纔是天底下最正經的事!成周公之禮,傳子嗣繁衍,立千秋宗族,哪裡不正經了……”
陳嶽不僅嘴裡說着,動作也愈發地露骨起來,再這麼說下去,今天也別想說到什麼正事了,易長安連忙雙手了他的胸口,坐了起來:“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見陳嶽頓了頓,把意外帶回來麻蜻蜓的事先說了,才引了後頭的話出來:“麻蜻蜓的大姨母是前樑宮女,卻在荷包中繡出這種繡樣,我捉摸着,或許是前樑宮中也有人一直在琢磨着那副繡圖的秘密,這纔會讓繡藝出衆的宮女仿製,想從中窺出端倪。
既然如此,當時應該就不止一名宮女仿繡過,我們從繡藝出衆、行事有些規矩的四十餘歲女子這個方向去找,應該能有些突破。
我想了想自己手上要做的幾件事,一是覺得自己查的幾起案子,都得了些繡圖殘片,許是跟這事有緣,要能把這副繡圖的事給查完了最好。
二是,我才上的摺子,要把三十六州的推官和仵作召集起來集中輪訓,把我之所學儘量全部教授下去,這件事我總得做好才成。”
做好了這件事,如果星火傳承,以後刑案這一塊即使她脫身不在了,總還會有能人能夠把案子辦好;也不枉她意外來這時空一遭。
橫豎她現在跟陳嶽,也跟夫妻沒什麼差別了,不過少個正當的名分而已,至於孩子,在三十歲之前生孩子都屬於最佳生育年齡,現在還有好幾年呢。
陳嶽也坐起身來,與易長安並排靠坐在牀頭,伸手攬住了她的肩頭:“說起摺子,我倒忘記跟你說了——”當下把她的摺子被通政司放在輕緩一項,差點被埋進簍子底的事說了。
“要不是皇上想了起來,遣劉繼過去問了問,劉繼又多了個心眼查了查,不然只怕要埋沒下去。劉繼昨天找到你的摺子後就送進了御書房,又使人來跟我說了一聲,我即刻遣人去查了,那天在通政司當值的兩位經歷,一個叫王潛,一個叫徐玉正。”
說到這裡,陳嶽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戾氣:“我記得這個徐玉正,應該跟你都算是周介甫的座下弟子,當初還一起在周介甫家中用過飯的吧,後來你好像還去他家裡赴過宴?”
徐玉正跟易長安同一個座師,還互相走動過,算是關係相近的同年,按說應該是穿一條褲子的;陳嶽懷疑的是王潛。
易長安臉色卻有些古怪起來:“難不成是徐玉正使的小手段?”把上次在徐家赴宴遇到的意外情況告訴了陳嶽。
陳嶽頓時一陣氣惱:“明顯是那臭女人想算計你!徐玉正還真是不分好歹!”
要不是易長安警醒,自個兒又是女子,說不定就被那臭女人給賴上了,徐玉正爲色所迷,竟然還覺得易長安咄咄相逼?
見陳嶽鳳眸暗深,易長安連忙輕撫了撫他的胸口:“這些都是小事,犯不着你生什麼氣。何況那天我已經不留情面地罵了他一頓,把徐玉正氣得夠嗆也拿我沒奈何。
你才新官上任,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盯着看呢,何必多此一舉?他這樣兒的我算是看清了,以後我也不會再跟他交往了,沒必要再去跟他計較那些事。
這一回也是我剛好上完摺子就去了興化,才讓他鑽了個空子,以後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通政司意義非同尋常,你別插手這個了,要是爲着這一時之氣被人知道,聯想到別的什麼上面,反而得不償失。”
易長安爲他着想,一句句勸得陳嶽心裡舒坦,但是想到徐玉正這隻小蒼蠅居然也敢對易長安玩這些不入流的手段,心裡那口氣總是難平下去。
不過這些也不必多跟易長安說;既然是劉繼給他透了這個話,自然是有求於他,對徐玉正略施小懲的事,就通過劉繼的手來做就好了!
御書房。
剛散了朝會的幾位閣老有些納悶地坐在椅子上,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都不明白燕皇將他們留下是要說什麼事;今天的朝會上該定的事都定下了,也沒有什麼爭論不下的還要到御書房來再解決啊?
燕皇回內殿去了頭上的九旒冕,改束了一頂鏤空金龍冠,身上也換了一身明黃的常服,一身輕鬆地來了御書房,示意劉繼把兩份摺子取了出來,先遞到了周介甫手中:“這兩份摺子,你們先看看。”
周介甫連忙接過翻開,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後神色微正,將摺子傳給了戶部尚書楊昌國,心裡立即盤轉開來。
今天一早太子殿下派人過來傳信,說是如果合議易長安的摺子,請他這裡多關照一些,沒想到這散了朝會還真就合議了……
不過易長安是他的弟子,這個開頭說話的人,倒不好由他出面;這摺子上刑部尚書吳春林已經署過意見,且易長安如今在刑部,想來吳春林會第一個說話吧。
果然,等摺子在幾位閣老手中傳閱了一遍後,吳春林第一個開了口:“皇上,刑獄之事,貴在審之無失,若要無失,推官仵作務要從實專一,檢驗初情,不可有半點慢易之心。
如今專司刑案的諸位推官俱是選官就任,於檢驗一事並不精通,多依賴仵作的屍格而定論,若仵作力有不逮,或者徇私,一案於檢驗之初哪怕只失之毫釐,定案之際也會謬以千里。
故此,臣認爲這摺子上所奏,可消除此弊端,擁能者居其位,而肅清刑案之治,減少冤錯案件發生,實在是於社稷有利之事,還請皇上準其所奏。”
之前易長安是夜裡從宮中出來以後,第二天就寫了這摺子,他早就揣測這摺子上所奏乃是聖意,所以才那麼痛快地簽了“呈上”的意見允其遞進了通政司。
果不其然,這才過了幾天,皇上就直接讓他們幾位閣老在御書房合議這份摺子了……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自打嘴巴呢?自然是大力贊同,也好在皇上面前多撈些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