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張張的做完一份PPT，黃茂師鬆了一口氣，心裡暗罵公司沒事找事，再點一個自動播放，就自然而然的拿起手機來，先掃微信私聊，再掃微信羣聊，接着掃QQ私聊和羣聊。
所有這些事情做完，再擡起頭來，PPT早就放的停了下來。
黃茂師偷偷摸摸的看看左右，又從包裡掏出一隻舊手機，打開來裡面的QQ，就見內裡只有一個羣：“匿名投喂羣”。
顧名思義，匿名投喂羣，就是所有成員都使用小號的投喂羣，理論上，大家都不知道羣內成員的身份。如此一來，也就能夠暢所欲言一些，平時不好說的話，不好發的圖片了。
黃茂師比較喜歡這個羣。因爲“然的投喂”，“凌粉”，“最美醫生”之類的羣，都有點女裡女氣的，粉的不純粹，且有大量的醫生和護士的存在，讓黃茂師總感覺說話有些不自在。
但是，匿名投喂羣就沒有這些煩惱了。
黃茂師在知道這個羣號之後，特意買了全新的手機號，註冊了全新的QQ，然後才加入到這個匿名投喂羣裡，並給自己起名“謹”。黃茂師相信，如此一來，應該是沒有人能看穿自己了。
羣裡的成員大都是這樣，誰都不知道“小甜甜”，“我心飛揚”和“根深蒂固”的背後是什麼人，說話聊天，自然可以自由許多。
黃茂師喜歡通過此羣瞭解凌然的狀況，這也是他的主要目的。
當然，偶爾有人在羣裡發凌然的圖片和視頻，黃茂師也願意學習一下。
想當年，他也是做過模特的人，身型體態和時尚感都是有的，再學學凌然的穿衣方式和動作，黃茂師感覺，還是很有利於自己的提高的。
黃茂師平日裡要跑不少地方，不能總守在雲華醫院裡面，日常參與一下聊天，既可以瞭解情況，又可以看看圖片，可以算是工作中的消遣了。
不過，今天的羣裡，卻是在激烈的討論着什麼。
黃茂師往上翻了翻，很快找到了話題的開端：
一針見血：“普外的韋主任到了急診中心的手術區。誰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
365：“來看手術的吧，最近經常有來看手術的醫生，韋清來看也正常吧。”
柔腸百結：“正常什麼啊，副主任是最忙的吧，他沒事來看凌醫生的手術還能理解，跑來看了半場住院醫的手術，然後就拉着幾個進修醫生說話，算怎麼回事。”
黃茂師看到這裡，心裡一驚，又是一陣興奮。
感覺像是看諜戰劇或者宮鬥劇呢。
定定神，黃茂師繼續刷了下去，就見衆人已層層剝繭並人肉搜索的模式，開始解開韋清到來的謎底了：
雪白小花鼠：“普外科看急診中心天天做他們的手術，不太高興了。”
雪白小花鼠：“據說是要表達一下意見吧，send a message。”
肝杯：“樓上是普外的醫生嗎？直接把你們會議裡的內容說出來好嗎？”
365：“咱們是匿名羣，不能要求對方公佈身份，自己也不允許公佈身份。”
雪白小花鼠：“我不是普外的醫生，但我知道，普外爲了說明自己的態度，把這一波的編制都拿出來了一個還是幾個，專門用來勾引急診中心這邊看好的進修醫生，尤其是凌醫生看好的進修醫生。”
黃茂師看到這裡，已是驚訝起來，這是要給凌醫生難堪啊。
想想看，急診中心費了那麼大的勁，弄出了好大陣仗才做出來的訓練營，如果出來的好苗子，尤其是凌然看好的苗子，被普外給截胡了，那又是多難看的事。
別說醫院這種賊在乎面子的地方，黃茂師尋思，就是醫藥公司裡面，也不能讓員工這樣跳槽。
但是，編制的誘惑，對於普通醫生，尤其是地縣的醫生來說，又是非同尋常的誘惑。
就黃茂師所知，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地縣的醫生，因爲編制跳槽，因爲編制不跳槽，因爲編制而猶豫跳槽不跳槽。
在醫院裡，有編無編首先是身份的不同。
除過高薪挖來的主任、副主任級的醫生以外，普通的小醫生，有編制的就會比沒編制的受尊重，哪怕是同樣沒編制剛工作的小護士也知道，有編制的背景難明，沒編制的可能是呆不長的……
不同的編制，還會帶來是否同工同酬的問題……
黃茂師想到這裡，趕緊將Q羣的頁面往下翻，果然看到一條接一條的討論帖。
唯獨沒有看到的，是有人通知凌醫生。
黃茂師眉頭一皺，雙手持機，噼裡啪啦的打出一行字：這種事光在網上說有什麼用。
就要按出確定之前，黃茂師的手指，忽的收了起來。
發泄情緒簡單，可這行話要是發出去，自己也不好通知凌醫生了。
凌醫生身邊，不知道有多少妖豔賤貨的眼睛盯着，到時候，自己向凌醫生報告這件事，別人可就猜到謹是黃茂師了。
黃茂師的眼神一凜，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直接去通知凌醫生。
反正，他跑醫院是正常工作，給凌醫生通風報信，更是分內之事。
黃茂師想到這裡，就將剛剛打出的一行字刪了個一乾二淨，接着收起手機，拿了車鑰匙，就直奔樓下。
雲醫急診中心。
三扇敞開的大門，被來來往往的人羣擠的像是商場似的。
黃茂師悶頭入內，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整理了一番儀容，才找到相熟的小醫生，跟着進了手術區。
醫藥代表是要經常給手術區裡的倉庫供貨，甚至到手術室幫忙的，但都得有醫生幫忙帶着，能夠自己一個人自由進出的醫藥代表是極少的。
黃茂師自然也可以在辦公室裡等凌然，像是大部分醫藥代表所做的那樣。
不過，凌然可不像是大部分醫生，按照他的時間表，離開手術區的時間，差不多也就是下班時間了，黃茂師平日裡倒是能等，但他覺得，今天是不行了。
“多謝。”換好了衣服和拖鞋，黃茂師向領自己入內的小醫生道謝後，就直接守到了1號手術室的拐角處。
1號手術室連着參觀室，最是人來人往，惹人耳目。所以，這裡就是最適合單獨說話的地方了。
玩了一會手機，黃茂師又看了一陣羣，就漸漸對投喂羣裡的匿名戶們，產生了優越感。
行動力太弱了！
光是在網上呼籲有什麼用？結果誰都沒有動作。
到最終，你們總得在現實中有所表達才行啊。
黃茂師這麼想着，又開始默默組織語言，心想接下來如何向凌醫生描述問題。
這時候，他就聽到前方的拐角處，有一個女聲在低聲唸叨：凌醫生，我聽說一件事，覺得必須向您說一下，普外科的韋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