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醫急診科。
又是平靜的一天。
呂文斌邁着小方步兒,在處置室裡隨意的晃悠着。
最近幾天,凌然被送去了療養院做健康巡檢,呂文斌感覺自己像是得到了療養似的。
不用凌晨三點起牀了,不用做三臺手術才能曬到太陽了,不用清晨查房中午寫病歷寫到吃飯都沒時間了,不用午後做手術做到看不到太陽了,不用吃着晚飯寫病歷了,不用煮肉煮到睡着了……
呂文斌從來沒有如此的懷念普通急診醫生的生活,只用查查房,寫寫醫囑,做點小清創手術,寫點小清創手術的病歷,再做點小清創手術,再寫點小清創手術的病歷,再回家煮點豬蹄雞爪什麼的,就可以看着手機入眠……
如果再讓呂文斌選擇的話……
呂文斌不由的轉轉脖子,就看到了凌然。
“喵?”
“喵喵喵?”
呂文斌都語無倫次了。
他有心藏一下,後來一想,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於是勇敢的走了出去。
不就是做手術嗎?不就是一天大幾臺手術嗎?
老實說,好幾天沒做,呂文斌也有點怪想的。
呂文斌整整衣服,邁步來到處置室,左右張望一番,呂文斌就奇怪的問:“凌醫生呢?我剛纔好像看到了,是我眼花了還是怎麼滴?”
“凌醫生已經走了。”導診臺的護士遺憾的嘆了口氣。
“唔……走了?”呂文斌悵然若失,雖然不用再一口氣做三臺手術了,但是……
呂文斌回頭看一眼急診科,裡面多的是忙碌的小住院醫,他們現在如果有機會能跟着凌然做手術,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吧。
想到此處,呂文斌不禁有些緊張,問:“怎麼回事?凌醫生怎麼來了就走了?”
“凌醫生今天又不當班,就是把邵老闆給送過來了。”護士習以爲常,又面帶笑意的道:“咱們急診科的主治都送過邵老闆,凌醫生今天送了他,不定哪天就升主治了。”
呂文斌撇撇嘴,有些放心了,又在心裡暗自吐槽:升主治哪裡有那麼容易,凌醫生規培出來都要好幾年呢,至於說送了邵老闆就升主治,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像是……
呂文斌仔細的想了想,驀然回首,問護士:“他們一般都是在哪裡找到邵老闆的?”
……
凌然是跟着救護車回演唱會的。
救護車是調派到體育館備用的。像是這樣的活動,每次都少不了有人生病。常見的有吃壞了肚子的,感冒的,着涼的,中暑的,也有摔傷的、踩傷的,翻欄杆刮傷的……
像是邵老闆這種摔出內出血級別的傷者,還是比較少見的。
那小醫生和司機到了回程的時候纔回過味來,嘰嘰喳喳的聊了起來:
“今天這個病傷的還真不輕。”
“還好我開的快,不過,也是他要去雲醫啊,要是去昌醫,10分鐘就開到了。”
“老病號去習慣的醫院也沒壞處,再說了,腸繫膜的分支靜脈出血,既然都被止住了,也就不是那麼搶時間了。”小醫生說着瞅了凌然一眼,道:“您的徒手止血,沒想到還這麼管用。”
凌然此時也在反思,聽到小醫生的恭維,只是輕輕搖頭,道:“手邊儀器太少了,沒能判斷出是腸繫膜出血。”
“如果判斷出來呢?”
凌然想了想,道:“可能會到救護車上再決定是否開腹吧。”
腸繫膜的分支靜脈出血,有可能會很嚴重,有可能並不會威脅生命。
如果以最快的速度將邵老闆送到最近的昌醫的話,或許就可以避免在包廂內開腹的危險,比起手術室,體育館的包廂的潔淨程度不言而喻,對後續的恢復乃至於併發症的出現,都很不利。
“沒有儀器的話,也沒辦法判斷吧。”小醫生遲疑的道。
“只是體格檢查的話,確實很難判斷。”凌然微微點頭,要摸出內出血是專精級的體格檢查能做到的,要用體格檢查知道是腸繫膜出血,恐怕完美級的也難做到。
凌然的感慨,也只是自己的感想罷了。
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的如果。
“凌醫生,我直接送你進會場吧。”司機對於剛剛救了一條人命的凌然頗有好感,主動說明。
“可以嗎?”凌然看看時間,演唱會已經開始大半個鐘頭了,若能節省些時間自然最好。
司機傲然一笑:“我在體育館裡做了20年了,哪裡我都熟悉。”
說着,他方向盤一拐,就進了地下車庫,一路拐來拐去的,幾次通過全黑地區。
五分鐘左右。司機將車停在了一個電梯旁邊,笑道:“你從這裡上去,就進到C區了。”
“謝謝你。”凌然與之握手,又向昌醫的醫生道別,才坐電梯上行。
未開門,就聽到體育館內喧鬧的聲浪。
凌然不知道演唱會進入到了哪一步,只聽到無數粉絲的狂吼。
“孟雪”和“山雨哥”的名號交替出現,此起彼伏,如若競爭一般。
凌然回到自己的座位,就見老媽陶萍已經揮舞着臂膀,開心的搖了起來。
與她隔着一個空位的漂亮女生,有些畏怯的望着陶萍,對未來的婆婆抱着深深的戒心。
“老媽,喝點水。”凌然將順手取來的礦泉水遞出,再擡頭望向舞臺方向,就見孟雪正在十幾名短裙舞者的簇擁下,跳着快舞。
孟雪的身量比其他女孩要高的多,跳舞的動作卻是一樣的靈活,配合勁爆的音樂,現場氣氛極好。
陶萍女士又跟着叫了兩聲,才接過凌然給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了一半。
“太好玩了。”陶萍對着凌然大聲的喊。
凌然點點頭。
“你看好病人了嗎?”坐在凌然左邊的漂亮女生也趁機趴在凌然的耳邊,大聲詢問,手都快要搭在凌然的肩膀上了。未來的婆婆危險一點也沒辦法,誰讓男朋友就是這麼一位危險的男士呢
凌然依舊是點頭,懶得大聲嘶吼。
當此時,一曲終了,一串的煙火打起來,帶來一陣狂吼之後,稍稍的安靜了一些。
凌然順勢坐了下來,左邊的女孩也趕緊坐下,問他:“你不喜歡演唱會嗎?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凌然望着她的脖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我忘了拿酒精凝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