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醫生,我從家裡帶了些板栗餅,給您嚐嚐。”李曉寧從病區匆匆的趕過來,拿出一隻小小的紙盒子。
盒子沒什麼包裝,就是最簡單的瓦楞紙,外面寫着“同心板栗餅”的字樣。
李曉寧笑笑,道:“我知道醫生不好收禮物的,這裡就是些老家特產,一盒20個,兩斤重,不值什麼錢,但是味道挺不錯的。”
凌然並沒有多想,接到手裡,就道:“那我打開了。”
說着,凌然就打開了禮物盒。
當場打開禮物,是凌然所知的,對禮物較好的對待方式。尤其是對於可能有夾帶的禮物,更應該如此。
曾經,凌然從禮物盒裡翻出過很多奇怪的東西,終於學會了這種模式。
李曉寧愣了一下,轉瞬釋然,並幫凌然解釋道:“小心無大錯,凌醫生是個細心的人……恩,要是不細心的話,也做不好外科醫生。”
小紙盒中的板栗餅,均是淡淡的金黃色,烤制的很酥脆的樣子,20只板栗餅,分別用19只油紙袋裝起來,只有一枚是塑料袋裝的。
李曉寧微微笑着介紹道:“以前都是塑料袋裝的,大家喜歡看到裡面板栗餅的樣子,現在不是講究環保了嗎?就開始用油紙包了。”
凌然點點頭,拿出一個油紙包,緩緩拆開,露出裡面金黃色的板栗餅,拿起來看着,同時問:“你先生感覺如何?”
“挺好的,都從ICU裡出來了,現在普通病房裡面,已經比較舒服了。狀態也穩定。凌醫生,真的謝謝您。這麼嚴重的肝部損傷,愣是讓您給從閻王殿裡挖出來了……”李曉寧的語氣真誠,經歷了車禍之後,她反覆的思考前前後後的人與事,對凌然的感謝是最深的。
如果當時沒有凌然當機立斷的進行急診肝切除,李曉寧很懷疑自己帶着黃教授,是否能趕得上手術。
即使趕得上,黃教授也不一定就能把人給拉回來——這是黃教授親口所言,李曉寧也漸漸相信了。
“病人還沒到徹底脫離危險的時間,你有空就多陪牀,時刻監控病人的情況。”凌然看看李曉寧,道:“你們家屬都是醫生,在預後恢復期間有優勢……板栗餅的話,我收下了,謝謝。”
凌然知道,有些禮物是需要收下的。
他從懷裡掏出一瓶松子,遞還給李曉寧,道:“休養松子,你們家屬可以當做零食。”
李曉寧聽着凌然的話,不停的點頭,等松子遞出來的時候,她有心推脫,但是,聽到凌然說“休養松子”的時候,李曉寧又忍不住接了過來。
凌然微微一笑,手裡提着板栗餅,繼續下樓。
樓下停車場,小捷達被人擦的一塵不染,漆面好似車展一般炫目。
開門。
上車。
等凌然到了下溝診所的時候,天色尚未黑透下來。
凌然小心翼翼的看車入巷,並將之停入到後院自改的車庫內,再往前院走,老遠就聽到了裡面的笑聲。
“大溪地的海龜,都和咱們的八仙桌一樣大。”
“對,樣子可好看了。”
“我們還跟海龜一起拍照了。”
凌結粥和陶萍兩人一人一句,聲音覆蓋了全部診所。
街坊們也很給面子,傳看着照片的同時,就有人問:“海龜肉好吃嗎?比鱉肉怎麼樣?”
“人家不給吃的。”凌結粥又是遺憾又是慶幸的道:“真要賣,我估計得大出血了,現在也沒多少海龜了。”
“海龜不是特別能下蛋嗎?”
“孵不出多少來……”
“海龜蛋好吃嗎?”
話題轉向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陶萍和凌結粥也不在乎,他們只要照片能夠傳起來就行了。大家的語言歪樓,與朋友圈裡的評論歪樓相比,都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了。
凌然入內,也沒有得到多少關注,最多隻有七八戶鄰居,十幾家人,七八位小姑娘給他打招呼。
凌然灑出一片符合社會期待的笑容,就被陶萍抓起來揉亂了頭髮。
“我們不在家的時候,有沒有好好吃飯啊?衣服穿的暖和不暖和?錢夠不夠用?”陶萍嘰裡咕嚕的問了一堆,得到凌然肯定的答案,纔將他給丟出了圈外。
凌然乖覺的站到了光線最弱的地方,雖然他仍然是許多人目光匯聚的焦點,但是,眼球效應已經最小化了。
考慮到將凌然趕回臥室,會有許多街坊臨時退場,陶萍女士決定保留凌然列席的資格,並開啓了新的話題:
“我們這次做的飛機才方便呢,是世界上最大的飛機,波音787,結果坐的人還特別少,我們在頭等艙坐累了,人家空姐還邀請我們在機艙內走動,人一下子就覺得舒服了。”陶萍能夠成爲下溝及周圍地區的時尚代表,也是因爲他在巷子裡聊天的時候,也能融入到人民羣衆中去。
街坊鄰居果然對最大的飛機和頭等艙展開了無數的聯想,衆人一時間聊的倍兒開心,有老頭老太閒着也是閒着,當時就喊着娟子又掛了兩瓶丹蔘。
凌然的手機這時候震動了一下。
凌然拿出來,就見微信裡,有田柒發來的消息:
“伯父伯母順利到家了嗎?我在大溪地遇到了他們,一起坐飛機回來的。”田柒在句段的末尾,還加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凌然打字道:“他們正在說頭等艙經歷。”
“因爲時間太緊了,回國的班機又很少,有已經買票的客人,就不好讓人家退票了。家族雖然是大股東,但也得考慮其他股東和董事的看法。”田柒飛快的發來文字,又寫道:“我正準備建議家族私有化一家航空公司,相信有類似需求的人會越來越多的。”
凌然發了微笑的表情。
田柒大受鼓舞,又興奮的打字:“雖然不能與凌醫生相比,無時無刻的做着那些生死攸關的決定,但是,我也會努力的。”
閉着眼睛點了發送,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田柒就看到了凌然的回答:
“努力”。凌然還在後面加了表情。
田柒開心的笑出了聲,忍不住在牀上打了兩個滾,將礙事的枕頭遠遠的扔到牀邊,再拍拍手喊:“小薇,我要看星星。”
“好的,小柒。”智能管家小薇輕聲回答,同時,頭頂的天花板緩緩打開,房內燈光漸暗,撒入夢幻般的星光。
田柒望着星空,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