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來要怎麼做?”帕梅拉蒙巴頓擡頭,還伸手摸着丈夫下巴的胡茬詢問,“對華盛頓進行欺騙麼?”
“我也不知道你們的進度,但我感覺按照政府的通常流程,正常的損耗足夠你們把事情辦完了。”艾倫威爾遜輕拍着妻子的大腿滴咕,“也許我們應該採取行動,但是什麼都做不了。”
帕梅拉蒙巴頓了然,開口道,“其實用不了幾天時間,一旦匯聚成河,擠兌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幾天下來多說兩個星期,美國人就吃不消。”
“那就看你們的了。”艾倫威爾遜忽然詢問,“阿爾伯特要參軍?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不是要學你,爲國服務麼?”帕梅拉蒙巴頓也是無可奈何,“父親也認爲進入軍隊鍛鍊一下是好事,可以養成優良的品格。”
“顯然學我學的不像。”艾倫威爾遜皺眉,猶豫了一下詢問,“你就不能以母親的身份,把夢想扼殺在萌芽狀態麼?”
向父親學習?說實話,艾倫威爾遜聽到這句話差點沒繃住,心中檢討是不是裝的太像了,竟然沒讓親兒子識破他虛僞的真面目?真當他爲了國傢什麼都能犧牲麼?說說而已,還真當真了?
仔細想想,好像和妻子同等地位女士們的孩子,雖然有幾個沒怎麼見過,但好像都成長的不錯,只是和他的培養完全沒有關係。
算了,終究是小問題,現在是最後的晚餐時間,其他一切事情,都要讓位於這件事。
就如同美聯儲要加息之前,一定要頻繁放話提高大家的心理預期一樣,工黨內閣,尤其是財政大臣卡拉漢,將會在接下來的幾天當中承擔這個職責。
警告、嚴厲警告、威脅,將會是隨後幾天的主流,至於是不是真的採取行動?反正要採取行動的樣子是要做的!
既然是最後的晚餐,膽小鬼是沒有資格上桌的,如果有一些銀行家因此被嚇退,那隻能說明這些人就不應該獲利。
放話一次比一次強硬,這也證明不了什麼,哪一個民選政客對此陌生呢?唾面自乾也無非是常規操作罷了。
戰後,英國一直力圖恢復英鎊區的努力,卻不斷遭到美國的嚴厲打壓。
英國繼續凍結外國的英鎊儲備,然後用英國本土的出口來逐步償還這些外債,這樣既可以拉動英國的就業,脫離戰後衰退的陰影,又可以穩定英鎊價值,最重要的就是維繫住英鎊區的存在,只要有這個經濟根據地,日後再度崛起並非不可能。
而解除凍結,則英鎊區將會紛紛投靠美元,不僅幫助美國擴大出口,強化美元區的勢力範圍,而且英鎊區將從根本上陷進土崩瓦解、萬劫不復的境地。
到了今天,總算是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殖民地後,英國穩住了陣腳,將之前超發的英鎊全部消化,構建了不如原來龐大,但是更具彈性的英鎊區。
並且開始重新試探着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首先自然是從亞洲開始,比如說在緬甸,這就需要有一個國家做馬來亞這個生產基地的後盾,顯然作爲頂級資源國的澳大利亞,在這上面的是合格的。
爲了可持續性竭澤而漁,出賣殖民地艾倫威爾遜當然是不會後悔的,唯一有一件事初出茅廬的他回想起來覺得虧,那就是當初在波茲坦會議的時候,應該在出賣波蘭的時候向蘇聯要價,哪怕是要幾噸黃金呢?結果竟然真的什麼都沒提。
可能就算是提了,蘇聯最後也會拒絕,但是不提就是無法原諒的失誤,每每想起,艾倫威爾遜都耿耿於懷,覺得蘇聯佔了自己的大便宜。
“華盛頓幾乎是每天一個電話,不要着急,快了,我們馬上就能看出來強有力的措施。”
首相接了多少電話,艾倫威爾遜當然一清二楚,首相旁邊的人也是要領工資的,電話內容他不可能知道,但知道電話來了幾次還是很容易的。
“我想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仔細的把歐洲國家現在的產業摸清楚,包括英國在內,合在一起有什麼地方對比美國覺得不足。”
艾倫威爾遜將軍情六處的首腦叫過來,讓其把現在歐美的產業摸清楚,歐洲的產業到底能不能獨立於美國之外,後世的大多數看法都認爲是可以的,就是差在互聯網和美元上,但這種事不親自調查一下,總是不能令人安心。
軍情六處首腦離開後,艾倫威爾遜仍然在思考哪裡遺漏了,這個年代還是老老實實拼工業的,金融核彈只是看着很美,什麼叫力量?
力量在於成千上萬的工人彷佛一羣羣無聲無息的黑色螞蟻,從許多好似積滿泥水的溝渠似的小街小巷和城邊一些像大垃圾箱一樣的房子裡驟然擁了出來,使街上響起一片腳步聲、閃耀於路燈光下的白鐵器皿的磕碰聲、許多平底鞋的乾燥的木鞋底踩在地上的得得聲、一些尚未睡夠的人們的喧嚷聲和腳踩在爛泥巴上的咕嚕咕嚕聲。
各方面擁來的人羣站滿了整個大街,他們有的密集在人行道上,有的噗哧噗哧地走在滿是黑色污水污泥的街心。一些人亂紛紛地麇集在工廠的大門前,另一些人排成一條宛如長蛇的隊伍,當他們走進大門時,彷佛被門裡射出的光線在慢慢吞沒一樣。
千百個工廠的緊張熱烈的勞動生活開始。機器低沉的轟隆聲在煙霧濛濛的空氣中迴響,那些廠房的窗子和窗子裡顯現出的工人的黑色身軀或一臺臺巨大的機器,這纔是真正的力量,金融只能作爲一種備選,真正的力量只能迴歸本質。
這樣的力量才能製造出來財富洪流,英國如果只計算本土肯定沒有這樣的力量,不知道歐共體國家加在一起,有沒有這樣的力量。
不知道爲何,白宮的幕僚們總覺得今天的天氣格外陰沉,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可能他們不知道這個形容詞,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這兩年對美國來說是艱難的,軍事上越南戰爭進展很大,屢次給予北越重創,但卻無法轉化成勝利,甚至國務院和中情局也不認爲再打下去有什麼結果,只剩下五角大樓覺得還可以在努力一把,還有卸任的越戰美軍司令威斯特摩蘭上將,不斷到處演講。
怒斥政府的畏首畏尾,是軍隊無法在戰場上取勝的根源。
反戰浪潮此起彼伏,還有美元危機的頻頻出現,歐洲盟國的反戈一擊,這一次短暫的代替了越戰怎麼結束這個問題。
總統尼克松的暴怒讓幕僚們不由自主的遠離總統的辦公室,竊竊私語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位以強硬形象示人的總統如此失態?
過了一會兒,基辛格博士匆匆來到白宮,在其他人求知慾的眼光當中,進入了總統辦公室。
他倒是不怕尼克松會怎麼樣,畢竟基辛格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朋友,他還曾經做過洛克菲勒兄弟基金會的董事,這個基金會是洛克菲勒五兄弟建立的。
“英國人欺騙了我們。”尼克松難掩心中的憤怒,他沒有想到最終等到的是這個消息,如果英國人早就說無能爲力還好,可既然答應下來了,最終卻選擇袖手旁觀,這就是徹頭徹尾的欺騙。
“這是一個艱難的時刻。洶涌的美債正在吞沒美國。”基辛格其實並不願意去英國,他去之前就覺得事情不會順利。
對英國最終答應爲之努力,要和美國共同進退的允諾,基辛格心裡都極爲吃驚,只是看尼克松放輕鬆沒有說出來,現在事情已經很明顯了,英國人臨陣脫逃,把之前的允諾當成了放屁。
由於金兌換本位制的遺傳毛病,美元的增長必然超過黃金,而維持美元與黃金之間的鎖定價格,也就成爲一個從邏輯上看根本無法持續存在的幻覺。
瓶頸在於當美元的輸出規模大於自身的黃金儲備時,就會自動引爆全世界用美元紙幣往擠兌美國黃金儲備的危機。
顯然這一次的美元海嘯,比以往的歷次都更加勐烈,在越南戰爭遲遲沒有一個結果的時候,歐洲顯然已經對美國的美元超發忍耐到了極限,這一次是對着將美聯儲擠兌倒閉的目標來的。
這是任何一個國家都做不到的,這麼大量的美債和美元雙管齊下,歐洲只有英國和德國有這個條件,更大的可能是,歐洲各國人人有份,甚至可能還有上一次就擠兌黃金的法國。
美國沒有這麼多黃金,全世界也沒有這麼多黃金,英國的角色就算不是罪魁禍首,也肯定扮演了一個負面角色。
“總統,給美聯儲主席打電話。我們不能看着好不容易積累的黃金,最終被歐洲人拿回去。”
基辛格開口道,這可能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但遲早有這麼一天,那就是佈雷頓森林體系走到了盡頭,美元事實上違約了。
阿瑟·伯恩斯是美聯儲的現任主席,因爲和尼克松的密切關係,他得到了整個掌控金融帝國的寶座,因爲這種私交,他也被認爲是一個政治化的主席,直接聽從於尼克松本人。
“二點七五億盎司。”得知了現在的黃金儲備數字,尼克松陷入了深深地思考,現在需要她做出一個可能會改變國際金融秩序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