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浩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醫院忙得焦頭爛額,現在的巍山島醫院總共剩下還不到三十名員工。
醫院不能停診,所有人都在忙碌,剩下的這些人全都處在滿負荷運轉狀態。
嚴回意正在給院長趙飛揚打電話,趙飛揚明明答應他兩天內把拖欠的工資全都發下來,爲什麼出爾反爾?
正是因爲趙飛揚的承諾,他纔信誓旦旦地在全體職工面前許下承諾,在分院員工的眼中,他成了一個騙子。
嚴回意已經失去了鎮定:“趙院,再不發工資分院就要停工了,有二百多人正圍在湖山鎮政府門口鬧事,已經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趙飛揚道:“你告訴他們,一週之內肯定到賬。”
“趙院,沒人會相信了,我們長興已經失去了他們的信任。”
趙飛揚不慌不忙道:“老嚴,這就要考驗你的管理智慧了,只要你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大家肯定會相信你的。”
“趙……趙……院……”
趙飛揚藉口自己馬上要開會,毫不客氣地掛上了電話。
嚴回意氣得直跺腳,想起剛纔被二百多名員工包圍的場面,他仍然心有餘悸,那些員工恨不能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金永浩快步來到他身邊:“嚴院,長興那邊怎麼說?錢什麼時候能到?”
嚴回意是真火了,不耐煩道:“別問我!你想知道爲什麼不直接給……給趙飛揚打電話!”
金永浩被他嚇了一跳,明知他會生氣,還是將鎮政府要求他們去現場處理問題的事情說了。
嚴回意道:“給你打電話你去啊?爲什麼要告訴我?你纔是這裡的院長。”
這時候曹靜跑了過來,她是受了唐明媚的委託過來找領導反映情況的。
因爲本院員工全都去鬧事,所以醫務人員嚴重短缺,本來專程過來質量檢查的唐明媚也不得不親自下場去幫病人輸液,在輸液室忙得不亦樂乎。
曹靜那邊還好,今天做超聲的人不多,唐明媚讓她過來是向領導反映大家就快撐不住了。
金永浩聽完就轉身往門診跑,表示自己去幫忙,其實他是肚子不舒服,這兩天着急上火,裡急後重,跟廁所結下了不解之緣,痔瘡都犯了。
嚴回意暗罵這斯滑頭,他不敢去鎮裡,是要將最棘手的事情交給自己嗎?
許純良這時候慢悠悠溜達了過來,他又不是醫務人員,打針輸液他也不懂,反正幫不上忙,去看了圈熱鬧就回來了。
嚴回意看到他頓時有了主意,向他招了招手:“小許。”
許純良樂呵呵走了過去:“嚴院什麼指示?”
“你陪我去趟鎮政府。”
許純良猜到嚴回意是想讓自己跟着去壯膽的:“嚴院,是不是爲了醫護人員鬧事的事情?”
嚴回意嘆了口氣道:“鎮***辦打電話過來了,在這樣下去,咱們長興不得讓逐出巍山島啊!”…
他對趙飛揚充滿了怨念,明明可以緩和的矛盾非得要人爲加劇,現在好了,搞得天怒人怨,就這個亂糟糟的狀況,還想湖山鎮配合他們做好變更產權的工作,真不知道趙飛揚的腦子是怎麼想的?被門擠了嗎?
許純良主動請纓道:“還是我自己去吧,您就安心留在這裡坐鎮,老金指望不上。”
嚴回意求之不得:“小許,你去千萬要跟人家鎮領導好好說,不要再把矛盾繼續激化了。”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鎮***辦主任李玉亮說得口乾告燥,還是沒辦法把這羣醫務人員給勸回去,這時候許純良過來了。
李玉亮大聲說:“大家不要激動,請大家先回去,長興的領導已經過來了,我們保證一定儘快解決大家關心的工資問題。”
人羣中有人道:“他算個屁的領導啊?你們別忽悠我們了,長興從上到下都是騙子。”
許純良從入羣中找到說話的人就是張海濤,心中暗自冷笑,昨晚找人拍老子黑磚的那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居然還敢來鎮政府門口鬧事,等老子騰出手來,新賬老賬跟你一起算。
許純良來到李玉亮身邊,伸手把他的擴音喇叭要了過來,衝着他們道;“我是長興院長助理許純良。受趙飛揚院長的委託全權處理巍山島分院的問題,我現在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們,你們的工資是我建議停發的。”
現場刷地靜了下去,只過了一會兒,現場再度喧囂起來、衆人紛紛唾罵起來。
“你憑什麼停發我們工資?”
“你算老幾?”
“你怎麼這麼缺德呢?”
許純良這招叫置死地而後生,你們不是看不起我嗎?我就先讓你們意識到我的重要性,反正是來解決矛盾的,乾脆一次性把你們的矛頭都吸引過來。
現場那麼多警察保安,相信他們會保護我,就算他們能力不夠,憑着靈蛇八步,我還躲不過你們的圍追堵截?
許純良有恃無恐:“都給我閉嘴,上班時間不堅守崗位,集體脫崗來鎮政府門口鬧事,成何體統?你們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們是醫生,你們是護士,你們的天職是治病救人,爲了點錢,把病人扔在醫院,不管他們的疾苦,不問他們的死活,庸不庸俗?你們有沒有良心啊?你們對得起病人的信任嗎?你們對得起自己的這身制服嗎?”
現場再度靜了下來,居然被許純良的三板斧給震住了。
梅如雪拉開了窗戶,靜靜望着大門處,從許純良出現起她的注意力就沒有離開過。
無論這廝多麼狡猾,可他的膽色的確令人佩服,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敢孤身前來,當然這跟現場足夠的警力有關,可他敢當衆痛斥這些醫護人員,居然還把二百多人都給震住了。…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你算老幾!”張海濤叫囂着,在他的慫恿下剛剛平靜的人羣又開始吵鬧。
許純良道:“我明白地告訴你們,該你們的工資一分不會少,具體的事情,你們可以推舉幾位代表留下來跟我談,梅鎮長也會參加這次會談,你們不相信我也相信梅鎮長對不對?”
梅如雪真想跳下去,衝到他面前照着他的那張臉梆梆兩拳,這廝太不要臉了,公然拉自己下水。
“別聽他的,他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拱火的還是張海濤。
許純良道:“我想說得是,現在病人在等着你們,你們可以罵我,可以罵長興,可以罵湖山鎮的各位領導…”這貨回頭準確鎖定了梅如雪。
梅如雪咬牙切齒地看着他,憑什麼罵我?怎麼什麼都帶着我,我得罪誰了?
“但是患者是無辜的,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我們不能辜負巍山島鄉親們的信任啊!他們中有不少都是你們親人朋友,你們忍心就這樣將他們扔在一旁不聞不問?你們不忍心,我知道你們委屈,你們憤怒,可委屈和憤怒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只要我們拿出誠意,任何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梅鎮長請我過來,就是要徹底解決問題的。”
梅如雪頭皮一陣陣發麻,許純良啊許純良,你不提我不會說話是不?你不把我坑進來你不死心是不?我真想一腳踩死你。
“我們不走,今天問題不解決,我們堅決不走!”又有人叫器道。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可以不走,我剛剛說過,你們選出五位代表,跟我進去談判,梅鎮長也會參加這次協商。”
梅如雪已經徹底無語了,她已經感覺不到生氣了,被這貨綁架麻木了。
許純良道:“半個小時,如果半個小時其他人沒有返回醫院,醫院會按曠工處理,而且會嚴肅處理,扣發當月工資,如果因爲你們擅自離崗造成任何的醫療事故,醫療糾紛,你們自己負責!我話放在這裡,你們看着辦吧。”
他把擴音喇叭往李玉亮手中一塞,轉身向裡面走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扣發當月工資?總共才拖欠兩個月,這扣發一個月不就少給了一半?更狠的是要是除了醫療糾紛自己負責,這貨咋就這麼狠呢?
張海濤大聲道:“別怕他,咱們就不走。”
有人提出了異議:“都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看還是選代表去跟他談判,梅鎮長也會出席,她肯定會說公道話的。”
“對!”
“咱們留在這裡,病人怎麼辦?長興沒良心,咱們不能沒良心啊!”
“對啊,我大伯還在病房住院呢。”
“我還沒查房呢。”
“趙主任,羅主任,你們德高望重,您留下。”
***辦主任李玉亮也處理過不少類似情況,看到眼前情景知道這羣醫護人員的內部已經產生了分化,他舉起擴音喇叭道:“大家還是回去上班吧,留下五名代表,跟我進去協商,梅鎮長肯定會爲大家主持公道的。”
梅如雪聽到這裡,氣得把窗戶給關上了,這李玉亮是被洗腦了嗎?許純良那個壞東西拉我下水就罷了,你還跟着落井下石,這不是把矛盾都吸引到我身上嗎?
這時候響起了敲門聲,梅如雪猜到是許純良,懶得搭理。
許純良嬉皮笑臉地推門進來了:“梅鎮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