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黑框眼鏡戴上:“花總,我是不是有點文物專家的氣質?”
花逐月道:“再換身衣服就更像了。”
許純良早有準備,他去後備箱拿出衣服換上,看上去就像個保守老派的中年學者。
花逐月從後備箱拎了一個保險箱遞給了許純良,裡面裝了兩百萬現金,既然去參加鬼市拍賣就得做個樣子,做戲就要做足全套。
現在的許純良不但容貌發生了改變,而且有些駝背,步態和過去也完全不同。
花逐月心中暗贊,就他現在的樣子別說其他人,就算是自己不知道內情也聯想不到是同一個人。
許純良見她不時望向自己,微笑道:“怎麼?穿上衣服就不認識我了?”
花逐月道:“你矮了不少啊。”
許純良點了點頭,縮骨功加上駝背,身高比起平時至少少了八釐米,現在也就是一米七左右,他笑眯眯道:“你放心,那裡沒有變小。”
花逐月俏臉一熱,媚眼如絲啐道:“死相!”
碼頭上,已經有人提前等候,見到花逐月前來,趕緊迎了上來,恭敬招呼道:“花總!”
花逐月淡然笑道:“李船長好,這位是樑教授,我請來的專家。”樑教授其實是良教授,只是簡單從許純良的名字裡取了一個字。
兩人上了船,花逐月將位置發給李船長。
許純良跟着花逐月來到甲板之上,深秋的海面寒風徹骨,花逐月連大衣都穿上了。
許純良低頭哈腰跟在她身邊,就像個瑟縮的小老頭,不過望向花逐月的雙目藏不住猥瑣的熱烈。
花逐月總覺得他目光中包藏着太多的慾望,小聲道:“別這麼看着我。”
許純良笑道:“怪只怪你自己太吸引我。”
花逐月道:“是不是對許多女人說過同樣的話?”
許純良點了點頭:“應該說過,不過都是由衷而發。”
花逐月咯咯笑了起來,能將這樣的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的也只有他了,不過她並沒有生氣,輕聲道:“你沒有騙我?先天境的副作用如此強大?”
許純良道:“我騙你幹什麼?像我這麼理智的正人君子都無法掌控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花逐月道:“只是爲你的花心找個藉口罷了。”她用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秀髮,在腦後挽了一個髮髻,若有所思道:“你不用擔心,我沒想過要嫁給你,也沒想過要讓伱負什麼責任,你我之間誰也不欠誰什麼。”
許純良道:“花姐,我打心裡喜歡你敬重你。”
花逐月道:“敬重我什麼?”
許純良道:“敬重你身處蘭花門,出淤泥而不染,換成我恐怕也做不到。”
花逐月道:“別把我想得如此高尚,我也不是刻意爲你守到現在,而是這麼些年我並未遇到一個順眼的,以後保不齊我遇到一個更好的,到時候別怪我狠心把你給蹬了。”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許純良道:“你這輩子遇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花逐月咬了咬嘴脣:“你這是詛咒嗎?”
許純良嘆了口氣道:“我這該死的佔有慾。”
遊艇抵達約定地點,看到現場停靠着一艘客輪,這裡並非鬼市現場,而是中轉站,參加今晚鬼市的客人都將轉乘這艘客輪,由這艘客輪將他們帶往鬼市。
由此可見鬼市的舉辦方也是非常謹慎,許純良和花逐月剛剛登上這艘客輪,就遇到了同樣來到這裡的溥建,溥建是和陳千帆一起過來的,他看到了花逐月,但是並未認出花逐月身邊的許純良。
溥建主動過來打招呼,花逐月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提醒溥建,在這樣的地方最好大家裝出誰也不認識誰,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客人到齊之後,客輪駛向公海,誰也不知道最終的目的地。
花逐月和許純良被安排在貴賓區,擁有單獨的包廂,許純良估算了一下時間,推測航行的時間大概在一個小時左右,因爲鬼市拍賣的時間定在零點零八。
奇怪的是,今晚登船之後並未見到墨晗,許純良暗忖,難道因爲自己不來所以墨晗也決定放棄?不過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如此,又或者今晚負責運送客人的不僅僅是他們這一艘客輪?
花逐月附在許純良耳邊低聲道:“好多江湖人物,千門的獨目天王趙鐵漢,窮門的長老孟連清都來了。” 許純良聽說過趙鐵漢的名字,但是沒見過其人,按照花逐月所說,今晚的陣仗可謂不小,難道所有人都是奔着黃望麟的那隻元青花玉壺春瓶來的?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總不能這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迷上了收藏?
花逐月拍了拍手提箱道:“看來米帶少了。”
許純良道:“咱們就是湊個熱鬧,未必能遇到喜歡的東西。”
舷窗外是一輪明月,月光照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此刻的海寧靜且溫柔。
花逐月道:“說不定今晚還真會有意外的驚喜。”
客輪在海面上航行一個多小時,十二點的時候靠近了一座無名荒島。
島嶼很小,上面只有幾棟廢棄的石屋,搞不清什麼時候留下,客輪停靠在簡易的碼頭上。
許純良看了一下手機,沒有任何信號,花逐月多了個心眼,帶的是擁有衛星電話功能的手機。
可是登島之前,要求所有人將手機留在船上,除了現金和用來交易的物品之外,不允許客人帶其他東西登島,尤其是通訊工具和武器。
許純良和花逐月遵守主辦方的規定,兩人順利上岸。
身後傳來溥建憤怒的聲音:“你們特麼有毛病啊,我這是探測儀不是照相機。”
許純良回身望去,看到陳千帆和曾遠清一左一右站在溥建身邊,兩人手裡都拎着一隻箱子,估計裡面裝得全都是現金。
後方一個禿頭獨眼的男子催促道:“快點行不行,姜玉城什麼毛病?既然這麼疑神疑鬼就不要請我們過來,讓他出來,我當面問問他有這麼待客的嗎?”
這男子就是千門獨目天王趙鐵漢,他一嚷嚷其他人都跟着叫囂起來,能來參加鬼市拍賣的沒有一個是尋常人物,這其中不乏趙鐵漢這種江湖大佬,這些人在各自的行業中都算得上是翹楚人物,性情多半桀驁不馴,主辦方安排登島的程序太過繁瑣早就惹得他們不耐煩了。
一位胖乎乎的中年人笑道:“趙老弟息怒,老薑也是爲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大家都包涵一些。”
花逐月小聲介紹道:“這個人是孟連清。”
許純良特地留意了一下,當初他和窮門韓天池那幫人有過節,被針對過幾次,甚至連爺爺都曾經被栽贓陷害,雖然不清楚那些事和孟連清有無關係,可許純良對窮門也沒多少好感。
花逐月道:“姜玉城盜竊起家據說是盜門弟子,不過現在盜門在官方的整治下早已瓦解,他們和窮門之間關係密切,時常合作。”
孟連清出面之後,趙鐵漢就不吭聲了,他雖然是千門四天王之一,可是因爲有案在身的緣故,在千門的實力和地位受到很大的影響,孟連清是做金屬回收起家,別看生意不起眼,但是身家也有百億之多,趙鐵漢無論實力還是聲望都無法望其項背。
鬼市就在這荒島之上臨時搭建而起,別看和古玩市場上那些擺攤的沒多少分別,但是出賣的物品無一不是精品,而拿到這裡交易的又有個共同特點,就是都無法拿到合法市場上去售賣,說白了就是個銷贓現場。
上岸之時每人得到一個信封,裡面有拍賣說明,主要是今晚的重點寶物,一共有三件,其中一件就是麟正堂丟失的元青花玉壺春瓶,拍賣底價是一百萬,想參加拍賣必須要先行驗資,還要繳納二十萬保證金,單單是這個門檻已經排除了許多人。
拍賣時間定在凌晨一點,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辦理手續。
元青花的拍賣順序是第二件,第一件是殷商時期的青銅鼎,底價三十萬,按照拍賣的規則,留到最後的纔是最爲貴重的,許純良特地留意了一下第三件拍品,拍品是一冊來自戰國的竹簡,竹簡的底價竟然達到了兩百萬。
許純良陪着花逐月辦完了驗資手續,距離拍賣還有四十分鐘,兩人就在鬼市上轉了一圈。
前來鬼市的多半人是無緣參加拍賣的,他們只想着從鬼市帶走幾樣喜歡的物品,畢竟市場上的東西多半都是非法所得,只要眼光夠準,撿漏的機會很多。
溥建和陳千帆也在鬼市上挑挑揀揀。
許純良四處張望,花逐月看出他心不在焉,小聲道:“想你的小情人了?”
許純良笑道:“我跟她可沒那層關係,她心眼兒太多。”
花逐月道:“那還主動找她合作?”
許純良道:“不把她引入局中,我怎能探出她的深淺。”
花逐月啐道:“不要臉。”
許純良意識到花逐月理會錯了自己的意思,咳嗽了一聲道:“只有你的深淺我才探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