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回意讓許純良把情況再複述一遍,許純良實話實說,可說楊雲峰罵他的時候,楊雲峰不樂意了,分辯道:“我沒罵人,旁邊還有三位同事,她們可以幫我證明。”他認爲三位女同事不敢得罪自己。
許純良馬上掏出手機,他錄音了。
楊雲峰目瞪口呆,這廝太陰險了,竟然錄音。
當嚴回意聽到手機中傳出那聲清晰的——配合你姥姥,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強忍着笑,皺着眉頭望向楊雲峰道:“小楊啊,你這還叫沒罵人?”
楊雲峰道:“我……我這是口頭禪,我的本意不是罵人,我習慣了,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我沒惡意……”
嚴回意道:“行了,你……伱不用狡辯,你……你罵人在先,小許就算有過激舉動也是你咎由自取,身爲一個部門負責人,你……你怎麼可以這樣粗暴地對待同事……”
楊雲峰還能不明白嘛,許純良是嚴回意的人,嚴回意擺明向着他,楊雲峰本以爲自己佔盡了道理,嚴回意就算偏也不會偏得這麼明顯,可他現在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楊雲峰道:“嚴院長,我罵人不對,可他打人是不是性質更嚴重,他還威脅我,說只要我敢踏進那間辦公室,他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嚴回意望着許純良道:“你有說過……過這樣的話嗎?”
許純良矢口否認:“絕對沒有。”
楊雲峰指着他的手機:“睜着眼說瞎話,有種你把錄音放完了。”
許純良道:“你當我跟你一樣蠢,我錄你音還能錄我自己的?”
楊雲峰氣的七竅生煙,這廝不但粗暴蠻橫而且陰險卑鄙,楊雲峰臉紅脖子粗道:“還有其他人在場,讓她們過來對質。”
嚴回意讓楊雲峰把三位證人都叫了過來,楊雲峰問康玥琪:“康玥琪,你說許純良是不是打我了?”
康玥琪搖了搖頭:“我沒看見。”
楊雲峰怎麼都想不到她會這麼回答:“你怎麼可能沒看見?他明明打我了,我臉還腫着呢。”
康玥琪道:“你別問我,我沒看見。”
楊雲峰轉向潘瑩瑩:“你說!”
潘瑩瑩道:“我當時看手機呢,我是真沒看見。”
康玥琪看了她一眼什麼叫你真沒看見,難道我是假沒看見?咱們不是說好了不摻和這件事嘛。
李雙雙不等楊雲峰問就搶答道:“我也沒看見,我聽見有拍巴掌的聲音,具體誰打誰我不知道。”
楊雲峰內心拔涼拔涼的我跟你們共事好幾年,這小子纔來兩天,怎麼就都向着他了?是不是因爲他比我年輕比我長得英俊?女人可不帶這樣的,顏值並不等於正義。
楊雲峰道:“你們是不是聽到他威脅我,他說以後我再敢走進那間辦公室,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三位女同事相互看了看,然後同時搖了搖頭。
楊雲峰道:“你們敢說沒聽見?”
許純良道:“嚴院長,您可聽到了,他當着您的面都敢說這種話,到底是誰在威脅誰?”
嚴回意一張臉沉了下來。
楊雲峰怒道:“好啊,你們合起夥來對付我,行!我不幹了總行吧?”
嚴回意道:“小楊,你說什麼?”
楊雲峰道:“我不幹了!”
嚴回意點了點頭道:“你們都聽到了,還……還是尊重楊雲峰同志的意見,同……同意!”
楊雲峰一直以爲嚴回意是個無能軟弱的領導,可怎麼都沒想到他會抓住自己說話的漏洞來了個順水推舟,直接把自己就給推出院辦外面去了。
他本想在嚴回意麪前大鬧一場,就算不能把許純良趕出院辦,至少也要讓許純良挨一頓批評,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但是楊雲峰有幾個沒想到,一沒有想到許純良會錄音,二沒有想到三位女同事居然一邊倒站在許純良的那一邊,三沒有想到嚴回意會偏袒許純良這麼徹底。
楊雲峰現在懊悔不已,這等於是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跳進去之後非但沒有人拉他,反而一羣人過來填土,他現在就算想爬都爬不上來了。
嚴回意語重心長道:“小楊啊,我反反覆覆叮囑你們一定要搞好同事關係,對待下屬要寬容,現在怎麼搞成……搞成……這個樣子。”
楊雲峰整個人都傻了,嚴回意你個老結巴,你特麼原來一直都在裝傻,過去不出招是因爲你沒有趁手的好刀,現在這把刀找到了,你下手也太黑了。嚴回意道:“你先去外聯辦吧,以後跟……跟同事一定要搞好關係,其他人先出去吧,小許……你……你留下。”
幾個人一起出門,楊雲峰指着三位女同事:“行,你們串通一氣搞我。”
三位女同事都跟做夢一樣,她們可以用名譽保證沒有和許純良串通一氣,誰也沒想到楊雲峰捱了一巴掌反而被踢出了院辦,不過這個楊雲峰的確也不討喜。
許純良把門給關上笑眯眯對嚴回意道:“嚴院,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嚴回意伸手指了指他,心中美開了花:“小許啊,你先當院辦副主任,主持院辦……辦的工作。”
許純良道:“保證完成任務。”
嚴回意道:“你……你先回去,其他事情我……我來解決。”嚴回意感覺自己的鬥志和熱血又回來了,終於不再是一個人戰鬥,有許純良這個小戰友,以後自己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有人幫自己解決了。
楊雲峰離開院長辦公室之後馬上去找了潘俊峰,潘俊峰聽他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有些吃驚,吃驚於許純良這麼囂張,也吃驚嚴回意的態度,這結巴怎麼突然老母雞變鴨拽起來了?免掉一個院辦公室主任都不帶開會商量的?
楊雲峰充滿委屈道:“這個許純良不但蠻橫霸道,他還善於收買人心,我們辦公室的幾個女人都被他收買了。”他今天太委屈了,忘了潘瑩瑩是潘俊峰親侄女這一茬。
潘俊峰聽他這麼說,臉色頓時一沉:“你別隻顧着說別人,你自己就沒毛病?白挨一巴掌還被人擠兌出去了,你在院辦主任的崗位上幹多少年了?一點經驗都沒有?腦子呢?”
楊雲峰腦袋耷拉了下去:“潘院,我就是覺得憋屈,咱們嚴院長也太偏心了吧?我知道許純良是他的人,他想把我換掉,可換我總得有個合理的理由吧?我是工作不盡力還是我犯錯誤了?不能連個說法都沒有就把我給換了吧?”
潘俊峰想去找嚴回意理論,可瞬間又改了主意,他出面不太合適,應該讓個份量和嚴回意差不多的人去談。
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書記孫爲民。
孫爲民跟他有共同的利益,潘俊峰跟他商量之後,孫爲民馬上去了嚴回意的辦公室。
嚴回意今天心情不錯,正在窗前澆花呢。
看到孫爲民進來,他樂呵呵道:“老孫,過來看看,我這棵榕樹盆景怎……怎麼樣?”
孫爲民過去欣賞了一下:“咱們這兒的天氣不行,你這棵榕樹有些水土不服啊。”
嚴回意聽出孫爲民的弦外之意:“大環境如此,哪還能那麼挑剔,能……能……養活就……就不錯了……”
孫爲民感覺這兩天嚴回意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許純良難道是這廝的興奮劑?
嚴回意也沒邀請孫爲民坐,繼續用噴壺澆花,孫爲民纔沒興趣欣賞他養活的那幾盆半死不活的綠植,掏出一支菸遞給嚴回意,嚴回意搖了搖頭,表示不抽,孫爲民自己點上了。
從這一點上就能夠看出他對嚴回意缺乏尊重,抽了口煙道:“老嚴,我聽說你把院辦主任楊雲峰給撤了。”
嚴回意眼睛都不看他:“你……你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
“怎麼?沒有這事兒?”
嚴回意道:“是他自己主動提出……出不幹了,當着院辦……所有人的面,我苦心挽留,可他態度堅決,既然這樣,我……我也不好勉強讓他去外聯了。”
孫爲民心中暗罵楊雲峰這個蠢貨,你明知道嚴回意想換你還主動提出來不幹,這不是犯賤是什麼?剛好被人抓住了把柄,給你來了個借坡下驢,楊雲峰就是被推下坡的那頭驢。
孫爲民道:“工作上有些情緒也是難免的,楊雲峰這個同志我還是非常瞭解的,做事認真踏實負責,能力又非常突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嚴回意道:“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缺的就是人才……地球離了誰都照轉,我就不信他跟我撂挑子……子,就沒人能扛得起來。”
孫爲民心中充滿了警惕,嚴結巴今天的氣勢大有不同,過去他從不明確發表意見,今天在楊雲峰的問題上表現得如此堅決,看情形不會做出任何的讓步。
孫爲民道:“老嚴,可調整院辦主任這樣的大事,至少要上個會吧,不然是不是對咱們這個團隊不夠尊重。”
嚴回意轉向孫爲民:“孫書記,你這話什麼……什麼意思?我對誰不尊重了?你認爲我應該尊重誰?”
孫爲民還從未見過他這樣疾言厲色的樣子,擠出一絲笑容道:“老嚴,你別急嘛。”
嚴回意道:“院辦主任……向……向我請辭,我一個院長不可以批准?難道……我還要挨個向副職請示?最後……最後再請示你……你……這位書記……記?”
孫爲民暗罵,我特麼是書記,不是書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