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注視着盯着他的少年,淡淡開口,“青絲藤,我記得我拿給你看過。”
是啊,還當着姬嘉樹的面讓他喝了下去,站在一邊的試藥工具人趙光揉了揉自己的臉。
“我知道,只是她……”姬嘉樹的目光轉到背上睡得香甜的少女,神情有些無奈,“她快睡了三個時辰了。”
最後只在交卷的時候短暫清醒了一段時間,還是他叫醒她的,交完卷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不忍心再叫一次,就揹着她走了出來。
李稷的目光轉到他背上的少女臉上,“她應該是自己選擇在這個時候睡着的。”
什麼意思?
趙光心中腹誹,卻只見姬嘉樹擡頭看向李稷,“你又知道了?”
嗯?
趙光目光在李稷和姬嘉樹之間轉了轉,總覺得這兩個男人之間氣氛怪怪的。
“我只是以前在北寒閣聽說過,有些騎兵在打仗的時候會選擇一切能休息的時間休息,甚至騎在馬上都能打盹,”李稷淡淡道。
雖然不知她是怎麼養成這個本事的,但和在馬上打盹的騎兵同理,這個少女恐怕也是如此,抓緊一切能休息的時間休息。
“我忘了你還在北寒閣求學過,”姬嘉樹將嬴抱月往上背了背,感受着身後傳來的視線,他分出一隻手握緊了腰邊的劍柄。
趙光此時也注意到遠處三個北魏人的注視,雖然其中一個眼睛看不見,但依然能感到他在關注他們這邊。
“春華君……”頂着許冰清殺人的眼神,趙光抖了抖,看向身邊的歸辰,“你要不要把公主殿下交給她的鐵衛啊?”
姬嘉樹再這麼揹着嬴抱月,他真的擔心許冰清殺過來。
“不用擔心,”姬嘉樹看了一眼李稷,“許冰清心儀之人並不是我。”
李稷沒眼看那邊,視線從嬴抱月臉上拂過,“走吧,明日還有一場硬仗。”
陳子楚等人頓時渾身一凜。
不少北魏人後遼人都已經開始活動起了筋骨,一行人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
少年們沉默下來,跟在揹着嬴抱月的姬嘉樹一起一路下山,氣氛有些冷凝。
“話說今天我沒看到幾個西戎人,是都放棄這一門了麼?”寂靜的路途之中,陳子楚開口沒話找話。
“是,”趙光道,“畢竟西戎人就算會說幾句中原話,但也沒幾個認得篆字的。”
“況且那些實戰案例基本上都是拿打西戎人的戰事當例子,又有幾個西戎人願意寫?”趙光淡淡道。
自己寫如何打自己麼?
走在後面的李稷聞言擡頭看了趙光一眼。
“不過也有西戎人出現,”這時一直沉默的許義山突然開口,“我在丁號舍看見了那個叫赫連晏的人。”
“真的?”陳子楚瞪大了眼睛,“聽說西戎繼子淳于夜都沒來,他居然來了?”
“他的中原話講得本就比其他西戎人要好,”陳子寒道,“很多後遼人都沒他口音標準。”
後遼人原本就是西戎的一支,歸化還不到二十年,不少人都還不通中原的言語
趙光聞言眸光閃爍,神情有些複雜。
“也許他身上有長城內的血統,”他輕聲道,“赫連本就是後遼那邊的姓氏。”
從大秦收服後遼開始,爲了加速民族融合,大司命林書白大肆鼓勵中原世家和後遼人通婚,太祖皇帝更是將不少宗室女子嫁給了後遼貴族。
如果後來沒出意外,大司命的徒弟少司命應該也是要嫁給後遼王室的。
“有可能,”跟在後面的姜元元聞言點頭,“畢竟哪怕是西戎,十幾年前都和我們這些長城內的國家通過婚。”
他父親差點就娶了西戎公主呢。
“不提這事了,”李稷淡淡道,“不管是後遼還是西戎,明天的摔跤都是強敵。”
少年們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今日放棄兵法一門的後遼人和西戎人,明日只會更加兇猛。”姬嘉樹把嬴抱月往上背了背,神情嚴峻。
不少修行者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腳步雖然沉重但都強打起精神。
今日雖是文試,可對他們這些參加者而言消耗都不小,但那些直接放棄了兵法的北方修行者們卻都以逸待勞,準備明天翻盤。
“起風了。”
姬嘉樹擡起頭,看着穿過林間的寒風。
這是一股惡風啊。
……
……
不管是惡風還是惡戰,該來的還是要來。
第二輪兵戰一旦開始,修行者們就沒有絲毫停歇的時間。
兵法考試結束的第二日清晨,掛着昨日傷神過度的黑眼圈,無數修行者從客棧和租住的宅院中走出,驅車或騎馬前往汝陽城外二十里的東吳王家馬場,玉龍馬場。
“沒想到南方居然還會有這麼大的馬場啊。”
站在馬場邊,看着眼前風吹草浪,陳子楚睜大眼睛。
初階大典的馬球戰是在南楚王室的馬場舉行,但當時他們所處的馬場遠沒有眼前的馬場大。
眼前的玉龍馬場足足有南楚王家馬場的四倍大,除了賽馬的場地,還劃出了不少小塊的場地,上面畫着各種線條,讓人辨別不出用處。
“喂,二殿下,”陳子楚搗搗一邊的姜元元,“人家這馬場可比你家大多了。”
“什麼叫我家的馬場,”姜元元嘴角抽了抽,最後還是無奈開口,“我父王並不喜歡騎馬。”
以他父王如今沉重的身軀,也騎不動馬。
他來東吳就聽說如今的東吳王趙暮人武將出身,熱愛騎馬圍獵,此時看到東吳的馬場才知道傳言非虛。
“如果說那是賽馬的地方,那個地方是什麼?”陳子楚指着馬場邊的一處畫着白線的長方形場地,“兩邊怎麼還有兩道門?打馬球的?可這門也太大了吧?”
“不是馬球場,”嬴抱月聞言看去,“那大概是足球場。”
“足球場?”陳子楚愣了愣,“那是什麼?”
“就是踢蹴鞠的地方,”嬴抱月道。
“哦哦,”陳子楚睜大眼睛,蹴鞠他知道,卻沒有見過這樣的場地。
“這般蹴鞠的場地我還是第一次見,”少年眨眨眼睛,目光新奇,“東吳王還真是奇思妙想。”
“那是當然,”嬴抱月微笑,畢竟這是趙暮人從她師父那偷師來的英式足球場,他能見過纔有鬼呢。
“那摔跤的地方在哪呢?”姬嘉樹從後面走出,賽馬場是第三門騎射要用到的地方,他沒忘記他們先要比的是摔跤。
“應該是那裡,”嬴抱月指着東南邊一個圓環套圓環的場地。
“那就是摔跤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