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開始?什麼意思??
穆七怔怔注視着眼前容顏陌生的少女,愣了愣才從她的聲音中認出了她是誰。
“你、你是前秦公主?”
他猛地鬆開嬴抱月的手站直身體,手背到身後,微微捻動了幾下。
少年一臉戒備地盯着她,“你的臉……”
嬴抱月向他揚了揚手中的人皮面具,“不好意思,之前做了僞裝。”
“僞裝?”穆七回頭望向院子裡站的所有人,“難道說你們所有人都戴了面具?”
“你這反應也太慢了吧?”嬴抱月笑起來,“你不是認出了嘉樹了嗎?”
姬嘉樹戴了面具,容貌和南楚時絲毫不相似,就這樣穆七還能將他認出來,她還以爲穆七早知道衆人僞裝一事。
“你剛剛都是怎麼把嘉樹認出來的?”
“春華君容姿不凡,見之難忘,”穆七驕傲道,“即便容貌不同,但單看身形氣息和姿態我也能認出來。”
上屆初階大典的時候姬嘉樹才十三歲左右吧?身形怎麼說和現在都不可能一樣吧?
嬴抱月端詳着一臉崇敬的穆七,覺得一般人大概是做不到的。
這位穆七公子看來應該是姬嘉樹的迷弟,大抵是粉絲和偶像之間總是有着特殊的心靈感應,不然的話她還以爲她的人皮面具白做了。
“我之前以爲只有春華君一人做了僞裝,”穆七望着她的臉神情有些複雜,“原來你原本長這個樣子。”
這話裡惋惜之意到底是什麼意思?
穆七端詳着她勉強點了點頭,“還算……可以吧。”
許文寧在旁邊皺起眉頭,狠狠踩了穆七一腳,“七哥,你今天犯什麼渾?你平時不這樣的!這麼當面評價女孩子的容貌可太失禮了!”
穆七抱着腳跳起來,威脅地瞪向許文寧似乎又捨不得,眼角餘光瞥向嬴抱月,強壓着怒氣道,“我這是在誇她又不是在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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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
這是覺得她的不戴面具時比較好看?嬴抱月盯着眼前神情彆扭渾身帶刺的少年,覺得穆由恐怕把他之前的計劃給穆七透露了幾句,或者是穆七自己察覺到了穆由的打算。
這個年紀的少年郎本就容易變扭,現在還知道家中長輩有意讓他娶一個他本就不喜歡的女子,自然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喂!”
嬴抱月回過神,看向穆七,“怎麼了?”
“這話是我要問你吧?”穆七眉頭擰成結,“你剛剛說從我開始是什麼意思?”
“哦,這個啊,”嬴抱月擡起頭,直視着眼前比她要高的少年的眼睛,言簡意賅道,“穆七公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院中一瞬間陷入死寂,原本在交談的姬嘉樹等人都回過頭來,愕然看向嬴抱月。
“抱月她……這是怎麼了?”陳子楚有些瞠目結舌。
這話說的倒也沒什麼問題,穆七對嬴抱月的輕蔑有目共睹,但姬嘉樹卻沒想到這句話會從嬴抱月的口中說出。
從南楚到東吳,以女子之身參加大典,一直以來她經歷過太多輕蔑和鄙夷的眼神,可以說她就是從被人看不起的道路上一路走來。
但讓姬嘉樹敬佩的是,嬴抱月一直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態度,從不辯駁,從不在意,只用自己的行動改變衆人對她的看法。
這還是嬴抱月第一次這麼直接地說這種話。
“公主殿下這是在……挑釁那個穆七?”趙光睜大眼睛,他比衆人遇見嬴抱月更早,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嬴抱月主動挑釁別人。
“你什麼意思?”果不其然,聽到她的話,穆七的臉色變了。
“我什麼意思穆七公子不應該心知肚明嗎?”嬴抱月微笑,“你差點就把我這個魁首是浪得虛名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穆七公子心裡,恐怕覺得我連你都打不過吧?憑什麼排在昭華君春華君前面?”
“我猜的對不對?”
“你……”穆七看着她,身上的氣息變了,咬牙切齒道,“你怎可如此尖酸……”
祖父居然想要他娶這麼一個無禮又刻薄的女子?
“我這就尖酸了?”嬴抱月笑着添上一桶油,“小女自認可比不上穆七公子的臉皮厚。”
“明明沒有參加中階大典,卻還自視甚高覺得比我們這些參加過的還要強,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
穆七的臉色依舊徹底鐵青了,全憑教養纔沒有拔劍一劍砍過去。
“你……”他伸手握緊劍柄,卻發現李稷不知何時站在了嬴抱月的身側,身體的方位隱隱護着她。
怎麼連天階都站在這個女人身邊。
穆七長長吐出一口氣。
“你拿言語激我,到底想要怎麼樣?”
因爲祖父的安排,他在這個女子面前的確容易失控,但不代表他失去了理智。
嬴抱月故意和他說這些,必然有所圖謀!
“不怎樣,只是希望你能認清自己的位置,如果之後我們之間有了什麼關係,你也不至於日後蹬鼻子上臉。”嬴抱月微笑道。
她這是將來想把他當男寵了不成?
想起他之前偷偷躲在屋角聽到祖父和他父親說過的話,穆七簡直要氣瘋了,一股熱血直直從腳底衝到了臉上,腰邊劍鞘中隱隱響起雷聲。
嬴抱月恍然,“原來你是個雷法者。”
怪不得會將姬嘉樹視爲偶像。
“不,”穆七眼睛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是雷法火法雙修。”
院中其他人聞言皆驚,即便雷法火法不相剋,但兩法兼修還能登上神舞境者極爲罕見,之前也就只有拓跋尋能做到,穆家居然出了這樣一個子孫。
“怪不得穆由會把你嬌慣成這個樣子,”嬴抱月臉上卻沒有絲毫驚訝,平心而論穆由給她挑王夫果然也不是亂挑的,的確是選了家中最有希望的子孫。
這要是挖成了,不知道穆由會不會和她拼命呢?
“不過,”嬴抱月笑了笑,“這很稀罕嗎?”
“就憑這點修爲,你就看不起我?”
“你有什麼值得我看得起的地方麼?”穆七冷笑,姬嘉樹等人都是成名已久,這個女子突然出現境界在半年內暴漲,不是服用了破境丹就是用了什麼邪術,有什麼值得他看的?
“就憑你一劍刺不中我,”嬴抱月目光落到穆七腰邊的劍上,笑容玩味,“同爲神舞境,你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這個說法對修行者已經是奇恥大辱。
穆七深吸一口氣,手指如箭而出倏然向嬴抱月咽喉而去!
此舉看上去不雅,但已經是他作爲穆家子孫對這些不速之客最大的禮遇,否則他早已拔劍,修行者的不甘要從劍上討回,但要是祖父知道他對客人動劍,他必然要受處罰,不如一掌讓這個女子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下一刻,砰的一聲,他的視野天翻地覆。
躺在冰冷的石磚上,穆七愣愣看着天空。
就在他出掌的瞬間,他被人掀翻在了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