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看着門檻外笑得人畜無害的某前北寒閣大弟子,清安院內聽到動靜走出來的衆人都驚呆了。
最驚訝的某過於歸辰。要知道他上一秒剛把這人記入仇人名單,決心要保護嬴抱月不再受這人的傷害,下一秒這人就出現在了清安院外。
還說出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
這人說什麼?
求……收留?
清安院中衆人,除了嬴抱月外,全員都是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神情。
總覺得這場面有點眼熟……在兵棋戰開始前,某現北寒閣大弟子賀蘭承也來了這麼一出。
但那位是假降,遠沒有這位這麼直接。
現在的北寒閣弟子都是這樣的嗎?
拓跋尋還坐在輪椅上,自然也不是一個人來的。歸辰的目光移動到拓跋尋身後推着輪椅的某位眼熟的北寒閣弟子臉上,發現這位也是一臉的一言難盡。
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時,在場唯一還能保持平靜的嬴抱月向前走了一步。
“收留?”她並沒有驚訝只是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少女站在門檻外,靜靜注視着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空氣中有一瞬的死寂。
推着拓跋尋輪椅的王竹升神情非常尷尬。
他也不知道平素向來理智的師兄這是吃錯了什麼藥,這送上門來不給人打死就不錯了。但前秦公主的反應也出乎他的意料。難道她不知道前天和她下棋的人其實是拓跋尋?
等等……剛剛拓跋尋好像說了他是因爲輸給她才被北魏聖女趕了出來。
這……這不是已經不打自招了嗎?
王竹升額角的冷汗瞬間落下。
然而他身前的男人似乎是一點都察覺不到氣氛的不對和他行爲的詭異,面向門檻內少女,拓跋尋輕輕笑了笑。
“不願意嗎?”
師兄啊……這哪裡是願不願意的問題……人家不找你尋仇已經脾氣很好了好麼……
王竹升心道。
然而嬴抱月聽到這話也沒有生氣。
“先不談收不收留……”她微微蹙起眉頭,“我也是借住在這裡。”
前一天還在棋盤上殺得你死我活的這兩人居然還真的在大清早認真地探討起了這個問題!
王竹升站在輪椅後瞪大了眼睛。
“的確,是我失禮了。”拓跋尋聞言一怔,微微伸出手感覺了一下方向,向嬴抱月身後的姬清遠探出了頭,俯身一禮。
“是姬大公子嗎?沒送帖子就過來,還沒和主人家打招呼,是我考慮不周,還請原諒。”
姬清遠聞言神情也是一言難盡,但看着禮數盡到的拓跋尋,淡淡開口,“無妨。”
下一刻出於禮數,他不得又違心地加了一句話,“要進來坐坐嗎?”
“在下恭敬不如從命。”拓跋尋迅速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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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其實你恭敬就好……
姬清遠聞言在這男人感覺不到的地方扶額。
清安院冷清了十幾年,但自從這個少女來了之後,姬清遠只覺得院中人口簡直是急劇上升……
“總之有話進來說吧。”他在心中嘆口氣,視線在拓跋尋和嬴抱月之間逡巡了一下,只覺無奈。
這是又來了一個麼……
姬清遠打開結界,下一刻他發現門檻外的男人在一瞬間就感知到了,敏銳地讓人心驚。
姬清遠瞬間提起警惕。即便收起爪子,老虎還是老虎,這個男人可沒有他的外表這麼具有欺騙性。
再文質彬彬,他也不是個書生。
“竹升,幫我擡……算了你只擡輪椅就好。”這時門檻外的拓跋尋笑了笑,忽然從輪椅上站起身。
之前只看見過他坐輪椅的姬安歌和歸離兩人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看着這個面縛白綾的男人就這樣用自己的腳跨過了門檻。
“你……”姬安歌本想問這人難道看的見嗎,一邊的姬清遠走回院內一把拉住她,附耳告訴了她拓跋尋看東西的秘密。
“看來你的真元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嬴抱月看着走進來的拓跋尋道。
拓跋尋坐輪椅不是因爲閒着沒事幹,如果說棋局開始前他是爲了避免消耗真元,棋局結束後就是因爲他沒了足夠的真元來探路。
在那一場棋局中,人們只看到了嬴抱月真元的乾枯,但事實上他的真元到最後也所剩無幾。
拓跋尋聞言一怔,隨後笑了笑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知道和她對弈的人是誰。
而她下完棋後的那句話,果然是對他說的。
“前日之事,我很抱歉。”說完拓跋尋深吸一口氣,向嬴抱月低頭致歉。
嬴抱月定定看了他兩眼,搖了搖頭,“主謀不是你,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我前日的那一盤棋,其實也不是針對……”拓跋尋聞言頓了頓道。
“我知道,也不是針對我。”嬴抱月接道。
拓跋尋所作的只是認真對待每一場棋局,作爲修行者,不能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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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已經下完了,落子不悔,對於那場棋我沒有什麼不滿,”嬴抱月道,“你的道歉我也聽過了,你也無需在意太多。”
她笑了笑道,“所以你不用做別的,如果是來道歉的話已經足夠了。”
意思就是話說完了可以走了。拓跋尋身後正搬着輪椅的王竹升覺得他也許不用搬了。
但王竹升沒想到,院內歸辰等人也沒想到,聽到這話,拓跋尋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在意了。”
“不過剛剛收留我一事,殿下意下如何了呢?”他認真地問道。
還提?這人難道是認真的?
歸辰難以置信地看着拓跋尋,隨後擔心地看向嬴抱月,不知她會做出什麼樣的回答。
然而比起院中其他人擔心的對拓跋尋這個要求的回答,嬴抱月微微蹙眉問的卻是別的問題。
“我意下如何……”嬴抱月問道,“可在這之前,爲什麼你會要我收留你?”
“我說了,”拓跋尋攤開手,“我已經被北寒閣給趕了出去。”
大清早被趕出北寒閣還在院內笑得一臉愉悅的男人臉上微笑道,“所以我一時沒地方可去了。”
“你被北寒閣趕出去……”然而面對他的自白,他面前的少女再次蹙起眉頭。
“你開什麼玩笑,許滄海……難道玄武神子他最近在閉關麼?”
拓跋尋聞言一愣,“你怎麼知道?”
那當然是因爲……
嬴抱月無語地心道。
只要許滄海腦子沒問題,就不會這麼隨便將一個二十歲前就晉升神舞境的修行者趕出去。
“所以這件事……”嬴抱月看着拓跋尋問道,“只是北魏聖女的獨斷專行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