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嬴抱月的話,先驚訝卻是院中的其他人和王竹升。
“師兄……這……”
將拓跋尋趕出北寒閣的決定的確是北魏聖女做的,之前拓跋尋輸棋之後許冰清本就暴怒不已,而拓跋尋一反之前溫和以對的常態,不管她的威脅直接說要和北寒閣決裂後。
“好啊,那你就馬上滾出去吧。”
“現在踏出這一步,之後不管你如何哀求,都別想回來。”
“不管是北寒閣,還是拓跋家。”
許冰清擲地有聲。
但就在她說出這樣的話之後,拓跋尋卻仍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依然靜靜轉身,頂着許冰清和其他弟子驚恐的目光離開了。
王竹升當時被嚇壞了,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但是經過那個場面,他從沒想過拓跋尋還能回來。
“許冰清她一人說的話不算,“嬴抱月看着拓跋尋淡淡道,”雖然你現在被趕了出去,但等你師父閉關出來了自然會將你重新招回去,你不用太擔心。”
院中其他人聞言瞪大眼睛,在南楚的這些日子,北魏聖女許冰清在北寒閣的事情上表現出了絕對的權威和自信,其他人還是第一次聽說許冰清說話會不算的事。
拓跋尋聞言神情有一瞬的驚訝,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笑了笑,“殿下,似乎很瞭解我的師父。”
嬴抱月目光一頓,下一刻她笑了笑道。
“我和他不熟。”她注視着面前的少年道,“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出於情理。”
高階修行者的確有些方面十分瘋狂,但除了她和她的師父,大部分的人都信奉力量至上。
而能升到等階二的神子,不管性格怎樣,都不可能是個傻子,更不可能在涉及高階修行者的事上感情用事。
乍一看許冰清是許滄海的獨生女,更是嬌生慣養長大,但嬴抱月就敢斷言,許滄海並不會縱容許冰清在這件事上的任性。
“你不用把自己看的那麼低,”嬴抱月看着拓跋尋道,“你現在已經是等階五的修行者了。”
雖然有些功利,但這的確是世上的真實。
當你有力量了之後,就沒那麼容易被拋棄。更何況拓跋尋還不是普通的等階五,還是二十歲前就成爲等階五的前途可期的修行者。
正常人都不會隨便將這樣修行者趕出去,畢竟……
當等階五是大白菜嗎?
如果真的到了非得拋棄這樣的修行者的時候,以嬴抱月對那位北魏國師的理解……
“況且如果你師父真的要拋棄你,”她靜靜注視着拓跋尋道,“他不會把你趕出去,而是會直接殺了你吧。”
院中其他人打了個寒戰,站在拓跋尋身後的王竹升更是瞪大眼睛。
“雖然不熟,但殿下你還是真的很瞭解家師,”唯一臉上沒有意外神情的拓跋尋笑着道,“連這一層都能預估到。”
“只是大部分位高權重者都會這麼做罷了,”嬴抱月看着他道。
像是拓跋尋這樣潛力巨大不知會成長成什麼樣的人才,如果不能爲我所用,當權者一定會選擇毀掉。
畢竟不能把這樣的人留給敵人。
換言之,只要拓跋尋犯的不是北魏國師眼中的死罪,理論上也不會出太大的事。
拓跋尋這次雖然的確在這次初階大典輸了棋,也算是逆了許冰清的意,但他並非故意而是的確下輸了,這一點只要許滄海看到棋譜就知道,所以算不上什麼背叛。
那位北魏國師最厭惡的是背叛。
“你輸棋不是因爲別的,”嬴抱月看着拓跋尋笑了笑,“不過是水平不夠罷了。”
這人說話的方式還是那麼直接……
拓跋尋臉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固,下一刻笑起來道,“的確。”
技不如人沒得可說。
“所以你在外面隨便逛逛即可,等你師父出關自然會把你招回去,”嬴抱月笑了笑道,“就算他一時半會出不來,東吳中階大典的時候一定也會傳消息讓你去的。”
“反而如果你待在我身邊,難免會被你師父認爲成背叛,”她看着拓跋尋道,“這對你不太好。”
拓跋尋聞言一怔。
沒有考慮他是不是詐降還是間諜,而是對他好不好嗎?
少年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他笑了笑道,“殿下分析的很有道理,謝謝您這麼爲我着想。”
“明白就請拓跋公子快請回吧,”這時歸辰板起臉向前一步。
聽完嬴抱月的話他自然知道拓跋尋之前列出的那些理由牽強了,此時當然不願看着這個居心莫測的男人靠近她。
“師兄……”王竹升搞清楚這些事也沒那麼害怕了,看向拓跋尋遲疑地問道,“我們還是回北魏吧,回……”
“不用回去了,”然而這時拓跋尋笑了笑道,“到時候我們直接從南楚過去東吳即可,還節省時間。”
節省時間……
從南楚去東吳?
拓跋尋這話乍一聽沒頭沒尾,但仔細一聽王竹升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東吳……這顯然說的是中階大典啊!
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微笑着的男人,這人是想要直到中階大典開始前都待在南楚,然後和這些人一起去東吳嗎?
他……他……
院中的姬清遠也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名喚拓跋尋的男人。
這人難道是想要一直待在這裡?
“你……”嬴抱月看着拓跋尋神情第一次有些驚訝。
“之前那些不過是藉口,”這時拓跋尋面向她一笑,“是我低估了殿下的分析能力。”
現在想來她怎麼可能看不出這些小伎倆,面對她就應該一開始就說實話。
“那句求收留,並不是單純因爲我被北寒閣趕了出來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拓跋尋認真道,“只是在被趕出之時,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個地方。”
“不是被迫,而是我想要你收留我,一切只是因爲……”白綾縛面的少年微微笑了笑,輕聲開口。
“我想要留在你的身邊。”
院中衆人再次驚呆,這次是爲拓跋尋這過於直白的話。
這也太直白了吧?
嬴抱月也有一瞬的微怔。
“怎麼?不願意嗎?”
拓跋尋笑了笑向前一步,伸手碰到了嬴抱月手,微微牽起低頭一禮,“殿下能夠答應嗎?”
這是世家子向王室請求的禮節,但一般……不會向公主這麼做,畢竟這動作有些……
衆人都被他的動作怔住,但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所有人擡起頭,看向院門外。門檻外站着個手裡託着托盤的小廝。看着院中的這一幕小廝瞪大眼睛手中拿的東西重重落下,衆人認出這人正是姬嘉樹身邊的書童季四。
等等,季四在這意味着……
“公子,你別……”季四結巴開口但已經晚了
下一刻,和他一同前來姬嘉樹正好走到了他身邊。
此時正站在……門檻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