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嬴抱月的問題慕容恆僵硬了一瞬,下一刻收起所有神情冷冷注視着嬴抱月,“那公主殿下覺得,我是哪國人?”
嬴抱月端詳着他比一般北地人更爲黝黑的脖子輕聲開口,“慕容,我記得是後遼的國姓吧?”
臺下姬安歌一愣,忽然想起在上山之前嬴抱月向她介紹各地風土人情時提到過,因爲後遼位於高原之上,後遼人比其他北地人膚黑一事。
但姬安歌沒想到看着完全南方人打扮的慕容恆,臺上那個少女居然能想到那個國家的人身上去。
雖容貌不如姬嘉樹,但不得不承認慕容恆即便把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也是好看的,且比一般的北方人更加秀氣文質,她是怎麼想到以粗獷聞名的後遼大漢身上去的?
“慕容的確是後遼的國姓,但不代表北魏沒有,”慕容恆聞言淡淡看着嬴抱月,“難道公主殿下憑姓氏就能判斷哪些人是不是王室了麼?”
“當然不是,”嬴抱月搖頭笑道,“那我身邊該有好幾個王室了。”
“那是爲何?”慕容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下雖然膚黑,但長得應該也不像後遼人吧?”
“這可難說,”嬴抱月凝視着不遠處少年的輪廓,“畢竟後遼王室當年可是出過北方第一美人。”
慕容恆聞言瞳孔一縮。
臺下姬安歌也愣住了,談起後遼,談起慕容氏,的確最容易想到一個人。
那就是當年美名遠揚卻於雪山上香消玉殞的北國第一美人,後遼長公主慕容音。
“那是後遼王室的事,和我這升斗小民無關,”慕容恆盯住嬴抱月的眼睛,“在下現在只是北寒閣一位小小的弟子,只爲完成聖女的心願而來。”
說着他手上的劍泛起磅礴真元,看的姬嘉樹等人心頭一緊。
而這還沒算完,慕容恆劍上的氣機還在層層提升。
“雖不知公主殿下說這些是爲什麼,但恐怕是爲了打亂在下的心境吧,”慕容恆冷笑,“可惜在下不會中計。”
“你我境界差距如此之大,如果這我還能輸了,之後也沒臉見人了,”慕容恆微笑,看着他劍上的氣勢,簡直如同想要一劍結束戰鬥一般!
周圍人神情緊張不已,然而嬴抱月卻只是看着慕容恆手上的劍,雖然沒有三尺青鋒,但慕容恆手上的劍居然是通體純黑的。
“你這劍……”看着氣勢洶洶的對手,嬴抱月握緊了手中劍。
開始的鐘聲敲響,人們本以爲能看到比上一場更炸裂的畫面,但誰都沒想到下一刻會戰臺周圍的空氣忽然震盪起來。
就在這時會戰臺外響起一聲震撕裂顫抖的巨響,連地面都在爲之抖動。
“怎麼了?”人們愕然互望,下一刻臺上傳來考官焦急的聲音。
“臺外的大陣受損崩塌,正在修補之中,本場對戰暫停!”
這還是初階大典中第一場中場暫停。
“暫停?大陣損傷?怎麼回事這不是還沒打嗎?”臺下民衆面面相覷。
“許是上一場就受損了直到這一場才爆發出來?”
“有門兒,恐怕就是因爲這個吧?大概是前面幾場積累的損傷……”
“真掃興……這兩人正要打呢……”
臺上考官的聲音再次傳來,“慕容公子!前秦公主!先下臺等待!”
嬴抱月聞言一怔,看向對面的慕容恆。
聽到考官的話慕容恆劍上的真元一頓,眸光從自己的劍上掠了一眼收起真元看向她冷笑,“看來你暫且撿回一命。”
兩人走下高臺,不少禁軍和陣師圍到了會戰臺邊。
嬴抱月回到姬清遠歸辰等人之中,臺下一行人的神情也是十分意外。
“居然會暫停,”姬安歌看向姬清遠,“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對戰中會暫停的。”
“以前也有,就是少,”姬清遠道,“一般只有發生比較大的意外之時纔會暫停。”
如果真如考官所說外圍的大陣崩塌了,的確是需要暫停。如果沒大陣的保護,修行者對戰的餘波波及到民衆和山體是相當危險的。
“只是……”姬清遠疑惑地看向一邊的高臺,“陣法怎麼會突然出事?這不會……”
這不會是北魏人什麼拖延時間的詭計吧?
“陣法的確出了問題,”這時衆人身後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嬴抱月有些意外地擡頭望去,居然是姬嘉樹。
“你……”不等她開口姬清遠先瞪着他弟弟,“就暫停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又從考官高臺上下來了?”
姬嘉樹是考官,對戰進行的時候必須待在考官高臺上。
“這要是馬上恢復對戰你要怎麼辦?”
姬嘉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大哥,那我會馬上回去的,我跑得很快的。”
說完他就看向了嬴抱月,“剛剛對戰是有發生什麼意外麼?”
嬴抱月搖頭,“我們剛剛都沒打上。”
姬清遠覺得他這弟弟可能快沒救了,將複雜的情緒壓到一邊,想起他說的話,“你剛剛說這大陣是怎麼回事?”
“剛剛陣壁猛地一陣紊亂,忽然裂開了一道大口子,”姬嘉樹答道。下一刻他看着嬴抱月眉梢動了動,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陣壁忽然出問題之時,正是臺上兩人拔劍出鞘提升劍上氣機之時。
“突然出現的?上一場的損傷沒補好麼?”姬清遠皺眉。
“現在也只能如此猜測了,”姬嘉樹道。
“只是個口子應該修補起來很快吧?那殿下等下還是要上臺和那姓慕容的打?”一邊插進來另一個少年的聲音,嬴抱月聞聲望去,看到此人卻皺緊了眉頭。
只因說這話的人居然是趙光。
“怎……怎麼了?我們不過半天不見你怎麼這個眼神?”趙光看着面前少女異樣的眼神疑惑道。
“你怎麼來了?”嬴抱月深吸一口氣。
“你不是還邀請我來看麼?”趙光委屈道,“雖然我來遲了點也沒說不來啊。”
“我不是不許你來的意思,只是……”嬴抱月搖頭,神情複雜地看向趙光身後,“他藏好了吧?不會出來了吧?”
聽到這個“他”,姬嘉樹眸光微頓。
她還在擔心他。
而這個曾和趙光形影不離的“他”是誰,已經不用言說。
“嗯,”趙光眸光頓了頓下一刻笑着點頭,“我哪敢放他出來,按殿下所說,早塞山洞裡讓他躲起來了。”
他知道爲何嬴抱月爲什麼會擔心。
李稷正處於破境天階的不穩定期,不能動用真元又狀態最虛弱,一旦暴露最易被其他天階修行者抹殺。
換句話說,只要他出現在衆人面前,就必死無疑。
“正常人怎麼可能這麼傻還跑出來,”趙光打着哈哈笑道。
嬴抱月鬆了口氣點頭,這時臺上傳來考官的聲音,“大陣已修補好,請兩位修行者速速歸位。”
所有人渾身一凜。
“那我去了,”嬴抱月看向會戰臺正要邁步,下一刻她腳步忽然搖晃了一下。
“抱月?”正同時準備離開了姬嘉樹一愣扶住了她的肩膀,“你怎麼了?”
他睜大眼睛,發現原本已經恢復血色的少女的臉龐居然有一瞬的蒼白。
“我……”嬴抱月扶住自己的額頭,擡起頭怔然看向他。
“我好像聽見,山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