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一遮也很快很好的遮住了此刻自己的右手。
“呃。!”一轉眼,那李珙桐又回到之前秦墨問她的問題,其實秦墨問了她很多問題,只是她便自己都各種錯詞,漏洞百出,秦墨心有想法而不發
到底就只有十多歲的孩子,是能撒這彌天大謊,但是緊張和心思的不縝密到底又能將這慌圓到哪裡去…
那朱家夫人老爺因爲這是自己的親侄女,當然是從心裡就排除了他這外侄女,人一旦從心裡相信一個人,那人便是真得有做自己傷害的事兒,那麼面對謊言再沒有顯而易見的破綻下都也選擇相信,甚至,有些人潛意識都知道這不是真得,漏洞百出,可是心裡不願去接受那抹傷害,那便是自欺欺人的狀態。
否則,今天這件事情的發生,香香才一個九歲的孩子,那朱二小姐也年齡不比香香小,身高也有差距,香香矮一截。
這樣的差距怎麼能一招致命。
這李珙桐作爲人證,那時候只有香香和她獨在這一處,所以她看見香香殺人,看似完美無缺的說詞,其實漏洞也是不少的,秦墨前面的懷疑就不一一贅述了,但只是這時間上就太不合。
既然要出現到殺人的地步,那麼死者生前就必須和殺人兇手必有矛盾衝突,從爭吵到動手,前前後後,不可能不驚動人,一個人命不是小事兒。
再者,秦墨相信念兒說的。
她當時在不遠處一直盯着香香在看。念兒實在沒有必要說謊。
香香也絕對不會衝動到這一步,香香本質是善良的。膽子且小,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相信,她相信的只有一點,這李珙桐在說謊。
就算她親姨娘姨丈不懷疑她,就真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詞,而秦墨卻是斷斷不會相信的。
跟李珙桐聊完後,秦墨便不動聲色的從後面又退出來,涌進這圍着屍身的一圈人流裡。
頂頭的太陽白花花的,蟬身在樹上一直叫着叫的人神思煩亂…
那官差大哥們從上午就忙到現在,差役服又熱,腦門上都是白花花的汗水。
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哎,這個案子怎麼破啊,知州大人又不在,就把事兒丟我們,這殺人的兇器找不着——!”
片刻間,又熱又悶的天氣,那官差也不耐煩了,在地上忙了數時,微蹲起來便扯了扯衣衫,抖抖上面的汗水。
“大人,這殺人兇手在這裡,殺人償命,還找什麼兇器,還拖延什麼時間——!”
這便是旁邊的朱夫人,女兒沒有了,便哭了一個上午,現在才收淚,她只是想快點斷案,給兇手懲罰,給自己女兒一個交代。
她已經認定了兇手就是香香,但是因爲公差在此,她心裡又恨,卻不能解私仇。
這朱夫人在旁邊一說,秦墨心中緊了拍,她心中知道香香不是兇手,正待上前一步辯護。
卻是此刻那對講的官差卻轉過頭來眯着眼道
“你說的到輕巧,一條人命你以爲不經過刑部,說定罪就定罪,說殺人就殺人,現在物證不足,殺人原因尚不明確,你叫我們結案陳詞上要怎麼寫,怎麼上報——!”
沒等秦墨開口,那官差卻先把那朱夫人慫了一頓。
到底是民怕官,那朱夫人便再不提起,只是跺腳道“那怎麼辦啊,難道我女兒就白死了麼——!”
“當然不是,現在最主要是搞清楚事件是怎麼發生的,這發生過程是怎樣的——!”官差解釋
“那殺人者不是在這裡麼,你們就審麼——!”這朱夫人一個氣急,她指的那殺人者就是香香,她就相信是香香。
“你看我們沒審麼,可是這小丫頭哭着鬧着說她沒殺人,你替我審審看,而且未滿十五歲犯事者,朝廷有減免罪責的恩惠——!”
“殺人的人什麼時候會到處哭着喊着我殺了人”一聽見說這朝廷有減免年歲小的孩童犯錯的罪責,這朱夫人更是一聲叫喊起來“什麼,這樣說我翠兒就白死了麼——!”
“也不是白死——!”被這女人纏的有些無奈,官差小聲了句。無力分辨,一瞬間,這覺得頭更疼
“大人,依小人所見,這殺人的兇器應該是在這池子裡——!”而且極有可能是石頭
只是最後這句沒說出口。
這官差更被各種瑣碎細亂的線索給理不出頭,而秦墨卻突然走出來並如此開口,便是打斷那朱夫人的話。
“我當然知道有可能在池子裡”官差被這案子擾的頭疼
“只是這池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是我們三四個人去那池裡打撈,池裡各種淤泥,水底也不見,如何尋的着——!”
秦墨便又頓了頓
“這整個池裡是不好找——!”那已經有兩個官差下去找了半天了,卻無音訊“殺人者當然更知道這兇器在社麼位置——!”
秦墨說的時候,便看故意看向那李珙桐,外人當然不知道,只有秦墨明白這叫攻心術,利用對方最緊張的事兒當着利器去使力的刺,內心再強大的人都會有破綻出來,心裡脆弱的人會緊張,而心裡剛硬的人會警惕,會做出一副更無謂的卻是防疫的姿態來。
果然,見秦墨往過去,口中又說道‘兇器’兩個字,那李珙桐的眼中一下子有種放大的驚恐
“官差大人說的對,這案情本身就是疑點重重的,人證,物證,殺人動機各方面都疏漏,香香這孩子不可能是兇手——!”
“什麼,你說你妹妹不是,這就是要洗白麼——!”一聽見秦墨的話,朱夫人怒瞪雙目,一雙眼瞪的圓圓的,裡面滿滿的恨意,又拂袖“那你可說這人是誰殺的,翠兒她死的慘,她額上的傷口難道是自己撞上去了麼——!”
提到這,這朱夫人更是怒不可遏。
秦墨不答。
片刻卻是拂了拂長袖。
轉身,面向這一波碧池,夏日,水面波紋盪漾,從池水上吹來的風劃給人陣陣清涼。
“既然朱二小姐據說是在孩童遊戲過程前後遇害的,這府裡都是孩童,力氣不大,不管是大人還是孩童,按照人的心性,一般殺了人,它會把兇器放在什麼地方?自然是一般人找不到的地方,那麼扔進池子是極有可能的事兒。
其實官差大人心裡也清楚,很顯然,兇手並非蓄意謀殺,這殺人的兇器,在這個位置,很有可能就是石頭,石塊,或者是水中的鵝卵石,而且石頭不算小,能一招致命,二來說明兇手的力氣大,至少比受害人大,能快速舉起兇器砸到受害者腦袋上,而且,受傷的部位也分明的證實了一個問題,就是殺人的人比受害者的身高要高——!”
“說得你就好像很懂似的——!”朱夫人在旁邊不冷不熱了一句。
秦墨不理,而那官差聽如此講卻聽的很認真,片刻便只又聽秦墨說道。
“兇器有棱角,受害者是被鋒利的棱角造成了頭部的傷口,如果我們把兇手鎖定孩子,那麼這羣孩子裡最大隻有十二歲,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要扔一件沉重的作案工具其實並不能扔很遠,所以差役大哥們一開始的方向是錯的,一個十來歲左右的孩子,手中舉着一個兩三公斤的作案兇器,兇器被扔出去的路徑其實最多三尺,兇手當然是想要把這東西扔的越遠越好,所以,只要沿着池內三尺左右的地方,一直找,隨後見到大小相當,有棱角的東西,那就是了——!”
“對啊——!”這爲首的差役大哥一聽秦墨講完,立馬高興的一拍手掌,這小姑娘雖然年歲不大,但是腦袋還是很夠用的。
只是秦墨一說完話之後,再看看那李珙桐,竟是一張臉煞白。
聽秦墨的話,那官差果然立馬向周圍人吩咐,“那池子中間不用去了,別到處亂找了,就是在那靠近池邊的地方,好好找找,尤其是挨着發現屍體的這頭——!”
秦墨卻越過一切,直接把矛頭對準那李珙桐。
“李小姐,你還不承認麼——!”“香香根本就沒有殺朱二小姐,人是你殺的,我丫頭說一直看我妹妹,香香根本沒有殺人,你們兩個只有一個在說謊,除了你就是她,可是,香香跟朱二小姐是差不多的年齡,力氣身高都是均等,她如何能舉起石塊對那朱二小姐一招斃命,如果人不是你殺的,你爲什麼要說謊,爲什麼要嫁禍香香——!”
因爲秦墨的這一聲,在場的許多人便把目光都拉了回來,聚到李珙桐的身上。
“我。不。!”轉眼見,只見到這李珙桐身體竟是輕輕顫了起來,臉上一片恍惚和無措,使命的搖頭,就一個小姑娘,那雪白的臉色,秦墨只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
“不。我沒有殺人,人不是我殺人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不知道…!”“珙桐——!”此刻,這朱夫人轉頭過去,竟然也發現自己的親侄女怎麼是那樣一種臉色。“你是吹風吹的冷麼——!”衆人只納罕這李家小姐的臉色。
“兇器找到了——!”不遠處,那池子裡,突然的一聲,不知道是誰的歡愉叫聲…
一個比碗口大的石塊被撈了起來…石頭一邊有青苔。頂上有一處冒尖。
那撈出東西的差役把那石頭放到草地上的一個凹陷處。
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是的,兇器就是這石頭,這石頭原本是這岸上的——!”
“只是這石頭泡在水了太久,血沖掉了不少——!”
那李珙桐一看見那差役手中抱着的石頭,一雙眼睛直直的瞪大,那一刻,秦墨看她,像是被石化了般。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這是在幹什麼,只是秦墨笑,一臉冷靜,對那李家小姐端端的笑“李小姐,兇器都找到了,難道你還要抵賴麼——!” “啊——!”這李珙桐又尖叫一聲“不是我。不是我。!”
依然搖頭擺手否認,人一個勁的後退,連那脣角都咬出了血。
“珙桐。珙桐。!”
這朱家夫人見李珙桐的臉色異常,很擔心,便一臉關切的上前。
“不是我。不是我。!”
“喂,你不要在這裡無事生非,再折騰我侄女了,你妹妹殺人,就要償命,你現在還想抵賴並嫁禍給其他人。!”
這朱夫人因爲秦墨一再的逼迫那李珙桐,便一臉不悅的惱怒了。
而周圍的人都看不見秦墨是嘆了口氣,然後自己也輕輕搖頭…。
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衆人都不注意,注意力只在那李珙桐身上,而秦墨只悄悄的腳步往後縮…
才半刻鐘——
從水中帶着打撈工具的最後一名差役上來…
衆人都沒回過神,只是見那差役在人羣背後大聲說道。
“還打撈出了一枚髮簪,這是誰掉落在池水裡的髮簪——!”
衆人才都稀奇轉頭往後看。
那差役又低頭看了兩眼,口中說道,“這小巧,像是個小姑娘的——!”
看見這髮簪,李珙桐的臉色纔是真得變了,秦墨見她彷彿整個身體都軟了的模樣。
那朱夫人旁邊的一嬤嬤,只看着那,便‘啊呀’一聲,不待衆人講話,便先訝異說道
“那不是表小姐今早過府來帶頭上的麼——!”
“怎麼會?!”
“是表小姐的啊,今早過府這個我是有留意的——!”
“怎麼可能!”秦墨就接過話笑道“之前李小姐不是說了,今日只見過這二小姐一次,其餘的時間就在那東廂房的院子裡跟衆人一起玩,根本不過來,她的簪子怎麼會平白無故掉進這池水裡——!”
李珙桐的整個身子跪下去了。
“珙桐,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不是你。!”
見到這簪子,再怎麼維護這侄女,到底是親女兒,和侄女比,還是有差距,朱夫人也再不能罔顧事實,而顫了聲問到。
“姨媽——!”
“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麼,你還要嫁禍那秦家小姐麼,那簪子是你的,這一中午,你沒有靠近池水邊,怎麼會那簪子平白無故的就去了水裡,你要傷透姨媽是心麼——!”
“姨媽——!”終於,這李珙桐聲聲泣訴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姨媽——!”誰知,這李珙桐卻一聲慟哭了起來,一手拽住那朱夫人的裙角,哭的撕心裂肺“我是失手,是不小心——!”
那朱夫人嫌棄的扯了一下裙角,一轉頭,心裡又悔恨。
“表姐,你怎麼能這樣呢,再怎麼說,翠兒也是我們的妹妹,是我的親妹妹,你怎麼——!”
這那朱家也才十一歲的大丫頭也出來了。
一聽見這‘親妹妹’三個字,那朱夫人老淚又拼命的滾落下來。
“爲什麼啊,到底是爲什麼啊——!”
朱夫人痛心疾首的喝問…
那李珙桐哽咽了下,低頭囁嚅道。
“是姨夫從洱海帶回來的幾顆紅麝香珠,妹妹有五顆,我叫她給我一顆——!”
“哎呀,我的媽啊,就爲了那麼幾顆珠子——!”還未聽完,這朱夫人便叫了一聲‘媽——!’一面又拍着大腿摔着帕子大哭了起來。
那朱老爺剛忙完另外一邊,便匆匆趕了過來,便看見妻子在哭,內侄女又跪在地上抹淚,上前來攤手問怎麼了,卻被朱夫人叨叨絮絮扯了袖子邊哭邊責怪。
終於,秦墨在朱老爺又是找人開路,又是道歉的舉止中,送出門了。
“姐姐…!”
馬車裡,香香偎在秦墨懷裡,還一個勁的抹淚,傷心的跟什麼似得…
雖然被秦墨救下來了,只是身體還一個勁的抖…
秦墨一隻手懶懶的摟住她,而眼卻時時落向窗外,紅色的綢緞被風忽飄起。
心裡有些感慨,但是臉上卻沉冷。
念兒和小桃坐在馬車座墊的另一邊,秦墨不說話,她們也不開口。
時而面面相覷,但是總歸是看秦墨臉色的。
“姐姐,那會兒我好害怕——!”
就知道香香從手臂攀了上來。 wωw ✿тт kΛn ✿¢○
秦墨眼眸一斂
“知道害怕了?!以後出去還留不留心眼,還聽不聽話的隨便跑出去,結識這些品性不端正的朋友”
“不會,香香錯了,香香知道錯了,以後香香都會變得聽話,不闖禍,不胡亂的聽別人的——!”
秦墨輕輕在香香屁股上拍了了下,以示懲罰。
“幸虧你是小孩子,如果是大人早就被拉去報官了,今天的教訓,以後都要記得,做什麼事兒,一定要多思,多想,切忌毛毛躁躁,你要是再怎麼不通人世,以後小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香香低頭,嘟嘴
“香香知道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整場,這顏尤夜就跟一個隱形人似的,坐在馬車最裡,從秦墨進朱家到後面,這男人硬是一個字都沒講。
“你在想什麼——!”
將馬車內一側的窗簾拉開,秦墨不再理香香,反而轉身去看一直在旁邊,坐在馬車裡面最中間位置的顏尤夜。
其實,她不願意這個男人這麼安靜的,他安靜起來會讓秦墨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感。
“我在想。!”
手背停在鼻邊,顏尤夜輕吸了下又拿了下來,黑色的鞋靴在馬車座位上換了個姿勢。
男人頓了頓,看了一眼馬車外的風景,微眯了迷人的星眸說道
“我覺得你身體裡住着的真不太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姑娘,你的沉穩讓我吃驚,而且,我也覺得,你不是個好惹的人物,今天的那一出,雖然我就在旁邊看着,我怎麼都似乎覺得裡面有蹊蹺。你能告訴我爲什麼麼——!”
有如女人的白細皮膚,雙眸燦若明霞,尾挑桃花,劍眉如鷹,眼若星辰,靨如春花。
襯着那一身淡藍色緞子長袍,當真是男人中的極品,臉龐俊秀,氣質非凡。
秦墨被他的那雙含笑的眼,剎那間看的有些心慌。
這男人,那雙桃花眼就是來引誘人的麼。
思及此,秦墨的身體忍不住朝另外一邊側了側。
難道今天的一幕他看出來,知道那枚髮簪是她後面放進去的,丟進池水裡,而且還是靠岸的位置,可以讓要上來的人非得看到。
就算被看出來又如何,這樣想,秦墨心中的底氣才高點。這男人,怎麼那有時候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也總會讓人心裡慌亂呢。
她不喜歡被人看穿的感覺。
“你到底希望我告訴你什麼——!”
秦墨的語氣冷冷,說完之後,卻一點不看他,只是傲氣的將頭偏到一邊。
“我是覺得一開始本來就沒有那麼順利,好像你知道了很多,掌握了很多思緒,只是,一開始彷彿很多東西都是亂的,連我也摸不清門道,卻不知道後來,突然就筆鋒一轉,柳暗花明,丫頭,你說,難道不是你在主導麼——!”
秦墨不答,冷冷的將頭偏轉過去,其實,顏尤夜,雖然只是一個十七八的男人,平日裡看着也就是那麼一個混吃等喝的吊兒郎當的角色,可是,偶爾還是有直覺的時候。
“漂亮。真漂亮…!”卻不想,這顏尤夜卻是在此刻轉了話題“丫頭,你側面更漂亮,看着更有味道——!”
秦墨轉頭,當着兩個丫鬟的面,他竟然說這樣*裸略帶輕佻的言辭,如果不是顧及到影響,秦墨早就該發火了。
“嗯,你才十四歲呢,我還未弱冠,這麼厲害精明的女人,是不是應該嫁給我,讓我娶回去給我光耀門楣啊——!”
秦墨氣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