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之戰的時候,天府修士裡有很大一部分並非百族修士,但他們的實力卻也不比百族修士差。這一段我是在族中的一些古籍當中看到的,據傳當年神魔之戰的時候,天府修士裡有一位蟲王大人,那人本身的實力不算很強,卻在蠱蟲之術上有極高的天賦。那位蟲王大人雖然最後未能在神魔之戰裡倖免,但留下的一些馭蟲的手段,卻都很實用。”站在船艙裡,趙鋼蛋給韓梟慢慢的解釋道。
“這食木蟻就是那個什麼蟲王當年養出來的蟲子?”韓梟問道。
趙鋼蛋笑着搖搖頭:“怎麼可能,真要是從那個時代活到現在的蟲子,哪怕只是一隻最普通的螞蟻,也肯定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
對於這個說法,韓梟倒是深有感觸的點點頭,別的不說,只看青浦就能明白那個時代的存在到底有多強大,青浦已經算是那個時代裡比較孱弱的存在,但現在跟着他們一起出海,青浦的作用卻很難衡量。
“我怎麼感覺好像你們趙家手裡掌握着很多關於那個時代流傳下來的東西?”韓梟有些好奇的問道,要說之前趙鋼蛋只是給他講一個那個時代的傳聞,韓梟也只當聽故事了,但隨着相處時間的增加,韓梟發現他掌握的可不僅只有故事,還有不少乾貨在手裡。
聽到韓梟的問題,趙鋼蛋自傲的一笑,說道:“都跟你說了,在天府還沒有跟這個世界融合之前,我們趙家祖先就已經跟隨神王大人開始南征北戰,再加上也不是那種可有可無的小兵,自然知道的、得到的就多了一些。”
“神王?”韓梟有些驚訝的看着韓梟,這個稱呼在青荒嘴裡都沒有出現過。
看着韓梟驚訝的樣子趙鋼蛋也忍不住一愣,但很快他自己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笑着說道:“青荒大人還是那個脾氣,沒有把握的事情從來不會在他嘴裡說出來。”
“怎麼個情況,你給我說說。”韓梟催促道。
趙鋼蛋瞄了一眼鏡像盤,發現對面那艘海盜船已經開始有變化之後,他臉上笑意更勝,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對韓梟說了起來:“其實,我們部落存在的真正目的,就是爲了尋找虛空碎片。”
韓梟本已經做好聽驚天秘聞的準備,結果只聽到這個,韓梟臉色不禁一垮,說道:“就這個?”
“怎麼了?”
“青荒說過的,說是要尋找最後戰場就是部落存在的目的。”韓梟說道。
“那,青荒大人肯定沒有說過,最後戰場不但存在,裡面的戰鬥還在繼續吧。”
“怎麼可能,持續上萬年的戰鬥?”韓梟一臉不可思議的喊道。
“這個消息在部落當中一直流傳,只是青荒大人從不親口承認而已。”趙鋼蛋說道:“當年那一戰,天府的領袖神王大人是一個特別強大的存在,我在族中古籍中看到過他的一些事蹟,他是天人族,幾乎不死不滅,在他的帶領下,神魔之戰一直延續到現在。”
韓梟很認真的聽着,可是最後卻還是忍不住的搖頭說道:“這太不現實了,再說這也不過就是你的一個推測而已。什麼天人族,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不死不滅的存在,再說了就連你們那的大長老都不承認,還有什麼好說的,他不比你們更清楚?人家參加過神魔之戰的都沒說那個什麼神王還活着啊。”
“呵,你愛信不信吧。”趙鋼蛋見韓梟到現在還這麼理智,也變得有些興趣索然。
看到趙鋼蛋忽然消沉下去,韓梟又有些好奇的追問了一句:“你爲什麼如此確定,難道你手裡掌握着什麼確鑿的證據?”看到趙鋼蛋搖了搖頭,韓梟更加不解的問道:“那你爲什麼這麼堅信這一點?”
“爲什麼不堅信?”趙鋼蛋忽然擡起頭看着韓梟,情緒激動的說道:“難道你不覺得這個很振奮人心嗎,你想想看,在萬年之前我們的祖先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到了這裡,可是在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就遭到了無比強烈的阻擊,爲了保住天府子民的安全,爲了本族血脈的延續,他們選擇的是奮戰而不是妥協,正是因此才讓我們能有今天的延續,哪怕當年的子民已經消失,哪怕我們部落也只能躲躲藏藏的發展,但至少我們還活着不是嗎,難道這樣的祖先不該被我們敬仰,並且堅信他們也活着?”
趙鋼蛋忽然的憤怒讓韓梟有些摸不到頭腦,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平日裡猥瑣無比,修煉和做事都有些漫不經心的傢伙竟然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想着趙鋼蛋的話,韓梟哭笑不得的說道:“就只是因爲你想堅信,所以你堅信神王以及那些天府強者還都活着?”
“是的。”趙鋼蛋用力點點頭。
韓梟再沒什麼話好說,很快沉默了下去。他沒有認爲趙鋼蛋在胡鬧,剛纔那一刻趙鋼蛋情感的流露絕對是真誠的,韓梟也從他的憤怒當中聽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信仰。
正是有了這個發現韓梟才徹底沉默了下去,他一方面認爲趙鋼蛋的這個偏執想法實在不可理喻,但又忽然有些羨慕起趙鋼蛋來。也許是因爲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和生存環境所致,所以他對部落有着極深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從而對部落的目標也有着最大的熱情,以至於這已經成了他的信仰,甚至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這樣的人是很幸福的,韓梟再一次感慨起來。
看着趙鋼蛋埋頭又鼓搗靈炮的樣子,韓梟想到了自己。實話實話,韓梟之前是並不太喜歡趙鋼蛋的,這個傢伙修煉天賦不是很好,又什麼都喜歡研究一下,結果就是一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樣子,可是至少他有方向。
回想一下自己的生長曆程,在韓家長大的自己自小嚐盡人間冷暖,儘管沒有產生厭世的心裡,但終究也沒有培養出多偉大的品性。在安地海域救三叔是因爲三叔自小對自己好,之後想尋找雙親也只是因爲那一份血脈相連的原因。要說這世上有什麼事是自己不需要任何外力影響,就是自己一心想去做的,甚至顯得十分狂熱的,一件都沒有。
一件都沒有。
韓梟忽然開始有些煩躁,他一時間竟是感覺有些迷失了走下去的方向。
自己爲什麼而活?似乎沒有答案。
“想什麼呢?”趙鋼蛋推了韓梟一把,笑着說道:“怎麼,非得想出一個說法駁倒我?不用的,我堅信他們還活着只是因爲我想這樣,但我絕對不會因爲這個想法就做出什麼傻事,我有分寸的。”
韓梟只是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在這件事他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發言權。
“看,終於出效果了。”就在韓梟想着這些的時候,趙鋼蛋忽然指着鏡像盤說道。
聞聲,韓梟馬上看向鏡像盤,仔細一看之後愕然發現對面的那艘海盜船果然開始出現變化,雖然還是被火海蔓延,但隱隱的已經開始有人影在火海當中攢動。
看到這一幕,趙鋼蛋興奮的舔了舔嘴脣,馬上又拿起一個灌注了黑金精的炮彈塞進靈炮,想都沒想的直接將靈炮開動,隨着轟隆的醫生驚人炮響,韓梟這次也終於看到了這個炮彈跟正常靈炮的最大不同之處,原來這個被靈炮送出去的炮彈在還沒有觸碰到對方海船的時候就已經自行炸開,然後黑金精就好像變成了黑色的雨滴一樣從天而降,漫在對方的船上和海面上。
那些剛剛從火海中逃出來的人,還沒等徹底擺脫火勢就又被從天而降的黑金精淋了一身。火上澆油,這纔是**裸的的火上澆油,看着鏡像盤韓梟才明白黑金精的引火能力果然名不虛傳,那些好不容易從火海里逃出來的人根本沒機會逃太遠,哪怕被黑金精淋中了一滴,他們身上的火勢都會瞬間爆發許多,一時間一道道火浪從天而去,全部都是從火海里好不容易逃出來又被黑金精淋中的人遭遇的慘象。
韓梟自認已經見到過不少人間慘象,可是眼前的情況還是讓他不寒而慄,哪怕周圍就是一片火海。
到了現在韓梟纔不得不承認趙鋼蛋的這種奇怪打法確實太有效了,怪也只能怪對方實在太蠢了些,明明有靈炮卻還要靠近,靠近之後又不打,結果被淋了一層又一層的黑金精。當然,也正如之前他們說的那樣,如果單純的用火攻也肯定不會有如今這個效果,但加上食木蟻之後就完全不同了。
“那些食木蟻最後會到哪?”韓梟問道。
“都會死掉。”趙鋼蛋回道:“這些食木蟻就是被特殊培育出來的物種,它們的存在就是爲了吃木頭,它們的眼睛裡只有木頭,哪怕木頭就在岩漿裡它們也會毫不猶豫去吃。並且這些食木蟻的生命力極爲頑強,所以才能在火海中活下去,但最終它們肯定避免不了要葬身火海的結局的,不過它們的目的也就是在死之前多吃點木頭,現在看來它們的任務還是完成了,並且完成的很不錯。”
這些食木蟻的任務確實完成的很漂亮,可以看到就在對面的那艘海盜船的船體上現在已經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很顯然這個口子就是那些食木蟻的節奏,而猛烈的火勢也就是從那個裂口當中蔓延進了船艙裡。
“你早就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敵人了?”看着對面海盜船裡衝出來的人越來越少,韓梟知道勝券在握,索性跟趙鋼蛋閒聊起來。
“我只是知道我們會遇到敵人,沒想過會遇到什麼樣的敵人。”趙鋼蛋笑着說道:“這次出海畢竟只有咱們兩個,不多準備點好東西肯定不行,所以我就只能在稀奇古怪的武器和法寶上下心思了。”
韓梟一歪腦袋,開口問道:“對了,我一直很好奇,爲什麼走的時候你沒有叫點幫手上船?”
“你當我沒叫啊。”說起這個趙鋼蛋忽然來氣:“走的時候我找了好幾位叔叔讓他們跟咱倆出海,結果人家根本不願跟我們走,認爲咱倆就是出去玩去了,沒心思陪咱們玩。實力太低的我又看不上,結果最後就成了這個局面了。”
“哦,高不成低不就唄。”韓梟恍然大悟道。
“嘿嘿,其實主要也是我們趙家確實沒什麼強者,說句實話,百族的其他族人我又不是很喜歡跟他們來往,所以就沒叫幫手。反正在我看來我在船上裝了這麼多好東西,怎麼都能讓咱倆安全抵達華庭帝國了吧。”趙鋼蛋頗顯自信的說道。
對於他的這個說法韓梟倒是十分贊同,這一戰的結果已經說明了一切,不管怎麼說,對面那艘海盜船的實力都絕對不會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可能只是因爲青浦吃掉了對方的一炮,結果導致對方船長出現些許遲疑,而趙鋼蛋準備的殺招剛剛好就能抓住這個機會將對方狠狠-幹掉。只能說一切充滿巧合,但若是沒有這些巧合的話,這一戰說不定就是他們被屠殺。
對面的大火仍在繼續,看到最後就連韓梟都已經感覺有些無聊了,起初他確實有幾分擔憂,擔心對方的船上有一些強者可能在這種火海當中也能倖存。但不得不說趙鋼蛋做的太絕了,周圍的海平面上現在根本看不到一滴海水,只要是目力所及之處全部都是黑乎乎一片,黑金精在他眼裡完全就好像是普通的猛火油一樣。結果在這些黑金精的燃燒攻勢之下,大火足足燒了半個時辰才最終平息。
半個時辰,還是黑金精燃燒起來帶來的火勢,在這樣的環境當中別說是想活人,就算是神仙估計也被燒了灰。不過當火勢消失之後,看着眼前的情況韓梟還是不由得的感慨起來,經過數千年的發展,煉器師們的手段真的是太高明瞭。在這樣的火勢蔓延之下,對面那艘海盜船竟然還幾乎保持着原樣,除了被食木蟻咬出來的那個裂口之外,其他的船體部分只是被燒的漆黑。
青浦載着趙鋼蛋跳進海里,掌握了水遁之術的韓梟自然不需要踩在青浦的頭上,不過當他下水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哆嗦。不是海水太冷,而是海水實在太燙。回望他們的那條船,現在也已經便得漆黑無比。
不過當韓梟登上黑夜號,感覺到黑夜號的船板和甲板都已經變得有些鬆軟之後,這才意識到趙鋼蛋之前說的軒轅木到底有多大價值。可以想到,黑夜號已經徹底完了,儘管船體大部分還保持完整,但整體船身已經鬆軟,就算找再高明的煉器師也沒法再修復。可是反觀他們的那艘船,也一樣在火海中停留了半個多時辰,但現在還堅硬無比,除了黑一點之外沒有半點變形。
分辨完兩艘船的強弱後,韓梟和趙鋼蛋幾乎同時看到了這艘船上現在最吸引人注意力的一個存在——那張黑布。
“這個黑旗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韓梟取下主桅杆上的黑旗後遞給趙鋼蛋,好奇的問道。
作爲這方面的行家,趙鋼蛋着實研究了好半天,最後也只能頹然的搖搖頭:“看不出來,但它絕對不是凡品。”
“廢話,整條船都要燒廢了,這塊黑布還完好無存,自然不是凡品。”韓梟沒好氣的一把奪過黑布自己開始研究起來,只是結果依然是沒有線索。
趙鋼蛋不甘心的又盯着黑布看了好一會,除了發現上面佈滿血跡之外,就再沒什麼好的發現。不過想着想着,趙鋼蛋忽然說道:“這麼好的東西,利用不起來怪可惜的。要不,咱們用它做一面旗幟吧,正好咱們的船也沒掛旗呢。”
如果他們知道黑夜海盜團在西海的名聲的話,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只可惜他們不知道,更糟糕的是他們還是想到就做的人。
“光禿禿的掛個旗子好像不夠威風,咱們在上面花點什麼吧。”趙鋼蛋提議道。
韓梟點頭贊同:“畫個什麼?”
這個問題相當尖銳,兩人當場陷入沉默,好久之後趙鋼蛋一拍額頭說道:“就畫個青浦吧,這傢伙其實看起來還是挺威風的。”
韓梟看了眼身旁的青浦,連連點頭,然後問了個很認真的問題:“你會畫畫嗎?”
“……”趙鋼蛋愣了愣,說道:“應該會。”
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讓趙鋼蛋畫完,韓梟才知道“應該會”和“會”之間真的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其實吧,青浦是蛤蟆頭,牛身,獅爪,魚尾。你哪怕就畫出來一隻蛤蟆我都不說什麼,可是你這畫的是什麼啊?”韓梟捂着臉說道:“要不咱不掛了吧。”
“怎麼了,怎麼就不像了,你看看……”趙鋼蛋很努力的想辯解一番,最後自己也只能憋了回去。實話實話,他畫的這個東西,就連自己都認不出到底是什麼。
戰旗的小插曲很快過去,蹲在甲板上裝乖寶寶的青浦終於忍不住,自己開始往船艙裡找去,結果由於黑夜號並非特殊改造,這個大傢伙怎麼都下不到船艙裡,只能嗚嗚的開始叫了起來。
聽到青浦的叫聲,韓梟終於也把目光投到了船艙入口,說道:“總該看看我們對手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