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經治一進來就看見桌上有東西,火苗燃起,厲目一眯,紅外線血目,三兩下就把大略方位看全,頭腦內飛快思索道:“御衛按天術而排,左十七、右十三,中間還有三十三,牢口布設障攔,裡面四十多名獄卒,準確嗎?”
“準確。”王可姑淡回,目光輕瞥桌上,細眉高攬道:“要分爲三方人馬,在同一時間,同一時刻整齊動手,不然只要一面沒死,事敗了。”
“難!”蔡經治虎眉扭的死緊,簡潔一個字吐出。
王可姑也知道要把部隊分三批,而且要在剎那間整齊動手很難,抱胸對桌上地圖再一瞥,冰冰冷冷道:“那就只有引出來殺了。”
“就這麼着吧。”時間不等人,兵貴神速,蔡經治黑掌往桌上的圖一抓,轉身打開民房,大步便往圖上的獵點跨去。
寅時三刻,距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世界死寂,天宇白點紛飄,禁門轉角,天牢四周。
“咻咻咻……”黑夜裡,數百條影子如履平地跳躍在積雪馬房頂,皆都是有武功底子一羣人步履極輕,就連踩在柔軟白雪上腳印都很淺,按令四散天牢各處,蹲於房檐上,左手握弓,右手拉箭,箭頭寒芒在白雪上發出粼寒冷芒,準備就緒,只待命令。
天寒地凍,皚皚白茫。緊守的黃袍銀盔御衛槍刀威挺守住三路牢口,突然間……
“不要……”黑暗遠方傳來一聲悲泣哭叫,隨後便見一名衣着溥褻,褻衣半開露出肚兜的女人跌跌撞撞逃躥地從遠方哭奔而來。
“怎麼回事?”大股御衛咋見有個沒穿衣服的娘門跑來,無聊寒夜點綴了些趣事,彼此相覷地猥褻嘿嘿撩笑,沒想到這種鬼天氣,竟然還有呵樂事。
“媽的,站住……”哭泣奔來的女人後面,大陣腳步聲緊追,隨後黑暗裡竄出六名手持剔骨刀的兇惡大漢。
天牢御衛長驚見這羣人竟向牢門口奔來,霸臉頓時褪變,沒等來人靠近,竄前喲喝:“站住……”
“爺救我,爺救我。”王可姑扮演的是走投無路的婦人,驚慌失措跑到御衛長前,卟通便往他懷裡撲入,很冷地抖着嬌軀,上仰水漉漉我見猶憐翦瞳,可憐兮兮流淚哀喃:“爺……救救奴……奴兒。”
御衛長三十開外,家雖有婆娘,可婆娘哪有懷中這婦人美貌妖豔,警惕目光和懷中淚瞳相對,心頭一股憐憫保護之心油然升起,手臂威武地緊摟住懷中娘門,擡起惡臉朝持刀來人喝罵:“他媽的,站住。”
持刀兇狠追來的大漢有六人,個個面孔猙獰囂張,威風凜凜站於御衛長五步前,六人裡其中一人,態度囂張跨步威脅:“爺說,我們聞香院可是府伊的捕頭開的,你這個小小的獄卒,還不快滾開。”
轟!天牢御衛長是什麼?其身份哪裡是小小的捕頭能比的?可來人竟敢這麼囂張,御衛長火頓燒了起來,咬牙大喝:“不長眼的東西,今天老子就是要管你家那破爛捕頭的事,咋地?”
“還挺喘的嘛,哈哈……”六人相覷哈哈大笑,臉色一冷,彎刀前指,“這**是我院的,貨銀兩訖,這事你還真管不了。”話落,沉下臉破罵:“媽了個巴子,還不給爺鬆手,這娘門我家捕頭點名要的,是你這坨馬糞能碰的嗎?”
一個小小的捕頭竟敢跟他們的隊衛叫囂,刻守的衆衛頓時不爽了,自然就跨前挺他們隊長,人人兇狠持槍上前辱罵:“隊長,殺了他們,媽了個巴子。”
“來了!”躲在御衛長懷裡的王可姑好像很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側腦見到四下的御衛無一疑漏前圍而來,可憐兮兮的淚漬立停,臉頰煞時淒厲狠辣,綿如糖花的小手速如擘電,迅猛似虎,往御衛長熱乎乎胸口一插……
“撕!卡嚓……”輕微撕肉聲在吵鬧裡剛起,骨頭被碎聲接踵而響,王可姑一隻手臂埋入御衛長的胸內,小手狠掐住心臟,活生生把仍會顫抖的血淋淋一心臟剜挖了出來。
六名扮演的特種部隊,耳朵靈敏超乎常人,雖然御衛們破罵吵雜,但是撕肉裂骨輕響仍逃不過他們的雙耳,六雙血目整齊朝瞬間暴斃的御衛長射去,瞧見他猙目凸睜,臉色煞白,僵硬嘴脣回光輕顫,冷酷如他們見到隊長又活挖人心,也不由一陣戰粟,裂罵嘴巴不敢停歇,對着死屍繼續破罵。
“滴答……”
“動手!”在御衛長胸口的血跡滴入寒雪上,宛如魔鬼的冷酷女聲不帶溫度,突然柔柔在吵鬧裡響起。
“砰!”出了方位的羣衛還沒從錯愕裡回神,愣看他們隊長突地砰然到地,胸口不知何時多出了個小小血窟窿。錯愕緊接着驚愕,一愕接一愕還沒過,血花頓噴灑。
“咻咻咻……”
“咻咻咻……”
“咻咻咻……”
暗黑飄雪的天空,四下密密麻麻箭雨劃破寒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迅,轉瞬到達。
“砰砰砰……”
“卟通……”
或躺或趴,近百名御衛來不及驚恐,不是倒地,就是趴地,具具體屍上皆慣穿利箭,血腥羽箭只插兩處,不是穿腦就是穿喉,此箭又與平常箭枝不同,箭身細瘦,箭端十字,飛的更遠,慣穿的更深入,無一例外,在頃刻間,貿然走出方位的羣衛們,轉眼間悉數被殺,死亡過後,熱血才從屍身緩慢地溢流而出,融了冰雪,給白皚皚世界抹上一襲濃重豔彩。
蔡經治眼見所有御衛全翹辯了,抱着一襲軍服速從黑暗裡走出,無聲把手中衣服扔給王可姑,揮掌下令:“清理現場。”
三百多人整齊射完箭,也不看箭有沒有中耙,箭出弓收,躍下各自獵點,無聲返回現場,先收回自已的羽箭,才拖着具具屍身跟着兩名隊長往天牢內走入。
穿上軍服,王可姑刷的一聲從背後抽出鋼刀,翦瞳溢血,煞氣陰森,步履前跨,如入無人之境朝牢中邁入。
“呃……砰!”打盹的衆卒突聞有動靜,眼剛迷睜,驚駭未落,連慘嚎都來不及叫出,腦袋和身子便活活被劈分,圓圓腦袋墜掉在地,咕嚕滾停之際,噴血的屍身這也才砰然倒地。
阿真白天一直在睡,夜晚精神非常好,招來典獄長和數名卒子,便大侃特侃,侃着侃着,突然……
“我草!”難於相信一羣穿着正規軍裝的人突然從黑暗裡出現,如鬼一般眨眼就站在典獄長等人身後,而認真聽他講故事的這些二愣卒子,竟然還渾不知覺。
“住……住手……”驚駭下巴剛掉,阿真的眼球突然暴凸,毛骨怵然看見這羣東西把柄柄鋼刃按於衆卒下巴前,然而這羣卒子竟還渾渾愕愕,不知已杵立於鬼門關前了。
“呃?”認真聽他講如何挑了江南文會,正津津有味之際,突見裡面的郡王臉色大變,隨後揚聲吶吼,典獄長一個錯愕,腦袋前欺要詢問之際,脖子突然刺痛了一下,愣愣雙眼往下一看,身上的血液頓時抽沒了,不敢相信他的脖子竟然就這樣被人按上刀,刀又是從哪裡來的?
王可姑和蔡經治見到大王了,雙雙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耳聞他的命令,是了一聲,便揮手讓屬下把這七名獄卒拖下去,哐當一陣火花起,兩人先後彎身跨入牢中,恭敬謙卑跪地砰砰磕上九個響頭,隨後齊聲見道:“大王受驚了,奴才奉公主之命,前來營救您出上京。”
阿真雙眼瞟看前面的一男一女,打量他們身上穿裝,馬上就知道這是憫莉的人,點頭喚道:“都起來吧。”
“是。”蔡經治和王可姑再磕首,隨後直起身,喚道:“拿綿袍、絨帽。”
阿真被鎖在牢裡近月,只知道外面下雪了,至於有多冷倒是不清楚,潦倒乞丐終於熬到頭了,心情是爽歪歪。只是……
赤身露體站在一堆人面前,給他更衣的還是個娘門,阿真老臉不由地紅了起來,可這個娘門乖乖不得了,彷彿沒看見被她小手摺騰到翹起的棍棍,臉不紅心不跳,或彎或跪,把一件又一件的華貴絨服寬進他的身上,直到玉腰綿帶一緊,雜草頭髮被梳束,終於又是爺字輩的人物了。
王可姑也不是全然沒看見他的大傢伙,臉上雖然無波,可心底卻臊紅之極,伺服完,身板彎躬:“大王,請……”
阿真處於亢奮之中,還沒出牢就這麼香豔,哪裡受得了,棍棍不依,很不依啦。當然,如果讓棍棍知道伺候他的小手,剛剛纔活生生剜了一顆血淋淋心臟,鐵定不敢再盛氣凌人。
“在外面叫少爺。”負手跨出這間呆了段日子的囚牢,想到阿藍、岫雲、蒙古大夫,心頭頓一陣酸楚,戀戀不捨回頭反進牢內,彎身拾起蒙古大夫給他的醫書和阿藍寫的經語,牙一咬轉身揮麾,便大步朝牢門跨出。
“終於見天日了。”出天牢,阿真仰看飄雪的漆黑天宇,巡看不見凌亂站崗的御衛,心裡頓時詫異,憫兒還真的訓練出一批牛人啊。
王可姑和蔡經治跟於他身後,久久不見他提步,疑惑互覷了一眼,整齊催促:“少爺,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呆在此地不安全,還是快快出臨潢爲妥。”
“不忙。”阿真知道阿藍不會輕易罷休,耶律緒保更不會放過他,明天早晨來臨,上京四周恐怕要被兵馬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