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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大街上空蕩蕩的,但是嘈雜聲哭喊聲和狂笑聲還是遠遠的從看不見的地方傳來。遠處幾座房舍起火冒着滾滾的濃煙,不遠處有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和隱隱傳來的鬨笑聲。一座繁華的城池,此刻卻像是地獄般的讓人不寒而慄。
衆人低着頭裹緊黑袍,在鄭暖玉等人的指點下往西邊街口走去。一路上雖然耳中聽到不寒而慄的各種恐怖的喊叫聲和狂笑聲,但卻並沒有碰到什麼人。直到走過兩道街口,纔看到迎面一羣數十人的教匪嘻嘻哈哈的雜亂而來。見到這些教匪,幾名女子當即嚇得連路也走不動了。
“不要怕,越怕越會露陷。”孫大勇低聲吩咐着,當先昂首走去。衆人無法做到他那樣的大膽,低着頭用風帽遮着頭臉緊跟在後面快步而走。
雙方錯身而過的時候,對方十幾名教匪轉頭瞧過來,更是讓之衆女差點尿了褲子。突然間,對方人羣中有人停步喝道:“你們站住。”
衆人心中一凜,孫大勇伸手攥住了腰間刀柄,女子們更是差一點便癱倒在地上。
“幹什麼?”孫大勇回身問道。
“你們是怎麼了?怎地個個身上都有血跡?遇到什麼事情了麼?”那名教匪沉聲喝道。
孫大勇冷聲道:“我們在城頭拼命,你們在這裡快活,還好意思問。兄弟們都受了傷,正趕回營療傷呢。”
對方一愣,皺眉道:“你們從東邊來。東邊能有什麼戰事?西城門現在官兵還沒進攻。你們跟誰交的手?”
孫大勇頭皮有些發麻,隨口一說居然有了漏洞。於是急中生智喝道:“還問,西邊大街上有人作亂,我們恰好碰上了,能不管麼?你們倒是逍遙。竟無支援之人。你們還不趕緊去幫忙。若是亂了,聖公必會降罪。”
“哦,原來如此。兄弟們,趕緊去瞧瞧。聖公說了,嚴防城中有人搗亂,快走,咱們快去。”那人聞言忙大聲叫道。
一羣教匪紛紛擎出兵刃來在那教匪的帶領下飛奔而去。
孫大勇和衆人長出一口氣,不敢逗留,趕緊快步往前走。過了第三個路口,鄭暖玉指着前方一片屋舍密集之處低聲道:“宅子就在那座巷子裡,但願還沒被教匪洗劫。”
孫大勇點頭,衆人加快腳步鑽進巷子裡,在狹窄陰暗的巷子裡走了不到數十步,前方左側出現了一座小院。院門緊閉,似乎一切完好。
“就這裡了。”鄭暖玉低聲道。
孫大勇擺手道:“我進去瞧瞧,你們先在外邊貓着。”
鄭暖玉等人點頭應了,孫大勇縱躍起身,翻過不高的院牆落在裡邊。院子裡一片狼藉,桌椅盤碟丟的滿地都是。這讓孫大勇大生警戒之心。院門緊閉且完好,裡邊卻亂成一團糟,這說明什麼?
孫大勇一步步挨近正房臺階上,正房的們緊閉着,孫大勇伸手輕輕一推,居然紋絲不動。孫大勇頓時意識到屋子裡一定有人。院門或許是無意間帶上的,但這正屋的大門沒理由從裡邊拴上。
就在孫大勇疑惑之時,突然間大門嘩啦打開,兩道刀光從門內朝着孫大勇的頭臉猛砍下來。幸虧孫大勇生出警覺之心,才得以反應迅速,身子後躍堪堪躲過。但下一刻,十幾條黑影從門內魚貫竄出,一個粗豪的聲音響了起來。
“守住院門,莫讓這教匪跑了,一定要宰了他。”
說話間,一個高大的人影衝到面前來,刀光閃爍,出手狠辣凌厲,朝着孫大勇連砍三刀。
孫大勇揮刀連擋三刀,手腕震得痠麻。心中知道遇到了勁敵。對方氣力之大讓人咂舌,以自己的氣力居然都差點沒擋住這三刀,可見對方力大無窮。
對方三刀過後,呼喝着再舉刀猛砍。孫大勇忽然大聲叫了起來:“且慢!你們……是官兵?”
“是又如何?宰了他。”那大漢怒聲喝道。
一羣人蜂擁而上,兵刃傢伙照着孫大勇身前身後招呼過來。
“慢着,我不是青教的人。”孫大勇叫道。
那大漢呵呵而笑,罵道:“這時候說不是,卻也晚了。”
“你是……馬副使?馬斌馬副使?”藉着微弱的光線,孫大勇認出了面前這個人。
那大漢愣在當場。哐噹一聲,院門被人踹開,外邊的兩名護院聽到裡邊的打鬥聲踹門衝了進來。見一羣人圍着孫大勇,立刻舉着兵刃衝了上來。
“兩位兄弟住手,他們不是青教的人,是官兵。”孫大勇忙叫道。
兩名林家護院連忙住手,那高大的漢子皺眉看着孫大勇等人,低聲喝道:“你們是誰?怎地認識我?”
孫大勇擡手抹掉頭上的斗篷,拱手笑道:“馬副使不認識在下,在下卻認識您。當年您去杭州,來過我們樑王府。在下那時候便認得你了。只是你不認識我罷了。”
馬斌愕然道:“你們是樑王府的人?”
孫大勇笑道:“曾經是,現在兄弟幾個經沈統領推薦,在林大人府中混差事。在下孫大勇,這一位是嚴兄弟,那一位是李兄弟,都曾經在王府當值,眼下在林大人府中做事……”
馬斌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叫道:“原來你們是林兄弟府中的人,哎呀,這可真是離奇的很了。林兄弟呢?難道也來了?不應該啊,他不是跟着晉王和小王爺去京北五縣平叛去了麼?”
孫大勇呵呵笑道:“是啊,林大人沒空來。真是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了馬大人,這話怎麼說的?天涯何處不相逢。我可萬萬沒想到。話說馬大人你們是怎麼進城的?適才倘若不是認出你們手中的武器是禁軍的制式長刀,還真是差點大水衝了龍王廟。”
馬斌哈哈笑道:“可不是。走,咱們進屋說話,莫要被那些狗崽子聽到了動靜便不好了。老王,老陳,帶幾個兄弟去周圍瞧一瞧,別適才一番鬧騰驚動了邪教這幫兔崽子。”
兩名官兵拱手應諾,帶着七八人往院子外行去,馬斌拉着孫大勇往屋裡走,口中道:“快給我說說,你們跑這裡來作甚?是不是林兄弟叫你們來的?難道林兄弟要你們來應天府當內應麼?”
孫大勇笑道:“馬副使且慢,外邊還有一幫子人呢,我的叫她們進來。”
馬斌疑惑不已,孫大勇轉身對兩名護院道:“將鄭姑娘錢姑娘她們請進來,估計她們嚇壞了吧。”
兩名護院笑着點頭,忙出院子在牆根地下將大劇院衆人領了進來。馬斌見呼啦啦進來了這麼多人,詫異不已。
衆人進了屋子,用破布遮了門窗,點起了燭火,這才紛紛坐下。屋子不大,此刻更是滿滿當當的挨挨擠擠坐了一屋子人。
這時馬斌纔開口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這些都是些什麼人?這麼多女子。”
孫大勇低聲將原委盡數告知了馬斌,馬斌愣了半晌,啞然失笑道:“林兄弟可真是讓人沒得說,這也派人來救?我可真是服了。估摸着他自己分身乏術,不然他自己怕都要親自來了。”
孫大勇笑道:“可不是,林大人確實說要自己來的,只是被小王爺拉去當隨軍參軍去了。這才囑咐我來應天救人。可惜我好幾天都沒進城來,差點辜負了林大人的囑咐。”
馬斌掃了一眼衆人,皺眉道:“你帶着這些人到處亂竄,可真是膽子大。這要是露陷了,可不全都得死麼?怎地便跑到這裡來了?這可真是奇怪。怎麼就遇到了我們。”
孫大勇尚未答話,鄭暖玉開口道:“這話得問馬大人才是,怎麼就來到我家了,這宅子是我的宅子,我們是回來躲藏的。”
馬斌等人驚訝無語,半晌方道:“這有些事還真是邪門,這宅子居然是你家?我們還特意看中了這宅子,在密集的居民巷陌之中,便於藏匿隱藏。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進了鄭姑娘的家裡來了。可不是邪門的緊。這世上有些事還真是巧合的離奇,有時候不信邪門還不成。”
孫大勇呵呵而笑,點頭道:“是啊,確實有些邪門。話說馬大人是怎麼在城裡的?你們皇城司在此公幹?被教匪起事給困在這裡了?”
馬斌苦笑道:“兄弟,我早被踢出皇城司了,我現在只不過是侍衛步軍司的一名小小的都頭罷了。適才你叫我馬副使,那可是老皇曆了,我現在可不是皇城司的副使了。”
孫大勇愕然,半晌笑道:“原來如此,不過這也沒什麼,官職大笑高低都不是主要的,關鍵是要開心,要有對味的兄弟,做事要心裡舒坦。你看看在下,曾經在王府當值,好歹也是個衛士隊正,現在不也只是林大人府中的一名護院麼?不過我可沒覺得有什麼丟人的。”
“哈哈哈,說的好,你這兄弟說話我愛聽,難怪林兄弟將你招入府中,看來你也是個豁達之人。我並沒有覺得不開心,只要有一幫兄弟在,什麼都不重要。功名富貴算個屁麼?”馬斌大笑道。
孫大勇點頭稱是,沉聲問道:“大人還沒說你們怎麼進到城裡來了呢。大人既然在侍衛步軍司當值,這一次該是隨軍來平叛的吧。大軍在城外啊,你怎麼在城裡呢?”
馬斌呵呵一笑道:“可不是麼?還不是老子倒黴。接了個送命的差事。對了,鄭姑娘,你家裡有酒喝麼?罷了,問了也是白問,我們找了半天,你這屋子裡連米缸都被砸爛了,什麼都沒有。”
鄭暖玉起身道:“廂房有地窖,裡邊我存有些酒水糧食,就看有沒有被他們發現了。我去瞧瞧。”
鄭暖玉和幾名女子前去查看,片刻後出來微笑道:“萬幸,這幫賊子沒發現。着幾名軍爺下去搬些東西出來。馬大人想喝酒,我們這些人可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得做些吃的。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引的教匪們跑來。”
馬斌擺手道:“天已然黑了是麼?那便放心大膽了。一會兒城外便要攻城,他們也沒空在城裡禍害百姓了。放心大膽便是。該吃吃該喝喝。”
鄭暖玉等人聽他這麼說,便放下心來。當下命衆人張羅飯食酒菜。鄭暖玉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她在廂房挖了地窖,不但是爲了存儲金銀細軟,糧食酒水什麼的,緊急時候還用來躲藏災禍。那地窖裡東西塞了不少,幾名官兵竟然從裡邊搬出了十幾斤風乾的臘羊腿出來。酒水更是有好幾壇。
馬斌對菜不講究,只要有酒喝便好。出征這段時間不能飲酒,早已將他憋壞了。此刻看到有酒,大喜過望,當即便開了酒封,倒了一碗便咕咚咕咚的喝個精光。
“好酒,只是勁道小了些。”放下碗來,馬斌抹着嘴邊的酒水叫道。
“馬大人,這是我們女子喝的杏花蜜酒,我這裡可沒有你們喝的烈酒。這酒確實甜膩了些,那也沒法子。這會兒可沒處找酒去。”鄭暖玉道。
“無妨無妨,總比沒有的喝要好。再說晚上要幹事,喝醉了也不好。多謝了,多謝了。”馬斌打着哈哈道。
孫大勇低聲道:“馬大人,現下可以告訴我們,你們是怎麼進到城裡來的了吧?”
馬斌咕咚咚再喝一碗酒,笑道:“瞧把你急的,都問幾遍了。罷了,告訴你也無妨,雖然這是絕密行動,但你們是自己人,倒也無妨。說起來……還不是因爲攻城不力麼?淮王攻了三天應天府,卻沒拿下來。還死傷了不少官兵。所以在軍中大發雷霆之怒。這不,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所以我便帶着幾十名弟兄潛入城中了……”
馬斌開始敘述事情的經過。原來,三天來猛攻應天未果,淮王郭旭焦躁不安。眼看兵馬損失嚴重,攻城未見成效,郭旭不得不暫停進攻,召集衆將和謀士商議對策。商量來商量去,最終有人提出了派人潛入城中進行滋擾,行裡應外合之策。
這個辦法其實很一般,在這種情形之下,這種計策未必見效。如果在開戰之前,事前混進去大批兵馬,此刻在城中作爲內應,應該會起到不錯的效果。但現在,應天府四城戒嚴,城門緊閉,盤查森嚴,想混進去人手已經很難了,更遑論在城中攪事生亂。少量的人手即便混進去,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作用。
但郭旭也是病急亂投醫,但凡覺得對攻城有裨益的法子,他都願意試一試。所以,他同意了這個辦法。具體的計劃是,派一支精銳小隊潛入城中,之後大軍發動攻城時,這隻兵馬伺機在城中攪局。最好能鬧的教匪後方大亂,攪亂其防守的佈置,或者是乘亂截殺城中教匪,燒燬糧食物資什麼的。總之,但能爲攻城稍有助力的事情,都是可以的。
問題是,這個計劃雖然提出來了,派誰去執行卻是個難題。這明顯是一隻敢死隊,去了便未必能活着回來。甚至沒潛入城中便有可能死翹翹了,潛入城中則危險更大,那可是對方的巢穴。沒有人願意去冒這個險。這時候,有人向郭旭推薦了馬斌。
馬斌當初是因爲幫林覺而得罪了呂衙內。呂中天跟皇城司指揮使陳玢打了招呼,陳玢不願得罪呂中天,遂將馬斌踢出皇城司調往侍衛步軍司當了都頭。也正因爲這些事,馬斌其實在侍衛步軍司中也是不受待見的。之所以推薦馬斌執行這個計劃,實際上是因爲馬斌的生死沒人在乎。當然,馬斌也確實有些本事,曾經的皇城司副指揮使自然是有些東西傍身的。別的不說,馬斌武藝高強,這是人所共知的。這次任務需要的便是武藝高強且精明的人手。
郭旭對馬斌倒是沒什麼好惡,他只是出於攻城的考慮。既然衆人推薦了馬斌,郭旭自然相信這個馬斌是合適的人選。於是叫來馬斌分派任務,給他配備了三十名挑選出來的武藝高強身手矯健的士兵進城行事。
馬斌雖知這差事不是什麼好差事,但卻也無可奈何。違抗軍令的事情是不能幹的,只能率三十名士兵當敢死隊。他們是從應天府西北角潛入城中的。教匪們大多集中在西城守城,其餘三方城牆上的教匪並不多。馬斌率人冒險利用繩索撓鉤攀爬城牆成功,潛入城中。但進城後發現城中教匪到處流竄作惡,強徵民夫守城,他們差點被發現蹤跡。於是潛入一片居民區中,找到了這所宅子躲藏,等待天黑之後行事。
說是偶然,其實也是必然。之所以選擇這所宅子,那是因爲這所宅子是個空宅子,沒人居住。這是其一。其二是,這宅子被教匪來侵擾過,短時間內教匪不會再來,所以選擇此宅也是有原因的。沒想到偏偏就這麼巧合,這宅子竟然就是鄭暖玉的住所,居然遇到了孫大勇等人,倒也是有些冥冥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蹊蹺。
聽完了馬斌的話,衆人這才恍然。原來馬斌等人潛入城中是要伺機裡應外合,配合城外官兵攻城的。不過,孫大勇疑惑的是,就憑着馬斌和手下的這三十名禁軍,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淮王也不知怎麼想的,五萬精銳大軍攻城,居然還需要用這些手段。這說明攻城確實遭受了巨大的阻力,淮王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馬大人,在下沒有別的意思,在下只是覺得,靠着馬大人帶來的這麼幾十名兄弟,恐難有作爲啊。城中可到處都是教匪。五萬大軍攻城不下,卻來用這種辦法,在下並不看好。”孫大勇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