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讀書記

36讀書記

一行四人坐在回將軍的馬車上,各懷心思,章影恍若還在夢中,江待一還在被辱的難堪中,李靚則在回味着剛剛從宮中御膳房中偷吃的糕點。

回府之後的四人各道了晚安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江待一像往常一樣支上屏風,在地上鋪好被子,正要歇息,坐在梳妝鏡前的文惠羽摘下簪子,放下長髮,漫不經心的說道:“待一,明日起隨我讀書”

“什麼?”站在屏風外的江待一大呼一聲。

文惠羽又淡淡的重複了一遍,“明日起隨我讀書”

“惠羽,我不想讀書,我不是那一塊讀書的料。”

“難道江公子想像今天一樣的被人羞辱卻不能還以顏色嗎?”

文惠羽如今已經不稱江待一爲江公子,如今這麼稱呼,看來心裡已不快活了,她怨的是今日郭天放公然在大殿上出言侮辱,而他卻只能默默承受。

江待一默然不語,看來今日不僅自己受辱還拖累着惠羽一臉丟了臉,誰有這樣的夫君,臉上都會無光。可是自己又不可以再外人面前展露才華,即使有苦也只能生生咽在肚子裡,這樣一份無奈與辛酸又有誰曉?

文惠羽見他不再出言阻止,繼續道:“明日從《詩經》開始,循序漸進”

江待一隻“唔”了一聲,便倒頭躺下,見文惠羽收拾妥當安寢之後,他掌風一推熄滅了房中的蠟燭。

躺在地上的江待一在心中思考着對策,如今讓惠羽見識到自己真本領還爲時過早,還是繼續裝傻,等到她教的失了耐心,此事也就罷了。

書房內,文惠羽坐在桌案前,手上的宣紙是江待一剛剛默寫的詩,冷淡道:“江公子,這一篇《鴻雁》,共七十二字,你剛背誦錯十三字,默寫錯二十字。”

江待一聽着這沒有溫度的聲音,心裡發麻,惠羽顯然是動了怒了,自己學了《詩經》也有半月了,就連首詩都背成這樣,性子多好的先生都會氣的鼻子歪了。

其實這《詩經》早在江待一五歲的時候就已熟爛於心,今遭也是難爲他了,將自己早就會的詩背誦成這個樣子。

文惠羽看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位的低頭不語,把心一橫,道:“看來,不動用一些處罰措施,江公子這《詩經》怕是永遠都學不會了,從明天起江公子就留在府中讀書,何時將《詩經》背誦下來何時可以出府去。”

這分明是軟禁呀!江待一在心中哀嚎,突然心思一轉,眼前靈光一現,脫口問道;“爲何只有罰,沒有賞?”

文惠羽剛喝下的一口茶差點沒有噴出,背書背成這個樣子居然還敢邀賞,但賞罰確應分明,道:“那你想要什麼賞?”

江待一在書房踱步思考着,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機不可失,有了!“惠羽,你與我一起出遊一日,就你我二人。”

“這個不難,我答應你就是”隨口應道的文惠羽根本沒有想到,她會有和江待一出遊的這一天。

江待一每天裝出一副早起晚睡專心讀書的樣子,其實他手中拿着書,心中想的滿是與文惠羽出遊時的場景,當然出謀劃策這種事少不得李靚的參與,而章影這幾天總是往宮裡跑心思都沒在這,這事他也就不跟着插一腳了。

五六天過去了,江待一終於忍不住,在晚上回房後,跟文惠羽說:“惠羽,我背下《詩經》了,你考考吧。”

“哦?”文惠羽心中不信,一篇《鴻雁》都背了半月還錯誤百出,怎麼可能才五六天就把詩經全部背下呢?雖然這幾天他讀書是蠻用功的。懷疑歸懷疑,但既然人家都這麼要求了,無論結果如何,自己也要考覈一下。

文惠羽隨口道:“風雨悽悽,雞鳴喈喈”

江待一故意磕磕巴巴的答道:“風雨悽悽,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雲胡不瘳?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文惠羽有些意外,雖然背的不流利,但卻沒有錯誤的完整背下了。又隨意的挑了幾篇詩,江待一都出乎意料的正確的背了下來。

文惠羽有些搞不清狀況,這個人的進步也未免太快了!

天剛矇矇亮,江待一就迫不及待的起了身,爲今天的出遊打點。

被屏風外的響聲吵醒,文惠羽惺忪的睜開睡眼,支起身子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不過寅時,剛要躺下再睡一會就被江待一雀躍的聲音攪了清夢,“惠羽是你醒了嗎?醒了的話我叫小月來侍候你梳妝,收拾妥當之後我們就可出發了。”

出發?去哪?文惠羽心中升起一個大大的疑問,哦!想起來了,昨晚待一把《詩經》通篇背了下來,自己好像是答應與他出遊作爲獎賞。

“不要去叫小月了,這麼早再讓她睡會兒吧。”文惠羽一向沒什麼架子,對下人也是體恤有加。說着,已經自己起了身,對鏡梳妝,“你不是說只我們二人出遊嗎,那我們便悄悄出府去。”

江待一拍手笑着應道:“好”

文惠羽依舊穿上她最喜歡的粉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白色狐裘披風,走出屏風的一瞬間瞠目結舌,只見江待一揹着一把琴,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抱着包袱,“你這是要去哪呀?離開京城?”

“啊?”江待一想摸摸腦袋但卻沒騰出手來,才意識到自己帶的東西好像有一點點多,臉色微紅的道:“我只是覺得你或許會想彈琴,晌午你餓了的話,我又不知你愛吃什麼糕點便帶的多了些,天冷你又體寒,我就多帶了幾件披肩,手套……”

“不必再說了”文惠羽垂首輕輕道:“我們走吧”

“哦,好”江待一緊了緊身上的東西,剛想打開門的時候,文惠羽已經爲他推開了們“你手上不方便,我來好了。”

兩人出府的時候,門口的馬車早已備好,但卻不見車伕,江待一把手上的東西放入車中,又把文惠羽扶上了馬,自己就駕車當起了車伕。

馬車內繚繞着茉莉花的幽幽香氣,坐臥上鋪着絲滑的錦緞,文惠羽靠在車壁上,微闔眼簾,對於今天,心裡隱隱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