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仁平的一家不夜城中,本來燈紅酒綠的地變的一片狼藉,燈光搖曳,不再有搖晃的癡男怨女們,只有躺在地上一個個疼的鬼叫的看場子的小弟們。
“他媽的,給老子說,你那個蔣老闆現在在哪裡?”恭三兒抓着滿臉是血的常濱狠聲說着,這個在青島體校的尖子生,在大嶽手上沒遊走上三個回合就被打趴到了地上,就算是能僥倖活下來,恐怕也會留下一輩子的心裡陰影。
常濱死死瞪着眼,任由恭三兒怎麼審問都不開口,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一副寧願爲那個在暗地縮着頭的蔣仁平犧牲的意思。
“草,小爺今兒就不信制服不了你這個小鱉孫了。”恭三兒掏出匕首,狠狠的插在了常濱的肩膀,任由常濱痛苦的大叫,恭三兒的匕首隻會越陷越深。
“爲了一個不管你死活的傢伙浪費自己這一條命,我都替你覺得不值。”恭三兒的手再次用力,等常濱到達痛苦的邊緣時拔出了匕首,使勁搖晃的常濱的肩膀說着。
常濱死死咬着嘴脣,都咬出了血來,看着恭三兒的匕首即將要插入他下一個肩膀,終於受不了開口道:“他現在在*****別墅裡。”
“這樣才乖,你早說不就不用受這種苦了?”恭三兒冷笑道,一肘子打在了常濱的後腦勺,常濱直接被打暈了過去,蹲的腿發麻的恭三兒起身,衝張慶弓與大嶽打了個眼神,三人匆匆的離開,直殺向常濱所說的地兒。
一輛暴改的福特探索者停在了錦城華府門口,引擎聲像是能引發一些震動一般,一輛大燈全開的車,讓人莫名想到怪物這個詞。
“這就是青島最牛氣哄哄的地兒?”金虎有些不屑一顧的看着這帶着古風的招牌,似乎比起他那金碧輝煌的老金家,差的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十萬八千里。
白客笑笑,仰頭望着這招牌道:“你可知道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背後,到底藏着到底不爲人道的東西。”
“藏着什麼?”金虎不假思索的問道。
“或許等會你就清楚了。”白客懶得解釋,自己率先踏上了這幾個通向錦城華府的高高臺階,這幾個臺階,或許會讓那些擁有一切的小人物們踏上一輩子,這是多麼的可悲。
金虎也沒有一股腦的問下去,總覺得一趟青島之行,讓他越來越糊塗,在他腦子裡,哪裡有這些所謂的說法,這錦城華府幾個老破字,還真如不那酒吧的霓虹燈讓人接受。
進了錦城華府,空無一人,白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就這樣穿過這別有雅緻的前庭,在一個種滿花花草草的大院子中停下,眼前的古風走廊的護欄上坐着一個男人,正是白客此次青島之行的目的。
“李鐵騎,多年未見。”白客笑道。
金虎遠遠的停在了大院子門前,似乎感覺這地兒格外的陰森,黑燈瞎火的環境,哪裡能看到什麼所謂的大場面,這讓金虎有點失望,但不敢表現出來,他的記憶中,這個白大仙也不是好惹的傢伙。
“財神爺的小奴才。”李鐵騎冷笑着,放下煙槍,同時把袍子也小心翼翼的扯下,輕輕發到石頭護欄上,像是孩子呵護着最心愛的玩具一般。
白客沒有惱怒,反而跟着這刺骨的冷笑笑着。
“財神爺是不是又瞧不起我這個混蛋了,竟然只派你一個人來擒我,實話告訴你,當年跟你主子的那點破事,我能抖出來的,都說了,他還要再問下去,那可就是僅僅要我李鐵騎的命了。”
“那就要你李鐵騎的命不就好了,能拿下你送你下地獄,那可是一件足夠積一輩子陰德的事。”白客調侃着。
“想不到我這個殺人狂的命還要這功效,還幸虧你提起。”李鐵騎跳下院子中,以一種絕對無感情的模樣看着白客,這個當年在金家跟他交手上百回合的一個傢伙,在李鐵騎的記憶中,能做到這一點的,也超過不了一雙手。
“拿下李鐵騎,想想就是一件多麼大快人心的事。”白客笑着,後背那巨大的傷口似乎在此刻在隱隱作痛的,或許是傷口見到了他真正的主人一般。
“白大仙,天底下可沒有棋子拿下下棋人這一說,我所畏懼的,不是你這顆有點威力的棋子,而是背後的下棋人。”李鐵騎盯着白客的身後,所看着的不是站在門口感受着這氣氛的金虎,而是金虎再背後的人。
“你就不是一個棋子?”白客動了,身體如同脫繮的馬一般,踏着格外有力的步子,接近着這個財神爺嘴裡萬中無一的妖孽。
“到底是不是棋子,還不是你這個棋子說了算。”李鐵騎毫無句子的迎了上去,臉上沒有出現一絲畏懼的神情,像是對這些所謂的博之生死,早已司空見慣,又或者應證了那麼一句話,死人是不害怕死的。
一時黑暗中似乎出現了火花一般,金虎搖晃了搖晃腦袋,自己自己都出現錯覺了。
一拳打在李鐵騎的胸口,這可以觸碰得到的身體,似乎告訴着白客,這個活的像是個傳說一般的李鐵騎,並不是他所觸碰不到的。
“你就這點本事?”李鐵騎的聲音帶着戲弄,一個拳頭如子彈一般落在白客的胸口,兩人一時掙脫開,無一例外的喘着大氣,互相盯着這個他們生平中或許最大的對手。
“神山鐵騎,這個名字在我頭上壓了多久,你知道嗎?”白客擦了擦嘴角的血,不顧身上那瀰漫的痛楚,猛的踏了出去,腳掌在地步摩擦的火熱。
“那我是不是該竊喜了?”李鐵騎一拳把逼來的白客給打了出去,繼續追趕上,抓住白客的肩膀甩了出去,這完全蠻橫的力量,像是一頭野獸一般,不像是在一個人身上所發出來的。
白客重重落在地面上,但僅僅是一個片面,就一隻手支撐的騰空,猛的彈了出去,一記掃堂腿讓李鐵騎轟然倒地,不顧一切的撲上李鐵騎的身上,一拳一拳如同雨點一般在李鐵騎臉上落下。
這時已經烏雲密佈的天,終於下起了第一滴雨,緊接是傾盆而下,像是老天爺突然打開了淚腺一般,雨滴似乎能砸的人擡不起頭來,閃電緊跟着而至,一瞬間讓整個青島如同白晝,轟雷聲掩蓋住了一切。
一隻手在雷聲中死死抓住了白客的拳頭,以一種絕對震撼的力量把白客推了出去,李鐵騎慢慢起身,巨大的響雷在他身後出現,臉上的血被雨打了下去,但任由怎麼風吹雨打都走不了那份猙獰。
多少年前,他送她去北京,他不知道下一面見她時會是什麼時候,但她臨走時最好留下的一句話卻是她永遠都不會變,那時他笑了,這是他在神山,又或者這個世界所聽過的最美的情話,她最好還是走了,留下一杆細細的不能吸的煙槍,說讓他戒菸。
五年後,他來到北京,她嫁了人,他沒有怨恨,只是想看看她的笑容,但那個笑容卻再也不如在神山那般無暇,他以爲她變了,但等她送給他那袍子後,他披上袍子後,發現她還是如從前那般。
臨走離開北京時,她都是笑着的,這個笑容或許是隻爲李鐵騎盛開着,但等他踏上火車的那一刻,她追了上來,沒有笑容,卻哭的像是個孩子,她要離開北京,李鐵騎默默的點頭。
半年後,她死在了逃亡了路上,得了一種絕對無法治癒的病,他沒有掉一滴眼淚,只是隻身一人回到北京,殺了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多到這輩子李鐵騎都數不清,只覺得那一晚他該死了,但陰差陽錯的逃出了北京,一直被追殺到神山腳上,或許要不是他那個前半生都無比憎恨的老頭子,他或許早就死了,又或者在北京,他也早已經死了,但這些,像是麻繩一般解釋不清。
從此以後,李鐵騎幹起來黑活,他不在乎錢多錢少,也不在乎什麼所謂的利益,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還能活多久,這個狗孃養的老天,到底能讓他這個該死的人活多久。
但似乎老天爺對着無藥可救的傢伙特別的眷顧,不知道多少次,李鐵騎在生與死的邊緣來來輾轉反側着,但就是沒有被徹底拉下去,甚至讓李鐵騎懷疑,他到底能不能死,或者是不是已經死了,還是連閻王爺都不願意收下他。
但唯一沒有變的,就是那杆細煙槍,那個滿是破洞的袍子,他從未丟下,難道是那些東西救了他的命?
李鐵騎搖了搖頭,似乎想甩掉這些想法,只是單純的面對眼前這個叫白客的敵人,但他好像做不到。
“李鐵騎,你難道就不怕死在這裡嗎?”白客怒吼着,一反常態,又或者面對這麼一個怪物,他也能用這種方式來徹底催眠自己。
“死這東西,可對我沒有什麼影響。”李鐵騎搖搖晃晃說着,身上散發着讓人起背後發涼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