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亂一覺醒來,渾身涌上一股用不完的力氣,像是又回到了巔峰,不過趙匡亂所想的,卻不是這副身軀如何如何,而是自己又能接受怎樣的戰役。
既然身體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趙匡亂也就不願意繼續在這個房間中傻傻的待着,打開房門,陽光無比的刺眼。
豔陽高照的天,雖然有些炎熱,但卻是個難道的好天氣,明天還會如此嗎?趙匡亂想着。
趙匡亂揉了揉臉,感覺很久沒有刮的鬍子有些扎手,頭髮也因爲長時間沒有打理亂的像是個雞窩一般。
昨晚門口戰鬥的痕跡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趙匡亂穿着一個白色短袖襯衫,有些不合身鬆鬆垮垮,自己這骨架實在撐不起來同身高人該穿的衣服,以至於趙匡亂總是一幅十足的屌絲模樣。
露出的兩個胳膊上密密麻麻的是傷口,比紋身還要有裝飾性,在這種天趙匡亂一般都會選擇長袖,因爲走在大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反面教材,回頭率也是百分之百。
趙匡亂從未覺得這些傷口有什麼好炫耀,更別說那些算的上毫無意義的刺青,雖然自己後背披着一個活靈活現的孫大聖,但趙匡亂對這些只有生活在搖籃的人們才稀罕的玩意一點都不感冒。
簡單的運動褲,外配一個毫無時尚感可言的拖鞋,這就是趙匡亂現在的打扮,自己之前的衣服估摸着早被丟了出去,雖然一身都是衣櫃的衣服,但穿在趙匡亂身上,卻帶着濃濃的地攤貨的味道。
“久違的白天,感覺怎麼樣?”一個有些玩味的聲音在趙匡亂身後響起,這個有些陰柔的聲音讓人聽着很不舒服,因爲能夠再其中嗅到一絲嘲諷的味道。
趙匡亂轉過頭,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後,比起這個男人,兩人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至於怎麼形容這個男人,趙匡亂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無論走到哪裡,這個男人都是焦點無誤,而自己,不過是爲了更加襯托這份紅花的綠葉罷了。
“我叫卓良玉,幸會幸會。”男人並沒有他的氣質那般水火不侵,算的上和藹可親,但看起來僵硬無比,像是這真真切切的笑容只不過設計出來的程序一般。
“趙匡亂。”雖然趙匡亂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絕對會知道他的名字,但還是重複了一遍。
卓良玉打量着趙匡亂,從上到下,讓趙匡亂有一種自己正一絲不掛的站在這個男人身前一般。
“按理來說,你應該叫我一聲大哥,畢竟明天你就要跟我妹妹結婚了,正兒八經的妹夫。”卓良玉有些調侃的說着。
趙匡亂苦笑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在拿他開涮,即便是米那天是當真結婚,也不過是一場做給外面世界看的戲罷了。
“怎麼?我妹妹難道配不上你嗎?”卓良玉有些象徵性的吹鬍子瞪眼,似乎對這個身世複雜的趙匡亂特別感興趣,當然所感興趣的不是趙匡亂本人,而是趙匡亂的老子罷了。如果趙匡亂只是個一無所有毫無背景的窮小子,即便是有點野心,有點視野,有點手段,在卓良玉的世界中也是不值一提。
趙匡亂想起那個短髮女人,莫名的打了個寒顫,這不是配與不配的問題,而是趙匡亂根本想不到什麼未來。
“我想你也不願意把你妹妹送到我這個無藥可救的傢伙手中吧。”趙匡亂突然說着,他不懼怕什麼,但怕傷了一個人的心,這輩子趙匡亂所作的孽已經夠多了,再作孽下去,趙匡亂覺得自己還真不如死了。
“這可不是我說不送就不送的。”卓良玉的表情也正經起來,讓兩個陌路人突然變成最親近的人,着實的有點不現實了點,他也不奢望趙匡亂與卓月兩人之間能夠碰撞出火花來,但把優柔寡斷的東西做痛快了,對誰都好。
“結婚之後,我能夠離開這裡嗎?”趙匡亂有些天真的說着,雖然離開卓家趙匡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哪裡,甚至連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都不知道,雖然心仍然被沉甸甸的東西所壓着,但趙匡亂已經再也做不了什麼,他改變不了現實,不能像是鬼王那般,他沒有那種絕對的實力。
“我可不想讓我妹守活寡。”卓良玉拱了拱手,算是回答了趙匡亂的問題。
趙匡亂重重的嘆了口氣,像是一隻望着籠子外的鳥,現在趙匡亂不是一般懷念小興安嶺的天,他想回到那裡,他想回到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他厭惡這個世界,厭惡這個時代,厭惡一切。
“我知道你的故事。”卓良玉看着有些出神的趙匡亂說着。
趙匡亂默默搖着頭,否認着什麼。
“我說的是全部。”卓良玉再次強調了一遍,卻發現身邊的趙匡亂已經把自己的魂魄放飛了出去,放到了哪裡?是小興安嶺,還是那棵榕樹下?
“時間會沖淡一切,你改變不了什麼,何嘗不爲自己活下去呢?死了的已經成了定格,不可能再往前移動分毫了。”卓良玉看着這個鑽着牛角尖的孩子,可能是無可救藥,也可能是太過看重一些東西。
“對你們來說,可能真會沖淡那些東西,但這輩子,我就這麼點東西,沒了就沒了,難道我連跟着她們所毀滅的資格都沒有了嗎?”趙匡亂喃喃着,臉上掛着重重的感傷,這一副畫面正好被卓良玉捕捉到,這是一個年輕人不該有的表情,比起這個,卓良玉感覺這個趙匡亂更像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或許他只欠一個機會,這個機會不是背景,不是渠道,不是金錢,更不是走上什麼路,而是一個放下身上那些沉甸甸包袱的機會。
但就如同死了的人一般,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格,趙匡亂已經成了定格,那些拋不下的東西拖拽着趙匡亂,讓趙匡亂無法往前爬,只是一點一滴的後退。
但要是把這些沉甸甸的東西都拋下,趙匡亂還是趙匡亂嗎?
卓良玉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無怨無悔的傢伙站在趙匡亂這個陣列,就連自己都被這個年輕人所觸動,這就是趙匡亂身上最獨特的東西,可以把自己的故事變成衆人的故事。
“可憐。”卓良玉沉默良久,僅僅是吐出這兩個字,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字到底用來形容趙匡亂,還是用來形容自己。
“本該如此。”趙匡亂喃喃着。
巨大的城市只欠一把火,就能夠把一切都點燃,或許因爲那個跳出這個時代的孩子來一次改朝換代,已經足夠尊敬他了。
雖然轉盤已經拖延下去,但參加這場遊戲的人們卻沒有退出去,反而成了這偌大北京最躁動不安的存在,一羣有點視野,有點野心的年輕人聚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或許此刻動盪的北京讓他們看到了一個從這個世界爬到那個世界的捷徑,讓這些手上沾滿血的人,妄想着打出一條路,雖然不足以震撼這個時代,但至少能震撼那些低頭瞧着他們的人。
一輛黑色的輝騰開進局浦地下停車場,開車的是一輛惶恐的周馬龍,後座坐着表情凝重的白熊。
守着停車場的保安沒有攔下輝騰,僅僅是瞥了一眼開車的周馬龍,但僅僅是這不經意的一眼,周馬龍就能夠感覺到這個保安不是簡單的貨色,不僅僅是摸過刀子放過血的存在。
把輝騰停下,周馬龍手心已經全部是汗水,這空蕩蕩的停車場給周馬龍一種特別壓抑的感覺,如果這裡真的是白熊所說的時代頂點的話。
“會長,到了。”周馬龍通過後視鏡看了眼走神的白熊。
白熊點了點頭道:“在這裡等我。”
還沒等周馬龍答應下來,白熊就下車上了停車場的電梯離開,留下週馬龍有些孤零零的守着車。
這巨大的停車場只停着兩輛車,一輛白熊的座駕大衆輝騰,還有着一輛停在角落的邁巴赫,縱使在北京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周馬龍都從未見過這個車牌號,而且號段也是周馬龍所見過最奇怪的號段。
“所觸碰不到的世界嗎?”周馬龍自言自語的說着,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陷入了深深沉思。
“朵朵,白熊來了。”頂樓,妖魅男對那個觀望着北京夜景的姑娘說着。
“遲到的五分鐘。”朵朵看了看潔白手腕上的百達翡麗Pi,皺了皺眉頭說着,朵朵對這個世界任何事物都可以放寬,又或者不那麼較真,但唯一較真的只有時間。
一個絕對信奉時間不相信任何愛情,又或者友情的女人,怎麼能說不可怕。
“你真打算放這頭野獸離開北京?個人建議,控制北京,這個傢伙是最不二的人選,有眼光有手段,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任何野心。”妖魅男說着。
“我答應過他熬過去就放他離開。”姑娘喃喃着,或許她也放不下這個棋子,但放下再次撿起還是很容易的。
小棋子,只有被玩弄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