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子!!!”又是一聲尖叫,無比的刺耳,像是什麼恐怖的東西折磨着人的耳朵。
恭三兒掙脫身旁死死押着他的漢子,像是一頭窮途末路的狼,只知道什麼是嘶吼。
大嶽也被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擊倒,沒等大嶽站起那手刀就重重打在了大嶽的後脖子上,身材魁梧的大嶽就這樣咬着牙倒下,愣是沒了站起來的氣力。
而站在高臺上身穿西裝似乎已經擺脫了恭三兒這個世界的趙匡亂,只是這樣看着,沒有做出任何表示,甚至連踏下這高臺的動作都沒有,所攔着他的到底是什麼?或許有着千萬種可能,但絕對不會緊緊握着他的手。
混亂的場面似乎就這樣沉了下去,放肆的小人物被輕易制服,像是僅僅來參演的演員一般,演了一出痛快淋漓的戲,雖然是驚豔到了臺下的觀衆,但同樣也付出了無比慘痛的代價。
“小爺,我已經有要娶的人了,別鬧了,對你我都好。”趙匡亂清了清嗓子,湊向話筒說着。
卓文武微眯了眯眼,很識趣的給趙匡亂讓開位置,卓文武衝這羣身後彪悍的保安們使了個眼神,靜觀其變的意思,他一點也不介意讓這場婚禮發生點什麼,甚至巴不得越深刻越好,畢竟人生真沒有太多算的上難忘的事情。
恭三兒停止了揮動匕首的動作,像是瞬間被停住的CD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這一瞬間,是這個已經算的上百毒不侵的恭三兒最難熬的一瞬間,也是他最無法接受的東西。
恭三兒的雙手有些顫抖,像是無法接受這個命運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什麼會變成如此,軟弱的像是一個孩子一般不堪一擊。
“榕樹低下的那個女人,難道你忘了嗎?”恭三兒說着,那張在這個社會上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滄桑的臉變成一個從未展現過的神情,那雙佈滿血絲的眼變的通紅,像是能夠滴出血一般。
趙匡亂表情一絲一毫的沉下來,但片刻後又變成狂笑,一個完全屬於白眼狼的神情,像是一個抓住一絲東西就不會放下的瘦骨嶙峋的狼,但一口咬下去仍然是生疼。
“小爺,那個青龍村下的趙匡亂早已經死了。”趙匡亂一字一字說着,狂笑之後的平靜,卻是一股最傷人的神情。
恭三兒的身體仍然顫抖着,或許在衆人的目光之中,這傢伙是個最可笑的小丑。
“趙匡亂,你TM就是一個白眼狼,趙家算甚,卓家算甚,跳不出去又何妨,老子就是不願意看見你這副德行。”恭三兒還沒有開口,那個強忍不住的龜三就破口大罵着,似乎這個龜三能夠把所有難以開口的東西說的痛痛快快。
“龜三住嘴!再說下去小爺我跟你拼命!”恭三兒嘶聲力竭的說着,或許此刻,這個丑角中的丑角,身上有了一種讓人欣賞的東西,如果真把這個東西說開的話,那麼可能就是這一絲天真罷了。
龜三咬着牙,怒視着喜歡跟他擡槓的恭三兒,像是一隻老虎,一口就能把恭三兒這隻小蟲吃下去。
“別說笑了,有這麼個好看到讓人紅眼的婆娘,把自己砸斷腿都餓不死的背景,我還想怎樣?榕樹下的女人也好,青龍村的女人也好,都是過去式了。”趙匡亂輕嘆的說着,像是一個最可惡最可惡的人,一個把話語說的無比動聽的小白臉,現場已經有不少人把對恭三兒那種濃濃的厭惡轉移到這個不算面目可憎的傢伙身上,似乎換種意義上來看,那個恭三兒是要多順眼有多順眼。但如果把他們換位的話,他們或許也會義無反顧的選擇趙匡亂的選擇,嫉妒其實是最恐怖的東西。
指甲刺入趙匡亂的手中,但趙匡亂仍然是那一副讓人心生厭惡的神情,很讓人玩味。
龜三直接掀了桌子,吐出一口口水道:“就當老子瞎了眼。”說完,也不管這個殘局,雙手插兜離開,頭也不回一下,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好留戀的了。
恭三兒也是如此呆呆的站着,最後深深嘆了口氣,這一刻整個身體佝僂的像是一個小老頭,似乎趙匡亂真的已經被葬到了青龍村上,他原本以爲趙匡亂不會被這個時代改變,或許是他認爲的錯了,高估了趙匡亂,低估了時代。
又或者,趙匡亂只是想要他離開,儘管是恭三兒想到的這一點,但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人生的大起大落又大悲,讓這個小爺徹底的放下一些東西,那些無所謂的東西又或者最重要的東西。
趙匡亂讓開了位置,他所說的已經夠了,儘管此刻趙匡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身旁自己會成爲陪伴自己一生女人的表情,只感覺那一隻從未鬆開的手握的是那麼緊那麼緊,緊到讓趙匡亂想要窒息。
“讓他們走。”卓文武淡淡的說着。
沒有人再次攔下這難兄難弟,恭三兒架起體格要比他大以上一倍的大嶽,就這樣一瘸一拐的離開,留下一個無比蕭索的背影,留下一片理論聲,比起他們身上的千瘡百孔,最傷人的是那顆早已怎麼都填補不上的心。
這三個大鬧一番的傢伙離開後,現場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平靜。
卓文武清了清嗓子,又讓現場迴歸到平靜,或許這三人至少留下了一些東西,只不過讓這個趙驚雷的兒子,卓家的上門女婿變的更加不堪入目罷了。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喜劇效果?
“僅僅是一個鬧劇?”一直冷眼看着這一切的趙覆海淡淡的說着,似乎從這不尋常的對話之中嗅到一絲其他的味道。
陰沉着臉的趙蠻沒有說話,只是那雙銳利到可以看透一切的眼一直盯着趙匡亂,似乎想要把這個年輕人徹底給解剖開一般。
“是鬧劇也好,趙家一點不缺白眼狼,即便是趙驚雷的兒子,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趙蠻冷聲說着,想着這個趙家到底屬於一個什麼,越發覺得這個趙字的可笑之處。
老虎生出了狼崽子,本來就是一個很抽象的事情。
“此刻趙百川或許已經死了吧。”趙覆海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換了一個更加沉重的話題。
“不該說的別說,你以爲你是第二個趙驚雷?即便是跟趙驚雷生在一個孃胎,你也不是第二個趙驚雷,你連他的邊都沾不到。”趙蠻有些惱怒的說着,似乎提起這個,整個人都徹底變了樣子。
趙覆海笑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直刺到骨子裡的冷嘲熱諷,像是習慣了一般。
“剛剛的鬧劇讓大家見笑了,跳樑小醜而已,無須在意,無論如何,對這個上門女婿,老夫還是挺滿意,我這個快入棺材的老東西就不在這裡長篇大論浪費各位的時間了。”說完,卓文武,微微彎了彎腰。
現場所有人幾乎在此刻都默契的起身,這就是卓家家主的威嚴,即便是他們心中再看不上這個上門女婿,畢竟是卓文武承認的人,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沒有人傻到折卓文武的面子,卓文武可以不計較剛剛那兩個傻子,完全是當做童言無忌,又或者這兩個跳樑小醜連讓卓文武計較的地步都還沒到。但他們可不想要試試卓文武會不會收拾他們。
恭三兒大嶽兩人就這樣踏出了卓家,正如同他們到底是怎麼踏進來一般。
“亂子哥不是這種人,雖然沒有依據,但我相信亂子哥。”被恭三兒攙扶着的大嶽說着,這似乎是個比恭三兒還要鑽牛角尖的傻子。
“是也好,不是也罷,大嶽,我累了,想要回杭州,這座城市,再也不想踏足了,也不想見到那個人。”恭三兒喃喃着,那張本來就無比顯老的臉突顯的更加的蒼老。
大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只是恭三兒所煎熬的東西太多。
大落大起又大悲,換做常人說不定都能崩潰過去。
“你們就這樣離開北京?”龜三叫住了剛剛走出卓家的難兄難弟。
恭三兒與大嶽同時轉過頭,看着等着他們的龜三,這個最有脾氣的傢伙,不過此刻龜三卻是一臉打破平靜,像是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不想繼續待下去了。”恭三兒放下快要壓垮他的大嶽,讓大嶽倚在卓家的牆壁上,自己從兜中掏出軟盒塔山,好不容易找出一根,叼在嘴邊,沒有點燃。
龜三似乎也被勾起了煙癮,自己也掏出那盒不離身的小熊貓,點燃一根,愜意的抽了一口,營造出一股即便是恭三兒連續抽光一盒塔山也營造不出的滄桑感。
“那個傢伙的目的算是達到了,最近北京不太平的狠,今天夏家傾巢而出,說不定今天過去,北京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了,不想留下來看一場好戲?”龜三吐着眼圈說着,一臉的淡然,好像自己根本跟這個夏不是一路一般,比起趙匡亂詮釋出白眼狼這個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