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是生了鏽,缺少激情的打磨,毫無光澤,草兒就在這樣的日子裡描摹着光陰。
黑馬開始時常常把電話從遙遠的南方打過來,草兒淡淡地接了,不知道爲什麼,她打心眼裡很感念黑馬對她的好,但她卻無法真正面對黑馬,無法涌動出對黑馬的激情,在黑馬面前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婦人,年華正在一點點老去,心思正一點點空起來,就像是一張塗滿了文字和畫面的紙張,讓人沒有再往上面寫什麼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是黑馬的一個包袱,重重地壓在了黑馬的肩上,阻擋了黑馬去追求新的幸福,她離開黑馬的念頭始終沒斷過,有幾次在電話裡她想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她還是沒吐出口,轉了個圈又咽了回去。
她的心思就這麼淡淡的,就像是春天的風,不急不緩,徐徐地吹着。曾經帶着一段段感情遊歷人生,以爲雨過後會換來海闊天空,可是剛邁出腳步時幻想的美好都被埋葬在現實無情的搖曳中,想要結束,卻又無法收拾自己的心情,不想傷害別人,唯有苦了自己。
也許黑馬已索然於她漠然的態度,電話漸漸少了,但隔三岔五地會打給朵朵,關心一下孩子的情況。漸漸地、漸漸地,草兒的心封閉成一堵嚴實的牆,她把自己與外面隔絕開來,她覺得自己乾淨的就是一個人。
曉燕和白靈也會打電話過來,也會到父親家來看望她,但草兒的話少得可憐,有一搭沒一搭的,曉燕和白靈往往不知該怎麼與她聊下去,她們都感覺到了她的明顯變化,她們試圖改變她,但她們發現似乎是徒勞無功,於是她們來的次數慢慢少起來,電話也不常打,只是偶爾的發個信息而已,雖然她們仍把草兒當作她們要好的朋友,但她們還是無法忍受隔在她們之間的那層厚障壁。
於是草兒就把自己隔離在父親那不寬敞的家裡,除了很少的時間與父親說說話之外,經常保持的狀態就是站在窗前默想,想什麼她也說不清,但一些人、一些事總會不經意間從心靈深處跳出來,她的心空就像是展開了一處寬寬的銀幕,點點滴滴,飛花碎玉般跳濺出來,似有似無,亦真亦幻。
偶爾地,在父親的提醒下,她也會出去走走,靜靜地坐在綠蔭下的那處長椅上,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她就想到了自己這些年來走過的路,她不知道該怎樣地把它們歸結到一起,但她總覺得自己生活的舞臺曾經上演過一出主題零亂,情感紛雜的長戲,而這戲在漸漸遠逝的鼓樂聲中正在緩緩地拉上帷幕。
每當這時,她的心情就會鬱悶起來,於是她強迫自己擡起頭去望望天空,莫名地她開始喜歡灰暗色的天空,但她希望雲層不是低低的沉,鉛樣的下墜,只是輕淺的浮着一層霧,而那空氣依舊是空闊而透明的。然後她又收回目光,望向某個街角,透過街角懸掛在半空的疏枝,看到一種彷彿隱匿了千年萬年的緣結,流落在某個轉角的地方。那種意想雖然顯得飄渺而空無,但她的思想卻常常被它牽了去,在經過那麼多情感的支離破碎之後,她發現只有這樣的幻景是不曾變動的。
父親時常望着她的身影嘆氣,她的憂鬱無不像一根繩索一樣緊緊束縛住父親的身心,父親想着辦法讓她快樂,但憂鬱就像是被加了砝碼,那樣沉甸甸的。
後來父親想到了電腦,想到了與他這個老者的生活沒多大關聯,但他的女兒曾經如此鍾愛的傢伙,於是,在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裡,父親竭力鼓動她去了街上,父女倆買回了一臺電腦。
說不清有多久沒摸這個東西了,當電腦放到她面前時,她的心中涌動出了無以言狀的情緒,她的一些生活、一些情感、一些遭遇……都凝結在這個不會說話但又包羅萬象的電腦裡。一春去、一春回,燕子清數過的年輪,被時光的雨沖洗過的情感,一瞬間定格並放大,她的思想又飛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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