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重溯網海

她不再沉湎於窗前的時光,那窗外的世界緩緩隱退到望不到頭的邊緣,她的心又回到了她曾經遊弋的網海中。

她的心飛馳起來,彷彿有一列快車從她的心上碾過,那些痕跡、那些驚天動地的聲響都曾經裝飾過她的生活,她不知不覺間在這樣的回憶中癡迷了過去。

打開曾讓她動容的那些屬於她與河的網頁,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過往的生活又在她面前展開了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

故事沒有續集,就像是一條原本跳躍奔騰的河流突然之間斷流了,露出了乾涸的河牀,龜裂一般刺激着她的眼。

她與河的故事是從網上開始的,後來他們情不自禁地走進了現實,而現在,她又回到了網上,而河呢?河在哪裡?真的斷流了嗎?消失了嗎?

望着自己曾經懷着滿心的情感敲下的文字,想着自己曾與河似蜜般濃得化不開的柔情,想着自己與河那烏托邦似的2048之約,草兒的心裡就泛起了陣陣波瀾。唉!每個人的背後總會有許多心酸的往事,有些人選擇了堅守,有些人選擇了叛逃,當歲月無情地逝去,當許多往事倏忽而過時,我們還會記起曾經的美好嗎?走過的路是否還能重新走過?

望着望着,那些文字彷彿一個個都跳到了她的心裡,在她的心裡重新組合,不過她的心中總有個堅定的念頭,那就是無論怎樣重新來過,她都無悔於她與河的相遇,無悔!

她甚至想過能真正走進河的生活中去,拉着他的手走過每一個日出日落。清晨她要他從被窩裡把耍賴的她拉起來,然後他們坐到餐桌前喝那香甜的牛奶,鎖好門出去散步,買好午飯要用的菜,回來後看他在電腦上游戲,自己坐在沙發裡織毛衣。午睡起來後,她要喝掉一杯他倒給她的水,兩人再緩步踱到超市裡買些日用品,早早地吃過晚飯,在夕陽下散步,讓夕陽的光彩渲染一天的好心情。

這樣想着,她的嘴角就動了一下,一抹微笑悄悄地爬到了她的臉上,但很快,她的鼻子一酸,像是有什麼東西撞擊着她的心,她的眼眶裡就汪滿了淚。她突然覺得自己很無奈,心倏忽間又跌到一個冰谷裡,剪不斷,理還亂,心中縱有萬般不捨,但生活又給了她多大的期許與可能呢?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那受傷的臉,那裡不再光滑如鏡、不再細膩如瓷、不再彈潤如蛋清,那清晰地爬在那裡的蜈蚣,就那麼令她心痛得划着她的手,坑坑窪窪的像一條崎嶇不平的山路,他忍不住輕輕戰慄起來。

許久許久……

最終,她還是把自己從深得似海的憂傷中解救出來了。她的眼光又回到了那些曾深刻的影響了她生活的文字上,那記載了她情路歷程的文字上。故事還是終止在河對他失蹤三年的往事的回眸上,沒再有一個新文字,而這以後發生的事情遠比這些更錯綜複雜。

她重新進行了註冊,用了個新用戶名:無望的海。她不知道自己怎會想起這個名字,她只覺得自己心如死水,煥發不出一點生機。

她想關掉河的網頁退出來,什麼都不留就退出來,只把自己當作是一個過客,在這個網絡的世界裡經過,不着痕跡,沒人知道她來過,沒人知道她曾做過什麼,也沒人知道她曾有過怎樣的心裡掙扎,她真的就像是一片無望的海,悄悄的漫上來又悄悄地退卻。

但她的心裡怎麼這樣不踏實呢?就好象是丟了什麼東西似的,就像是一個人對大海盼望已久,終於來到海邊,而離開的時候卻兩手空空,總是有那麼些不甘心,要麼留下些什麼,要麼帶走些什麼,纔算是了了心願吧。

說點什麼吧?河不會看出是她的,在河心中草兒早已化爲一陣輕煙,隨風而逝。也許河早已不再傷感,早已把她置於冰冷的角落,不再想起、不再顧及。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停留着,她的心在心腔裡驛動着,她的思想在靈魂深處跳躍着……

驀地,她坐直了身子,眼睛裡充滿了光彩,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敲擊,隨着滴滴嗒嗒的聲響,一段心語就出現在了河那些憂傷的文字下面的評論欄裡:你的故事感動了我,我把心放進去靜靜地解讀,一種懵懵懂懂不安定的蒼涼情緒,像是陰鬱無雨的天空,纏繞着我,連動盪都像是搭在眼前的戲臺,真真實實在的戲劇,真真實實的悲傷。

最後一個文字落在頁面上之後,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把身子靠到了椅背上,雙手交攏壓在了頭下,她開始靜了下來,她的心一點點地恢復到平靜,她擡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那裡浮雲片片,像是糾纏紛亂的情緒,但她想這不是她的,她的心是無望的,就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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