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點點,月缺三分,暗雲半遮掩。
小門鎮大路一條,兩頭通向攘山城,靖遠府。鎮中唯一大路,兩邊房屋密集,商鋪林立。然而鎮中大路,在攘山城看來,只是小路一條,靖遠府在小門鎮外開闢了一條路,現在便捷不少。
新路雖然大且堅固,然而,那一些離鄉久遠的人,回家的時候,還是會在舊路走上一趟。
從西邊的靖遠府一頭,一名少年手裡面拿着根枯樹枝,路上的枯寂變成了練劍的時間,簡簡單單,向前一刺,一收。
兩個動作重複不停,少年樂此不疲,一路上的枯燥也就過去了。
小門鎮不大,按照地圖上面的記載,腦海當中的記憶,便是從這一頭去到了另一頭小門鎮的邊緣。
再往前去,房屋變得稀零,便是離開了小門鎮的範圍。左邊有一條小路,只有兩輛馬車的範圍,路面雜草齊腰高,在雜草中間有有一個空縫,能夠從雜草中間穿過去。
這裡便是少年要去的地方了,穿行過去,走一里多路。這裡只能夠看見遠方小門鎮的房屋,黑夜裡面小門鎮已經是漆黑的一片。
小路通往了深山,而這裡有一個地方寸草不生,那一間房屋年久失修,屋頂塌下。
這間獨立的庭院昔日曾經興盛過,然而,此時變成了間廢棄屋子。成爲了小門鎮當中,父老鄉亽���中的鬼屋。
少年不再觀望,此時天艽���亮,推開木門,吱呀的一聲,轟然倒下。嘭,一聲巨響,山谷當中聲音傳到了小門鎮裡面,然而熟睡當中的人們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有一些睡得淺的老人似有所覺,想要一個所以然。
而少年似乎不在乎,直接來到了後院的水井邊,那裡有一棵老樹,盤根錯節,枝椏延伸向外,遮蓋了整一個後院。
老樹向東有一根斷枝,少年見狀,一切符合記憶沒有任何的出入。當下,從房間裡面找來了一把鐵鏟,生鏽破損,也總比沒有的好。
在斷枝下方,少年開挖,挖了一陣,深入到了一米,那裡有一個劍匝,劍匝是黃梨木的材料,上面雕刻着五爪真龍。
劍匝沒有讓少年目光停留,打開來,便是看見了一把短劍,黑色的劍柄,用精鐵打造,而後用染黑的麻繩捆綁。
這一把劍兩邊沒有開刃,少年見狀一笑。
“果然沒有欺騙我。”
劍匝棄之不用,短劍在手,劍刃也就是短臂長。而在水井邊,少年開始打起水來,傳說當中,莫離家的井水是常年不枯竭的血水,今日一看,便是見證了一番。
當下,老樹下的水井,水井邊的磨刀石,血色的井水,少年開始了磨劍,劍鈍沒有開刃,劍想要殺人,還是需要無堅不摧的劍鋒的。
深夜開始磨劍,那在磨刀石上面摩擦的聲音,傳到了遠處的小門鎮,那一些挺直了身子的老人們,當下便是聽到了聲音。
連忙從牀上起來,也不顧打開門來吵到了屋裡人,聲音細微,若不是在夜晚也不會聽得見。聲音的方向,指向了西方,老人只是看了一眼,紛紛挪回牀上。
莫離家中的磨劍聲,這可聽不得。
那一些醒來的老人們,輾轉難眠,而一個時辰之後,聲音纔是不見,而此時也差不多天亮,一個個也就沒有了睡意,從心裡面認爲,天亮之後,會有了不得的事情發生。
攘山城的一間闊達的庭院,大門緊閉,四位帶刀護衛,站在了門口前面,昏昏欲睡。漫漫長夜,也不會有人會來招惹古家。
當下,一個黑影從圍牆只是一躍,便是無聲跳入庭院當中。然而,片刻之後,那一個瘦弱的身軀扛着比他還要龐大的軀體出來,在黑暗當中離開。
黎明之前的天空是最黑暗的,小門鎮的莫離家小院當中,少年將肩膀上面的身影放下,那一個**上身,穿着一條絲綢長褲的肥大的身軀,口裡面塞着一件肚兜。
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滿臉的肥油,跪坐在地上,雙手被綁在了背後,雙腳一動不能動。眼神當中有的只是驚懼,眼前的這一個少年,在數百的院中護衛裡面,如入無人之境,這樣的武學修爲,自己在他的手中,就好像是一隻小雞,就連抵擋的機會也沒有。
而且來到了這樣的一個恐怖的地方,四周圍沒有一處燈火,眼裡的,只有黑暗。
少年雙眼逼視着男子,開口:“你就是古家的現任家主,在位十八年的古鳴元?”
男子點了點頭,眼神惶恐不安,既然他沒有立刻就殺了自己,想來只是綁架。然而,自己什麼時候,招惹到了如此的古武高手?
少年聽到,安下心來:“古鳴元,想來你也不知道我是誰。就讓我給你提一個醒,十七年前,就在小門鎮的莫離家,莫離家家主莫離鷹之子,莫離鬆,你可有印象?”
古鳴元一聽,十七年前的一切浮現腦海當中,在那一個夜晚,昔日小門鎮的大戶莫離家,在那一個月暗,陰冷的夜晚。
小小的鎮中庭院,吞噬了古家二十名家丁,靖遠府的神秘古武高手出動,纔將莫離家趕盡殺絕。難道當晚還有人能夠逃走?
不安的思緒涌入腦海當中,古鳴元此時渾身顫抖,若是尋仇,死了的話。怪就怪自己當年斬草不除根。然而,這一位號稱自己是莫離鬆少年從劫難當中回來尋仇,憑藉他的武學修爲,自己古家在劫難逃。身體無力癱坐在地面上,無力嘆息。
“十七年了。”
莫離鬆仰頭看了眼老樹,無風自動,樹葉招搖,當年見證了莫離家的慘劇,今天見證了一切的復仇。
“當年從靖遠府而來的古武高手,是誰?”
古鳴元聽到,身子猛地一縮,靖遠府的那一位神秘高手?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夠說啊。單單是想起了那一位存在,心臟便是緊縮,慌忙搖頭。
莫離鬆心中怒火升起,然而,整一個人看起來極度的冷峻。
莫離鬆:“你馬上就要死了,當年靖遠府的那一位高手名字說出來,我會送他去陪你的。說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將古鳴元新口中的肚兜拿下來,胖子大口喘息,眼神遲疑驚恐:“你不可能殺得了他,當年的他,天資縱橫,
年輕得志所向無敵,你們莫離家如你這般的高手也不是他一招之敵。我不能告訴你,一旦告訴你,我古家就完了。”
古鳴元此時無力地低着頭,眼睛望着地面,莫離鬆冷哼一聲:“你現在不說,陪你的人就不是那一位了,而是你的家族所有的人。”
從莫離鬆口中聽到的聲音,絕情,無情,冷淡。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竟然有如此的仇恨,當年的種種,現在想來,仇怨終究還是償還。
“在靖遠府當中的那一位是盧家的盧千殺!”
古鳴元說完,渾身無力,說出這一個名字,需要不僅僅是勇氣,更是臨死的覺悟。而莫離鬆聽見了這一個名字,便是拿起水井磨石邊的短劍。
短劍鋒利單薄,利用血水磨劍,短劍上面能夠看見一點點的血紅。將古鳴元的頭拉起來,面朝上,脖子露出。
莫離鬆高手短劍舉起,深深呼了一口氣。
古鳴元 閉着雙眼,面朝着古樹,大口的呼吸,慢慢平靜下來:“你會放過我的家人嗎?”
莫離鬆:“若你沒有欺騙我,我不會找你古家的人。”
短劍上面的血光有一點點的晶瑩的亮光。
古鳴元:“英雄出少年,年紀輕輕,聽到了盧千殺的名字,如此平靜,也是一個人才。”
莫離鬆:“我沒有聽說過盧千殺,然而,既然他是我的仇人,無論他是誰,都將會是我的劍下亡魂!”
古鳴元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然而,短劍落下。乾淨利落,血水嘩啦啦流下,同時伴隨着沉重的落地聲,清脆的斷劍聲,吸引了莫離鬆的目光。
似乎大仇得報,寶劍有感,在地下埋葬多年,現在出世,生鏽的寶劍也能夠飲下敵人之血。
只是一枚黑色的戒指吸引了莫離鬆的注意,這一枚黑色的戒指,表面光滑,如同黑色的寶石雕刻而成。
從斷劍當中出來,莫離鬆只是遲疑了一番,便是將斷開的寶劍插在地上,既然寶劍已斷,便和水井,老樹一同留在莫離家好了。
莫離鬆當下帶着黑戒指離開小門鎮,往靖遠府而去,攘山城當中的古家想來明日就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禍不及家人,古鳴元所做的事情,和其他人無關。
從天邊露出了一個頭的太陽,光芒灑下,那一棵老樹此時枯黃的樹葉,在光線當中,紛紛落下。
光禿禿的枝椏沒有再阻擋光線的到來,不見天日的莫離家此時十七年過去,終於是得見天日,光線落下,落在了房屋上面,也在古鳴元的身上。
一聲聲雞鳴,此起披伏,在牀榻上面的老者,一個個打開了門,能夠看見鄰里數人也是帶着同樣的疑惑的眼神。
當下,心中意會,一起從小路里面走入莫離家。莫離家的老樹昔日枯黃的樹葉遍佈枝頭,哪怕狂暴大雪也不曾落下,然而,今天葉落盡,樹老死。
大門開盡,數人顫顫巍巍,進入後院的老樹下面,一把斷開兩截的寶劍,那一個跪着肥碩的身軀,地面滾圓的頭顱讓人震驚。
“壞了,莫離家魂魄回來了。”
(本章完)